程明飞借助车辆的掩护到了这些人近处,很快认出了遭殴打的男人,昨天才看过他的照片,所以印象深刻,正是击毙刘罗汉的禁毒警察陈云洲,而通过对那群男人长相口音的观察,和断续入耳的污言秽语,他立刻明白一切。这些人是毒贩,手中有枪,却没立刻要了陈云洲的命,只是打伤了他的腿,是想把他活捉回去交差,也可预见将会遭受怎样惨无人道的折磨。
他原想再等等,但陈云洲显然力气耗尽,反抗渐弱,被围在中间一阵拳打脚踢,直到看见有个毒贩、弯腰抓住他的腿拖着往旁边的车子走,程明飞不再犹豫,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高声喝道:“举起手来别动。”
毒贩们没想到会冒出个见义勇为的人,不知他啥来头,可否还有帮手,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都有些懵,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程明飞接着喝道:“陈云洲,你过来。”
陈云洲站起身,朝他快速跑来,程明飞持枪警惕地盯住毒贩们,他早注意到其中一人在摸枪,趁他要动作时开枪打中他的胳膊,同时警车呜哇呜哇声由远及近,救兵总算到了,他暗自松了口气,忽然听见杨月清大叫他的名字,不待反应,已感到剧烈难忍的痛意,一颗子弹从背后射穿了他的胸口,他看到前方毒贩们蠢蠢欲动,便用力把枪抛给陈云洲,吼了声快跑,挪移位置挡住身后可能的射杀,陈云洲接过枪往澜沧江方向而去,程明飞再中两弹、口吐鲜血的倒下。
杨月清在奔过来时,不幸遭到毒贩的枪击,死在了自己丈夫的身旁。
虞娇能感受到程煜辉说起这段往事时的痛苦不堪,她也难过了,心疼的抱住他,亲吻他的唇、他的面颊及他的眼泪,喃喃的安慰他一切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程煜辉也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似要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八岁那年,得知父母的死讯后,他嚎啕大哭,却遭到舅舅的训斥,小叔也说他是男子汉要坚强、不能哭,从此他不再外显,而是把所有情绪都埋藏在心底,而此刻,怀中女孩的身躯虽然年轻柔软,唇舌湿滑温甜,却让他那陈年的伤口在缓缓愈合.....不知过去多久,他逐渐平静下来,窗外天际开始发白,他的眼睛清亮,他的言语真诚,唐馨,我以前只有小叔,现在又有了你,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你别离开我!
虞娇含着眼泪有些说不下去了,现在再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她以为过去了这些年,自己总该忘记一些,却原来什么都没忘,字字句句全镌刻在脑海里,是她舍不得忘,那些好,那些伤,哪怕痛入骨髓,她都不肯忘。
萧龙问她,你当时很矛盾吧,处于那样两难的境地。见她一直沉默着,没有再追问,只是找来烟盒和打火机,点燃一根抽了口,盯着烟头一簇橙红的火星良久,他才道,虞娇,程煜辉所说的陈云洲,他是我的父亲,你知道我原名叫陈柏青,接上级指示卧底贩毒集团内部后,改名为萧龙,陈柏青太斯文,也为避嫌这个“陈”字,便随了母姓,我的母亲叫萧雅。
第一一三章 坦承
这世间说大很大,说小也是真的小,兜兜转转发现,我以为的陌生人,却一点也不陌生。
萧龙告诉虞娇,他毕业后去了云南力昔公安局禁毒大队,调阅过父母亲出事当时的案卷,确认在案发现场遇难了另一对夫妻,未曾详述,显然出于某些无法言明的顾虑,上级隐瞒了他们的身份,他想找到他们的亲人表达感谢,一直无从查找,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程煜辉的父母。
再问虞娇时心底的天平起了微妙的变化,程云鸿究竟有没有配合孟毅仁贩运毒品牟取暴利,你这样利用程煜辉,有想过任务结束后你们该何去何从?你要真的为了任务不计后果,就不该放任自己感情深陷!
虞娇沉默许久,才开口道,她当时处境极其艰难,孟毅仁不甘隔靴搔痒,使出各种手段想强占她;程煜辉和她的感情愈发牢不可分,而程云鸿这边没有任何发现、进展停滞。
冯浩或许是出于职业的敏感性,毫不留情面的批评过她两次,认为她的状态出了问题,没有初时的那股子冲劲儿。
萧龙问冯浩都没发现你的异样么?虞娇摇头,老冯四十来岁还单身,没和女人打过交道,这方面比较迟钝,也可能他太过相信她了,总觉她年纪还小吧,只有她自己明白,随着时间越拖越长,孟毅仁她还能应付,但对程煜辉,他对她掏心窝子好,这令她倍受煎熬。她失眠、内疚、烦躁、茶饭不思,会看到他的笑脸忍不住流眼泪,情绪乱糟糟的。
她反思老冯和自己的任务计划是否一开始就错了,接近程云鸿一定还有别的法子的,没必要非得以伤害程煜辉为前提,那时她冒出了分手的念头,及时地抽身而退,虽然彼此都会痛苦,但长痛不如短痛,谁没个初恋呢,据统计初恋百分之九十都不会成功的,所以他的情伤终会被时间抹平,她的身影会被其他女孩代替......当然,她也一样。
虞娇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萧龙问是什么机会?她含糊的透露,程煜辉把她给孟毅仁和程飞鸿的录音全删除了,当即便绝决的提出分手。为怕自己心软,她将他从手机中拉黑,打来宿舍的电话也让室友搪塞过去,不是没看到他在食堂或宿舍楼外等待的身影,她能躲则躲,躲不过了,言谈举止均显冷淡,能感受到他的不解和退让,甚至有些低三下四,他那样清高傲气的人啊......她的心如针扎一般,才恍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早知自己喜欢他,却从未想过不知从何时起,她竟然爱他爱的这么深,深的不见底。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分手是为他好,不用看到她面目可憎的一面,没有比这再明智的决定了。
虞娇联系冯浩见面,冯浩还以为她有什么新的讯息,爽快的约下时间,待俩人坐在公园的角落里看风景,她先开的口,表明想离开校园,结束掉侦察程云鸿这条线索,该做的都做了,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反倒牵绊住她大半的精力,倒不如将精力全部用在孟毅仁身上,或许能有更大的突破。
冯浩当然不是好糊弄的,目光炯炯盯着她问:“怎么回事?你说实话!”
虞娇低下头掩饰夺眶而出的眼泪,沉默着,冯浩也不催她,良久,她哽声坦白:“我爱上程煜辉了。”
冯浩唬了一跳,本能地问:“什么时候的事?他呢,他什么反应?”
“有半年了...... 他也爱我,他对我特别的好,没有谁比他对我更好了。”
冯浩板起面孔,再问:“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上床了没有?”,见她否认,松口气,又痛心道:“当时去学校背调,你年纪小、在校三年没有感情经历是我们选中你执行任务的重要条件。现在整这么一出,在任务最关键的时候,你辜负了我们的期望。你是个警察,规章守则也培训考核过,应该清楚,做卧底和罪犯打交道,朝夕相处,头条忌讳就是动感情,更别说谈恋爱......你的行为属于严重违反组织纪律,这个警察你还要不要当了。"
"程煜辉不是罪犯。"虞娇小声反驳:“他是最无辜的。”
敢情他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冯浩怒极反笑:“你说他无辜就无辜?你谁啊?你怎么知道他无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无辜?我看你是被爱情冲昏头脑,失去理智,找不到北了。”他知道自己话说的极难听,一个是恨铁不成钢,明明是很有前途的女警察,二个也怪责自己的疏忽大意,回想一下她的转变还是有迹可寻的。
虞娇被他的质问堵的说不出话来,但她坚信程煜辉绝对干不出那样的事,哑巴好一会儿,低声嗫嚅道:“我已经和程煜辉分手,所以程云鸿这条线索我没办法再继续了。”
冯浩虽然语气缓和些,但脸色仍然阴沉:“行,我知道你的诉求了。但调查孟毅仁和程云鸿是一件大案子,部署行动是宋处长等领导和我们缉毒队经过周密计划制定出来的,不是我说停就能停,我说继续就继续的。你目前的情况我必须向上面汇报后,看他们的意见和安排,你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信吧!”想想道:“你还有什么没说的,一次性讲清楚,不要留尾巴。”
虞娇摇头,她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冯队长,我以后还能当警察么?”
冯浩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已超出他的权责范围,只抿紧嘴唇,从口袋里掏出装有报销费用的信封给她,站起身,径自走了。
虞娇呆呆坐到天黑才回到学校,远远便见程煜辉站在她的宿舍楼前打手机,他的影子被路灯拉的修长,风吹的摇摆,显得多少有些可怜,她的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振动,并没有接,只是闷声略站了会儿,转身拐进一条石子小路,漫无目的地往前,也不知该往哪里去,她仰脸望向天空,今晚的月亮湿渍渍的。
三天后,冯浩打电话给虞娇,告诉她上级经过商讨后的紧急决定,他们将委派新的卧底警察来接手她的全部工作,她在交接完毕后,返回南京警官学院即可。
第一一四章 不甘
虞娇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样的决定,将她从任务中完全剔除出去,接手的卧底警察连夜赶到,认识的,在北京见过一面的张诚生。
张诚生没表现出对她任何鄙薄的态度,反倒善意的安慰:“没关系!你年轻小,又是头趟做任务,出差错在所难免,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注意不再犯就是了。”
虞娇苦笑着问他:“我还有以后吗?”张诚生没回答,只说:“在这个任务没有结束前,你不要再和程煜辉有任何联系了.....是为你好!”
冯浩请他俩去老正兴菜馆吃本帮菜,找了个偏僻角落的三人位,拿着菜单不知点啥,虞娇替他点了油爆虾、草头圈子、八宝辣酱、熏鱼、毛蟹年糕还有荠菜银鱼羹,张诚生好奇地问好吃么?虞娇点头,都是这里的口碑菜,价格也不贵,张诚生又问你怎么知道,来吃过?虞娇想也没想地说,程煜辉带我来......恰抬眼见冯浩脸色一凛,忙把“吃过几次”咽回喉咙里,低下头,抠着指甲,眼眶却红了。
冯浩皱着眉,掏出烟抽,抽了几口问张诚生:“入学手续办好没?”
张诚生低嗯一声:“已经住进宿舍了。”
“那抓紧时间和虞娇做交接,交接完她立刻离开,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行动方案的细节。”
虞娇能感受到冯浩已将她排除在外的冷淡,心底泛涌起一阵失落,鼓起勇气说:“冯队,孟毅仁那边我才打开局面,就这样断了有些可惜.....”冯浩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你现在知道可惜了?和程煜辉谈恋爱时怎么没想过?你知道因为你的错误,我们必须改变计划重新来过,给我们造成多大的困难吗?”
张诚生拍拍冯浩的肩膀:“过份了啊,多大点事。”往虞娇的杯子里倒满雪碧,且笑了笑:“冯队就这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你体谅些,别往心底去。”说着话,服务员已经端菜上桌,他吃得津津有味,直夸赞味道好,冯浩自顾抽着烟,虞娇挟了盘里一朵雕刻的萝卜花吃,也是没什么胃口。
吃完饭冯浩开着电瓶车走了,虞娇和张诚生换了三部公交车,在学校门口下来,边走边聊天,东拉西扯乱聊会儿,虞娇话锋一转:“我不想离开,我想把这个任务继续做下去。”张诚生道你跟我说没用,这是宋处和冯队他们决定的。
虞娇像没听见似的,接着道:“我已经取得孟毅仁的信任,能近他身边,且协助冯队缉捕宝利莱、天达物流和大发木材厂相关嫌疑人并缴获三十公斤海洛因,程云鸿的家我也能随便出入,随着他俩合作日益紧密,我一定可以探到更至关重要的讯息。如果你现在进来,要怎么接近孟毅仁和程云鸿?怎么取得他们的信任?只是做外线跟踪的话,这个案子前期努力全白费不说,再想出成果其实很难了。”
张诚生的语气依旧平静:“或许这个案子一时进展会很艰难,但时刻存在机会。纪律就是纪律,铁打的撼动不得!唐馨,别高估自己,以为离了你就不行。”
虞娇怔了怔,刚还据理力争的激动,瞬间如泄气的皮球,她咬紧嘴唇偏过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难过。
张诚生眼眸微沉,从她身上似乎看到那个她的影子,沉默会儿才轻声问:“你是为了程煜辉吧?”
“不是。”虞娇否认的太快了,她知道张诚生不相信,她也不相信,当她知道自己或许明天、或许后天就要离开学校、离开上海,从此和程煜辉分隔两地再无联系,再也看不见他的面容,听不见他的声音,得不到他的呵护,他们不再甜蜜的拥抱和接吻......她茫然失措、心如刀割。
张诚生没有再问,手插进裤兜里,春寒料峭,晚风吹的树枝嘘嘘作响,两个骑自行车的男生从他俩旁边经过,其中一个忽然停住回转头来,喊了声唐馨。
虞娇仔细一看是张霖,心顿时漏跳半拍,勉力打招呼:“是你呀,回宿舍?”
张霖说是的,回宿舍,侧头却在打量张诚生:“这位是?”
虞娇还没及回答,张诚生却伸出胳臂搭上她的肩膀,笑着道:“胡广林,也是南大来的交换生,经济学院的。”
张霖有些吃惊,再看向虞娇道:“你最近没来学校吗?程煜辉总找不到你,挺担心的,你赶紧打个电话给他报平安!走了!”摆摆手,再用力一蹬脚踏往前行,很快没了影子。
虞娇把张诚生的胳臂一甩,圆瞪着眼睛问:“你什么意思?”
张诚生笑而不答,他的宿舍楼到了,走没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却也没说。
虞娇仍然没和程煜辉联系,怕自己没讲两句就控制不住情绪,冯队、犹其是张诚生也没来找她,她虽觉得奇怪,并不主动,就这样消极度日。
直到张诚生约她去操场看他打篮球,没想到他篮球也打的好,不经意间便望见程煜辉背着包走到常待的石凳处,跟前几个女生,其中一个她有印象,经济系研二的名叫郭雪,他脱外套,她就接过外套,他脱毛衫,她就接过毛衫,他脱什么,她就接过什么,他也没阻止......他终于难以忍受她的冷漠,所以另结新欢了吗?这样也好,虞娇盯着他的背影想,这样她就能了无牵挂地离开......却见他忽然转身面朝她的方向,卷起背心至肋骨,方便系紧运动短裤的带子,他的腰腹平坦结实,短裤太往下,也不往上提,露出人鱼线、毛发也挺多......虞娇眼皮直跳,有些愤愤......大庭广众之下,还要不要脸,这么爱现,干脆不要穿好了。
她是没想到这场篮球比赛会出意外,程煜辉和胡广林不知怎地相撞在一起,一个伤了膝盖,一个鼻血如注,她想都没想就往程煜辉方向跑,忽听张诚生喊她的名字,刹时清醒过来,看到郭雪拿着毛巾已在他身侧......
虞娇的视线和程煜辉的目光相撞,他的嘴唇微动,似在唤她过去......她的鼻子莫名的酸楚,咬着牙转而奔向张诚生,见他鼻血不止,只得扶着往医务室走,还是忍不住.....四下暗寻程煜辉的身影,没有找到,却看到了郭雪。
从医务室出来,虞娇气狠狠地走在前面,这是一条石子小路,四下无人,她停住步,转身质问张诚生:“你为什么要欺负程煜辉?”
备注:新的预收文《沪上烟火》喜欢的加一下书架哦!年代,年上,先婚后爱,创业。喜欢河道英那样的大叔,可以期待一下新文里的大叔哦。
第一一五章 复用
张诚生说,你没看到他打球跟疯了似的,胳膊肘正好捣在我鼻子上,当时感觉像开了个油酱铺,什么滋味都有。
虞娇又气又急,你还赖,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你故意犯规的,程煜辉被你踢的可重了,当时就跪那起不来,他要残废了怎么办?
打球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张诚生无语,一错不错地盯着她会儿,忽然很无奈,唐馨,你说你这个样子,让冯浩和我怎么向宋处保证继续用你做内线、而你不会感情用事?
虞娇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冯队还愿意用她?她不用离开了吗?见他没有否认,度日如年、倍受煎熬的心情终于有了释放的出处,她再也控制不住,蓦得大哭起来。
张诚生唬了一跳,环顾四周,幸得没什么人经过,掏出纸巾递给她,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这些日子没来找你,就是在商讨你的事情,大家意见分歧很大。他抬腕看看手表,宋处今天特意从北京过来,想见见你,冯队也在,我带你去。
见面的地方安排在离学校不远的真锅咖啡店,没什么人,每个座位隐蔽性做的很好,张诚生虞娇到的时候,宋处长和冯浩已经靠窗喝着咖啡,看到他们,冯浩让出座位,坐到了宋处长旁边,表情严肃,看也没看虞娇一眼,只打量张诚生塞着棉球的鼻子,问怎么了。张诚生说我打篮球时,鼻子被同学撞残废了,算不算工伤?冯浩面不改色,回答说算,你先去社保局做工伤鉴定去。又问你吃饭没,张诚生说没,唐馨和我都没吃,虞娇连忙说我不饿,冯浩还是不理她,让服务员送两盘虾仁炒饭来。
宋处长就和气多了,先关心虞娇的生活,又夸赞她任务执行的不错,胆大心细,因为她的情报,不但缴获大数额的海洛因,同时将孟毅仁的宝成集团撕开了一道口子,为将他和刘氏贩毒团伙一网打尽带来曙光,这可谓相当不易,肯定她的成绩后,他的话进入正题:“但你对程煜辉产生感情肯定不可取,是违反组织纪律的,这让我们对你后面再提供情报的真实性不信任,会担忧你因为感情问题对嫌疑人偏袒,不报、瞒报、假报甚至助纣为虐,这在以往是有血的教训的,所以冯队长汇报了你的情况后,立刻上会,大家一致商议决定,你退出任务,改由张诚生全面接手继续执行。”服务员送炒饭来,他停住,喝了口咖啡。
虞娇听得心提到嗓子眼,张诚生一盘炒饭,冯浩一盘炒饭,俩人似乎都饿了,大口大口吃起来。
宋处长接着道:“但冯队长和张诚生找了我几次,由于这个案件的特殊和复杂性,如果换个人来,任务很难续接和完成,几乎算是前功尽弃了,需要重新部署新的计划是有难度的,鉴于你之前优秀的表现,他俩希望能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这次来,也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虞娇看看埋头吃炒饭的冯浩,以为他是讨厌她的,没想过他会替她求情,在他们接触的次数中,见面就是汇报任务进度,公事公办,废话少讲,上下级的态度,说冷淡不为过.....她开口检讨:“我太年轻,初次执行任务,一时没有把握住自己,犯了不该犯的错误,这些天已经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从小讲,我和以刘蒙坎为首的贩毒团伙有不共戴天之仇,从大讲,保护百姓远离毒品是我的警察职责,希望组织上能让我将功补过,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将孟毅仁他们尽快绳之以法,让人民群众不受毒品的残害。”
“有自我深省的精神很好,讲实话,这样的年轻人现在不多了。”宋处长挺满意她的态度,说道:“我们经过商量,认为接下来你任务的重心放到孟毅仁身上,程云鸿这条线如没有切实可用的价值,就先搁置,也方便你冷处理和程煜辉的感情问题。”他微顿,解释道:“不是说你不可以谈恋爱,毕竟恋爱自由嘛,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一切可以等任务完成之后再说。”
虞娇含着眼泪点头,宋处长笑了笑:“小唐,冯队长和张诚生可是替你打包票的,你要是再违反纪律,他俩也要一起罚!”
张诚生被饭粒噎了嗓子,喝口咖啡来送,再看向虞娇,不知怎地,心有些发慌,冯浩还在吃他的炒饭,头也没抬。
虞娇从咖啡店先出来,往学校的方向走,初春的夜晚寒意浸骨,她觉得冷,翻开包找出一条围巾绕在脖颈上,低头嗅了嗅,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宋处长的话外轻内重,她要珍惜这次机会,努力完成任务,不能连累替她说情的冯队和张诚生,必须和程煜辉有个了断......其实还能和他在一个城市里,能远远的望着他,她已经知足。
萧龙和虞娇做搭档这几年,彼此的性格脾气摸的透熟,他插话进来:“我说程煜辉是燃烧的灯火,你就是那飞蛾,绕不开避不掉,他勾勾手指你就扑过去了,哪怕死也愿意。”
虞娇不响,那晚发生的一切,此刻回忆起来仍然感到十分甜蜜,按理来说对于男女性事、年少时噩梦般的经历给她造成很严重的心理阴影,但和程煜辉做时,她有羞涩、有疼痛、有享受、有疲累,独没有的就是害怕,他俩都是初次,青春少男少女,血气方刚,软玉温香,最旺盛的就是精力和好奇心,他们彼此探索、极尽缠绵之能事,她至今还记得那晚的月光,如一片银海漫过程煜辉起伏的脊背,那一刻,她落下的眼泪都是幸福的。
萧龙叹口气:“其实你在这里退出任务,未尝不是好事,我能预感到后面状况的惨烈了。”
虞娇沉默会儿,摇摇头,她当时不想离开程煜辉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她也想完成任务,虽然刚从警校毕业,还很稚嫩,但她有崇高的信念、和为人民服务的理想,她又被选来成为一名缉毒卧底,虞娇觉得这是天意,她年少时亲历过毒品的可怕,眼睁睁看着它令村民们陷入疯狂,它毁灭了整个村子、及自己的至亲,为缉毒牺牲的郭叔叔,她要抓捕这些丧尽天良的毒贩们,除了仇恨,更有一种历经劫难后刻在骨子里的使命感。
第一一六章 发现
虞娇开始在孟毅仁家里待的时间变长,程煜辉也正处于实习最繁忙的阶段,说实话性这东西没碰过还不想,一旦碰了就有瘾,隔日不见便彼此渴望,特别是程煜辉,算着时间把手里的事赶完,多数约她到家里来,俩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虞娇深知不应该继续这段危险的恋情,她在犯一个严重的错误,辜负了冯浩和张诚生的信任,如果哪天曝露了,还会连累他们。她也拒绝不了程煜辉,但心底终归隐藏着负罪感,按最坏的打算,难以想像他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场面,数度煎熬中她尝试过再度提及分手,都没有成功,她就加倍的对他好,希望未来的那天到来时,他能原谅她的预谋和利用,现在想来,她真的太爱他了,简直到了没他会死的地步。
但虞娇身为卧底警察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并未因对程煜辉的爱而止步,在和孟毅仁增多的相处中,竟意外的发现,孟毅仁吸毒。始于在书房的垃圾桶内发现一小片锡纸,出于职业的敏感性,她心底产生怀疑,后在某日的下午,正打算去程煜辉家中时,听到轿车驶进别墅的轮胎声,往窗外望,孟毅仁不等车停稳即开门而出,神色显得焦灼,抬手不耐烦地拉扯领带、急匆匆往客厅里走,虞娇略思忖会儿,持起茶壶也去书房,房门没阖紧,她也不敲,直接推开而入,孟毅仁坐在办公桌后面,正低头看着什么,听到动静迅速抬起头,面目犹带狰狞,但见是她,微怔后,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任她走近,问道:“没去学校?”
虞娇说不想去,上学没意思,揭开杯盖给他倒水,瞟到一向锁死的抽屉大开着,趁端茶杯到他跟前,索性大大方方地往内看,孟毅仁没有阻止,边喝茶边盯着她。
虞娇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抽屉里摆满吸毒的工具,锡纸、吸管、几包装着白色粉末的塑封袋、烧锅、水晶瓶、注射器、针头等很齐全。她听见孟毅仁问:“你知道这些是什么?”
虞娇慢慢笑了,轻浮地吹声口哨:“当然知道,我喜欢这玩意儿。”
孟毅仁搂住她的腰坐在自己腿上,明显带着试探的语气:“我瘾头上来了,你帮我!”
虞娇去拿注射器和一只塑封未拆的针头,孟毅仁道:“我不用这个,容易得病。”又问她:“你用针管了?”见她摇头,想起什么说:“你姐就不听人话,让她不要用,非用!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虞娇把叠成长条的锡纸拆开摊平在桌上,再打开一包白粉,指腹沾了点凑近鼻前嗅了嗅,舔了下笑道:“四号海洛因九零的纯度,好货呀!我姐吸毒是你干的吧?”
孟毅仁没承认也没有否认,看她动作熟练的将粉末倒在锡纸上,一手捏着纸角,一手打燃打火机在纸下加热,随着窸窣轻响,缕缕青烟生起,虞娇托着凑到他的脸前,要拿一根吸管给他,他说不用,俯首旁若无人的大口吸着,她也不打扰他,只是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