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誉凌坐在椅子上,拿着把水果刀不紧不慢在削苹果,眼皮垂下,视线专注,分神出一句问,“想明白为什么请你过来了吗?”
李总还在看他削了半天都没断的果皮,握刀的手很稳,配上漫不经心的问询,莫名让人脊背发寒。
陈誉凌和裴泽州二男争一女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就算不知内情也多少听过一耳朵闲谈,能让他出面平事的除了南晚吟还能有谁。
李总觑着他脸色说,“闻悦的事真跟我没关系,陈总您找错人了。”
“找错了?”
“对对付!”李总忙不迭应和。
“陈清,”他将削好皮的苹果剔掉果核切成小片放进盘中,笑着说,“是对是错都不能让李总白来一趟,招待客人的规矩还记得吧?”
“明白。”
陈清言简意赅,从地下室靠内侧的墙壁上取下指虎戴在手上。
紧盯这一幕的李总慌乱求饶,“陈总有话好说,什么都能商量!”
“什么都能商量?”
“都能都能!”
陈誉凌放下水果刀,将剩的苹果核一口口啃干净,“那我就不跟李总废话了,去警局指认汪越,无论汪家如何威胁,咬住不要松口。”
“这……”
李总为难道,“您也知道我这点家业几斤几两,全靠和海盛的合作撑下去。”
“陈清。”
陈清半点没迟疑,手起拳落,金属指虎打的李总疼到窒息,喊都喊不出来。
他拳头抬高还要给第二下,被地下室铁门“吱呀”推开的声响打断,南晚吟用巾帕捂着口鼻走进来,眉头轻蹙有些不适应,地下室常年不见日光,里头一股霉味,空气中灰尘还很多,她来了几次都呼吸不畅。
陈誉凌把果盘递过来,她尝一片夸了句“很甜。”
那当然了,他亲自选的怎么会不甜。
她对苹果的兴趣不是很大,吃完一片就放下果盘,看了眼李总面露不忍,走过去在他面前缓缓蹲下。
掩口鼻的布拿来替他擦干净脸上血迹污痕,陈誉凌在后面看着,脸色瞬间沉下来,冷戾的视线如有实质。
脏掉的巾帕被她随手扔掉,视线看向李总包扎过的手指,关心问,“李总的手伤成这样是汪越干的吧?他做事狠辣不计后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说完一副很为他担忧的样子,“闻悦的事李总和我都心知肚明,瞒的住还好,怕就怕一旦败露你和汪越都不好收场。”
她意有所指,“以汪越的秉性不会没有后手,否则也不能肆意妄为这么多年,李总猜猜事情倘若败露,谁会是他的替死鬼?”
李总脸色发白,一半
是疼的面无血色,一半是确实担心。
南晚吟继续诱导,“有一件事我可以先透露给李总,闻悦出事当天,汪越在酒店出现的证据我有,所以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是他先下手拉你垫背,还是你弃暗投明为自己寻一线生机,李总要考虑清楚。”
李总面露挣扎,看一眼面色冷郁的陈誉凌,试探问,“我如果指认汪越,汪家报复时陈总能不能稍加庇护?”
陈誉凌不作声,由着她做决定。
南晚吟笑意柔和让人生不起防备,“李总放心。”
他一咬牙点头答应,陈清放回指虎,替他松绑后还贴心帮忙拂去衣服上灰尘。李总心有余悸,对他很是不放心,忙说自己来就好。
南晚吟没多留,离开后李总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提的要求自己都已经答应,接下来不说奉若上宾,怎么也该礼遇有加才对。
哪知他才刚站起来,陈誉凌就面色沉沉站到身前,一言不发冷冷盯着他看了半天。
李总被盯的发毛,“怎……怎么了?”
“香吗。”
“啊?”
陈誉凌睨着他神色一字一句问,“她的手香吗?”
“啊?额……香?”
陈清转开视线,不懂怎么有人既没眼色还很会作死。
陈誉凌唇角微微上扬,笑意令人毛骨悚然,“她都没给我擦过脸。”
李总:小嘴巴,不说话!
见他还在盯,李总突然心领神会,赶紧弯腰从地上抹了把灰揉脸,一丝不差地把刚刚被擦过的地方重新弄脏。
“没了!”一脸的谄媚邀功。
陈誉凌笑的和善了些,“陈清,送李总回去。”
他说完离开,李总刚要松口气,陈清就做出请的手势,“刚刚多有得罪,我送李总回去。”
李总想说不用,看了眼他脸色,心有余悸默默顺从,陈家上下就没正常人,一个比一个阴晴不定。
陈誉凌找到南晚吟时她正在卫生间洗手,泡沫打的很仔细,搓洗干净后冲水,抽出张纸巾将手擦干。
陈誉凌心底烧起的妒火稍有平息,走过去从背后抱紧她,“你真打算放过他?”
扔掉纸团,她轻描淡写说,“不这么说他怎么会心甘情愿答应,蛇鼠一窝,等着看他们狗咬狗吧。”
她神色轻蔑略带点不屑的样子令陈誉凌心底泛起蠢蠢欲动的痒,她对人这样毫不留情竟也不会显得狠心,反倒有种说不出的勾人。
他从身后贴近,下巴搁在她颈窝,声音低不可闻又透着些许委屈,“我不喜欢你碰他。”
南晚吟从镜中与他对视,说动李总指认汪越,事情有了极大进展,她心情愉悦也愿意安抚他。
白皙纤长的手指凑到他鼻前,“洗干净了,要不要闻闻?”
陈誉凌望着那节手指,凑近嗅了嗅,“你好香。”
然后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张口含住。
“陈誉凌……”
迎着她的声音,他轻易将她转过来,身体逼近,她后背抵在洗漱台上,另一只手向后撑住,才勉强稳住身体。
不待她责骂,他已经老实松嘴,笑得有些放浪,“喜欢吗?”
她蹙眉,语气不耐,“你嘴巴长来只会做这种事吗?”
他笑意扩大,怎么看都不怀好意,“不止,还会做让你更快乐的事。”
闻言,她脸色一变,推开他就想逃离是非之地,“你别闹了,一会儿陈清送完人还要过来。”
陈誉凌拦腰截住她,轻而易举将人抱起来放在洗漱台上,“他不会那么没眼色。”
安顿好她,他俯身埋下去,轻挑慢捻的功夫越发纯熟,南晚吟脖颈朝后仰起,后背紧贴镜子,双腿不自觉勾紧他脖子。
一阵痉挛过后,她的身体刚松懈,他就紧跟着进来,半点不给她缓解的时间,刚上岸就又被拖着沉入波涛。
垂柳搅动玉潭,雪峰晃出波痕。
……
送完李总,回来的不止陈清,被委以重任的武川也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人。
包磊瑟瑟发抖,谁能想到他都跑去国外了居然还会被抓回来。
心里藏着事本就忐忑不安,在看到南晚吟从楼梯上走下来后这种不安忽地尘埃落定,该来的躲到天边都没用。
“包磊哥,请你过来是因为上次的谈话中途被打扰,这一次同样的事不会再发生,我希望你知无不言。”
包磊干巴巴赔笑,“裴总那边?”
“他不会如何,我得到想要的结果会立即安排人送你回去。”
人都已经被拐来了,这时候再没眼色免不了要吃苦头,反正他也熬不住,与其那样还不如豁出去了,反正他本来就是想告诉她的。
包磊抉择后说,“我给你一个账号吧,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当初田浩找到我时手机里的视频原件已经删了,不过我提前备份过,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
“那么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良心上过意不去,给你也好,省得我天天寝食难安。”心中一块大石骤然落地,人都跟着轻快不少。
第98章 闵佳不断向前奔跑,自始至……
包磊被人接回国和李总去了警局的消息同时传到汪越耳里,汪父大发雷霆,斥骂汪家基业早晚有一天毁到他手里。
汪越脸色阴鸷冷郁,对耳边的唾骂声毫不在意,直到汪父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恨铁不成钢说,“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在听!早就警告过你低调行事,看看你这些年做的,哪一件不是老子跟在后面给你擦屁股!”
汪越舔了舔嘴角渗出的血丝,一贯的无所顾忌,“我出事不是更趁你心意吗?”
“我看你是真疯癫了!”
“你心里寄予厚望的继承人真是我吗?”他冷笑留下这一句,起身头也不回离开。
汪父在后怒斥,“这个时候你还往哪去!消停一会儿别给我惹祸了!”
汪越充耳不闻,从车库里开出一辆红色跑车绝尘离去。
车上,他一刻不停在打闵佳电话,不出意外地被拉黑了,不过没关系,他知道她从来不乖,所以为了这一天早有准备。
临时短租的房子里闵佳正在看南晚吟发来的消息,事情尘埃落定,有李总的指控和包磊那拿到的视频作证,警方已经出动前往汪家抓捕汪越。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她的眼泪止不住夺眶而出,曾经她有多恨那个禽兽,无数次在角落里窥视他人前风光无限,身边的女生各个光鲜亮丽,独她一人腐烂在阴暗潮湿里。
工作受挫,医院欠费时是真觉得活不下去了,用身上仅存的十块钱买了一把水果刀,揣在衣袖里去他常流连的夜场蹲守。
汪公子出行一如既往地喜欢摆排场,乌泱泱一群人簇拥着,凡是路过的没一个不驻足观望。
她压低帽檐,融入观望的人群中,只等他路过便狠狠给上一刀,既然自己和妈妈活不下去了,他这罪魁祸首也别想置身事外。
可笑的是她做足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却连他身边都没能接近,才上前一步便被围簇在他旁边的人推倒,至今都记得那人是如何调笑讥讽。
“汪少魅力不减当年,以前在学校也有女的这么扑上来,赶都赶不尽。”
汪越那时神色冷淡瞥来一眼,看路边垃圾一样的眼神,轻慢又不以为意。
帽檐下她的眼愤恨通红,冤自己没用,连伤他都做不到。
过去种种不甘怨恨袭上心头,还好老天有眼,他这样的畜生早该定罪。
她沉浸在情绪里久久难以平复,直到敲门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不紧不慢耐心十足,笃定主人一定在家里。
闵佳升起警惕,这处新住所没人知道,她也没点外卖,房租刚结清,谁会在这时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