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仍在继续,她擦干眼泪打开门外监控,汪越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他似有所感,抬头看来一眼,无所顾忌地笑着。
他不在家里等着被抓,跑到这里做什么!
敲门声一顿,他隔着门说话,“佳佳你以为躲得掉吗?”
闵佳本想装作听不见,只要不开门他奈何不了自己。
“我知道你在,要么出来跟我走,要么我去医院找你妈妈,京市就这么大,南晚吟能把人藏去哪?”
片刻后,防盗门从里面打开,汪越站在外面笑的得意,“佳佳,我还是最了解你的人对吗?”
“无耻。”
“那可怎么办,你永远都要和我这个无耻的人捆绑在一起。”
汪越拉着她离开,到楼下将人塞进车里,启动车子后朝机场驶去。
闵佳看得出来他时间很紧促,有人在实时向他汇报警察那边的进度,目前已经从汪家离开,正在加大力度全城范围内搜捕他。
红色跑车驶
入隧道,如一道极速划过的闪电上演生死时速,闵佳的脸陷在昏暗光影里,突然淡笑说起以前。
“刚在一起时我总喜欢跟你说学校的事,你那时候说了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你说闵佳,你是会给自己抬价的。”
“我当时不明白,觉得受了侮辱,后来想想你的确了解我,我谈学校,谈课业压力归根结底其实就是想提醒你,我和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不一样,你不能拿对她们的态度来待我。”
“怪我心比天高,总觉得自己对你而言是不同的,拿乔也好,当众驳你脸面也好,都只是为了让你身边那些人明白我是特殊的。”
“我知道你对我是有耐心的,所以也愿意给我铺台阶,可那耐心有限,不知道哪天就耗尽了。”
她失笑,眼神黯淡,“汪越,你翻脸时真挺无情的。”
“我在意的东西全部赶尽杀绝,引以为傲的学历,关系刚有所缓和的爸爸,还有医院里熬日子的妈妈……我真的一度被你逼到活不下去。”
汪越一字不落听着,分神捏住她下巴,指腹蹭去眼角泪痕。
“佳佳,你那么心高气傲,有一点不顺心就把分手挂在嘴上,你太不珍惜我们的感情了,我只能把你的傲骨一根根敲断,等你想明白,等你低头,可惜你总学不会听话。”
“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是在一起了,等去到国外没人能奈何我,照样给你好日子过。”
闵佳眸色淡漠,“你以为还逃得掉吗。”
汪越对她的话不以为意,专注在开车上,前方透出亮光,出口近在眼前。
闵佳盯着他的侧脸,和初遇一样狂傲到不可一世。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决然解开安全带,猝不及防去抢夺方向盘。
汪越来不及阻止,隧道里车子骤然失控,几声车轮摩擦地面的急刹后撞上墙壁。
车头凹陷,剧烈的冲击一瞬间让车内两人陷入昏迷,碎玻璃在汪越脸上划出道道血痕。
不知道过去多久,当他再恢复意识时是被车里的浓烟呛醒,身侧传来窸窣响声,闵佳的腿被卡住,正在奋力挣脱。
见他醒来,她更加慌乱,不顾疼痛拼命想把腿拽出来,断裂的内板边缘锋利,划的她腿上血流不止。
浓烟滚滚,车内温度不断升高,汪越解开安全带,在她恐惧的目光中身体倾斜过来,用力掰开困住她小腿的断缘,然后打开车门将她推了出去。
从车内逃离,闵佳迅速跑远,身后跑车撑到极限,爆炸掀起的热浪吹动她垂在肩上的头发,灼热逼人。
昏暗隧道里红色跑车陷在熊熊火焰里,同它相反的方向,闵佳不断向前奔跑,一刻不停争分夺秒,哪怕已经处于安全距离也不停歇,自始至终都没回头多看一眼。
……
汪越畏罪潜逃途中发生车祸,警察赶到时人已经葬身火海,案件经过调查于一周后公布结果,闻悦坠楼案历经三个月终于真相大白。
南晚吟看完闻悦后去见了闵佳,她正在病房里给妈妈喂粥,很温馨的画面。
闵佳妈妈做完手术正在康复阶段,南晚吟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学业没完成一直是我耿耿于怀的事,等妈妈出院了我想把这个遗憾弥补掉。”
“想做就去做,警方那边不会对外泄露汪越出事当天你也在现场,汪家应对新恒的供应链垄断分身乏术,无暇找你麻烦,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闵佳真心感激,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南晚吟才告辞离开。
回到白鹭洲时已经是深夜,小年刚过去,冬意正浓,外面雪积了厚厚一层,手机上天气提示明天还会继续下雪。
她在入户厅换鞋,陈誉凌穿着睡衣从房间里出来,林浩东送的情侣款,毛茸茸的,帽子上还垂下两只长耳朵。
他第一次穿时南晚吟就忍俊不禁,以为他只是图新鲜,没想到之后竟然经常上身,自己穿不够,还磨着她一起穿。
她对这种风格很难接受,好在只用在家里穿,时间一久也习惯了。
他踱步过来,双手插兜倚在鞋柜前,斜眼盯她。
“干嘛?”换完鞋随口问一句往屋里走。
陈誉凌揽着她腰把人拦下,不说话也不放开她,摆明了让她自己想。
僵持片刻,南晚吟率先败下阵,“谢谢你,真能干,帮了大忙。”
他脸色才好看一些,得寸进尺说,“只有口头感谢?”
温热的手顺着腰际钻进来,贴着皮肤摩挲。
腰侧皮肉敏感,她痒得直缩,为逃脱不得不妥协,垫脚在他唇上亲了下。
“这还差不多。”
餐桌上饭菜还在冒热气,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不论她回来是早是晚,他都能掐点让饭菜出锅。
用餐时她吃的不多,以往过了六点都会控制饮食,有时候拗不过他就只能少吃一点,总不好驳了他这一桌饭菜的心意。
见她停下进食,陈誉凌说,“明天我要去趟港城,办完事会尽快在年前赶回来。”
后天就是除夕,时间紧促,他其实不必着急赶回来的,都是孑然一身没有家人,在哪里过年都一样。
似乎看出她所想,他说,“回来陪你过年,以后每个除夕都要一起过。”
南晚吟默了默,在他的注视下说,“我陪你去港城吧,在那边过年,时间不会很赶。”
他总归在闻悦的事上出力颇多,还不惜亏损牵制汪家,再如何把彼此放在各取所需的位置上,她心里也是领情的。
陈誉凌因这意外之喜反应有些迟钝,“你陪我留在港城过年?”
他是无所谓,可她在京市还有很多朋友,过年这种日子总要走动。
“我对在哪里过年没有讲究,寄人篱下的日子跟四处漂泊没区别,我小时候就没有家,倒不执着于非要守着一个地方过年。”
她说没有家时语气平淡,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却异常强烈地刺得他心口抽痛。
第99章 睡觉就不可以吃了吗?……
第二天两人落地港城,吃的第一顿还是面,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陈誉凌轻车熟路绕过,其貌不扬的面馆与记忆里重合,老板热情招待,桌面擦了又擦。
端上来的吃食和上次没什么变化,只少了那位老人颤巍巍的身影。
吃完饭,面碗下照例压了一张红钞。
两人回到车上,陈誉凌单手掌方向盘,另一只手肘撑在车窗上手指抵唇,独自静默片刻后说,“阿婆走的不算受苦,我再照看他们一年,明年就不过来了。”
南晚吟不予置评,这是他自己的事,来不来他自己说了算。
吃完面两人上山,陈誉凌带她去了给裴泽州求签的寺庙。
往生殿供台上一座座木牌庄肃凝重,陈誉凌点燃香后在手里甩了甩,青烟袅袅,他闭上眼大概是在和已逝的亲人诉说大仇得报。
香火被他郑重插在铜炉里,烟灰断掉一节,南晚吟在旁默默看着,等他结束后来牵她的手,两人一起离开。
下山时暮色沉沉,她以为这趟回来仓促,住所大概会在酒店,陈誉凌却带她去了芳洲公馆。
到房间歇下,她才好奇问,“你不是说还给林浩东了吗?”
陈誉凌正蹲在窗边查看被雨水泡的有些翘起的木质地板,随口回,“买回来了,现在是你的。”
佣人粗心,漏了一扇窗没关,雨水灌进来,积在窗边这一圈地板上 ,已经开裂变形。
他心里有了翻修的想法,只是这种经过历史洗礼的老洋房价值就在于它的岁月痕迹,一经翻修价值会大打折扣。
不过与她住起来舒服比,那点损失不值一提。
南晚吟欲言又止,脱下外套才说,“你不用这样的。”
陈誉凌从窗边抬头,很有耐心地说,“可我的新年规划是让你在每个城市都有家,从此不再寄人篱下。”
视线在空中交汇,他说的认真,丝毫不让人怀疑话中真假。
南晚吟一时失去反应,理智上他给什么她都应该来者不拒接下,可是真的被人这样用心对待,随口说的话都被听进心里,默默做着规划,她很难做到内心不起波澜。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他们这种人动情时的确令人难以招架,忍不住就会幻想自己是那个特例,然而一旦沦陷,现实又会给出毫不留情的打击。
南晚吟告诫自己犯一次傻已经足够,不要重蹈覆辙。
唇角含笑,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她开玩笑揭过,“陈老板财大气粗,不过每个城市都有家的话我可住不过来。”
看出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陈誉凌也没再做什么保证,事情是办出来的,多说无益。
检查完地板,他又去了浴室,这地方外边看着风光无限,里面处处年久失修,偶尔落脚一次还行,想要常住是一定要翻修的。
舟车劳顿一天,洗过澡后上床休息,陈誉凌抱她在怀里静静相依,倒没做什么过火的事,挺让她摸不着头脑的。
他好像很享受这种温存时刻,之前每次做完也是这样,喜欢抱着她绕着一缕头发不放,鼻息会从头顶晕染到颈窝。
难得他今晚什么都不做,见她有了困意便熄灭灯光,人仍紧贴上来,黏在她耳边说,“记得吗,在江城每晚我都会这样抱你入睡。”
她困意顿时消散,转过来盯他,“陈誉凌!”
他有恃无恐,用下巴上新长出的胡渣蹭她后背。
“我们也不光是一起抱着睡,我亲你时一开始还很抵触,后来你就习惯了,有时候我只要一靠近,你自己就会伸出舌头。”
“你够了!”
“如果不是看在你是个病人神志不清,那会儿我就想和你做,可惜你一次没醒来过。”
他语气惋惜,唇落在她肩头亲了亲,“幸好你没和他结婚。”
她气性上来偏要拧这一下,“我如果和他结婚了呢?”
“那我就做你情夫,你在他那里欲求不满随时可以来找我。”他半点不懂何为道德,这种话从嘴里说出来都透着股理直气壮。
南晚吟忍无可忍,冷笑讥讽,“你想横插一脚也要看我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