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赵砚舟说那就试一试吧。
她问试什么,他说看看送她下楼,她是否会不走了,还是只会说漂亮话哄人玩的。
一直将人送到小区门外,人姑娘话说得好听,车子一到,立即就钻了进去,他在路边站了会儿,她隔着车窗,用唇语说他要是开口让她留下来,那她可以考虑一下。
他真这么做了,她却冲他摇摇手,让司机把车开走,他笑着摇头。
程霓坐在后车座,一直盯着后视镜里他挺拔的身影,司机师傅看见她一脸怅然若失,调侃了句:“姑娘,这是舍不得男朋友呢?”
程霓道:“我脸上的表情是舍不得吗?”
司机愣了愣,笑着问:“姑娘,你这是跟我说笑呢,你舍得不舍得,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哈。”
程霓却笑了。
回到了住处,洗了澡出来,天气越来越热,她懒得吹头发,就坐在阳台让自然风把头发吹干,想着好久没给外婆打电话里,也就拨了个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程霓和外婆聊了两句,问起她妈在做什么,外婆道:“你妈不在家啊,她昨儿就回青市了,她没跟你说啊,我还以为她怎么也会跟你说一声呢。”
程霓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但还是克制着情绪:“没有,她昨天几点走的?”
“早上九点的火车呢。”外婆似乎怕她会跟她妈吵,又道,“你妈要走就走吧,你也别管她了,她这人就是闲不住,反正她这么大的人,也能照顾好自己。”
程淑湄这次回来的原因,因为怕外婆担心,程霓始终没告诉外婆程淑湄被打的事儿。程霓这会也没什么心思再继续聊,又说两句话就挂了电话。她又给程淑湄打去电话,一连两通都没接通。程霓最后给她妈发了一条消息,让她以后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别再打电话给她,她就当没有她这个妈。
发完信息,程霓忽然觉得有点累,将手机丢在一边,原本挺好的心情,被她妈搅得面目全非。
程霓拿过手机,突然很想听听赵砚舟的声音,都要拨出去,她又收了手回来,她想两人才刚在一起,她还是别显得太热情为妙。
第39章 “你们医生吃东西可真讲究……
隔天,程霓飞完一天的航班,落地榆市,打车回到小区,夜色蒙蒙,路灯下,赵砚舟坐在小区的休息长凳上。
程霓时常下楼丢垃圾,能看到小区的大爷大妈坐在那长椅上休息,乍一看他也坐在这长椅子上,莫名有点想笑。她站了会儿,提着登机箱走了过去:“不是手还不能开车吗?”
他道:“打车来的。”
程霓抿嘴一笑,说:“我还以为你今天应该不会过来呢。”
他伸手要去接她的行李箱,程霓躲开了,说:“别啊,你们外科医生的手多娇贵啊,我还是自己拿吧。”
上了楼,程霓将行李箱推进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说:“晚上不想做饭,我们去外面吃吧。”
两人下了楼,也没走太远,就在小区楼下的粉面店解决了晚饭,店里谈不上什么装修,就简单刷了白灰,摆了几张桌子和椅子,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但也算得上明档厨房,厨房门口摆着冰柜,里头是烫熟的蔬菜和一些卤料。
程霓要了两碗三鲜粉,又打算凉拌一些蔬菜和卤料,她回头问赵砚舟吃内脏吗,他说他不吃。
程霓:“你们医生吃东西可真讲究。”
他笑了,道:“点你自己喜欢的,不用考虑我。”
她这么说,程霓也就挑了些自己喜欢吃的。
吃完出来后,夜色正浓。
两人慢慢走回去,进了家门,程霓问赵砚舟假期还剩几天,他说后天就要回医院上班,程霓蹙眉:“不是有一周的假期么,这才几天啊?”
赵砚舟解释:“医院事情比较多,我在家里反正也是闲着,不过这两天应该不会排手术,得再过一阵子。”
“赵医生,你可真是敬业爱岗的好医生啊。”程霓又问,“你的那位同事,伤势怎么样?”
赵砚舟笑意微敛,淡声道:“手臂的神经肌肉血管损伤。”
程霓怔住了,虽然她不大懂这些专业术语,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事情的严重,她问:“那是不是对他的职业生涯会有影响?”
赵砚舟点点头:“以后上不了手术台。”
程霓叹了一口气,双手搂着他的腰,心有余悸道:“作为医生,不能上手术台,还真是蛮可惜的。”
她突然道:“我有点后悔了。”
他低声问:“后悔什么?”
程霓埋在他的怀里,小声道:“后悔和你在一起,毕竟你们医生这个职业还真是挺危险。”
赵砚舟愣了一下,一时没说话,抬起她的下巴,颇为严肃地看着她:“你认真的?”
“但现在已经上了贼船,想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也看着他,又笑道,“我就勉为其难一下吧,谁叫我色欲熏心呢。”
赵砚舟捏着她的下巴,细细看她的眉眼,低下头来吻她,两人吻了会儿,赵砚舟低低一笑,道:“一股卤料味。”
程霓脸一红,恼了,抬手推开他,他却抓着她的胳膊,换另一只手将她揽在怀里,又低下头吻了一会儿,才分开。
程霓又问赵砚舟要是曹医生的事儿发生在他身上,他会怎么样。赵砚舟思索了片刻,说:“大概一蹶不振,也可能另寻出路。”
程霓却认真道:“我倒是觉你不像会是一蹶不振的人。”
赵砚舟低眼看她:“对我这么自信?”
“也不是,只是感觉上你不是这种容易被打倒的人。”她从他怀里离开,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果盘上,拿了颗苹果在手中,问他,“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个——”
他正要说不用,她手中的刀子已经灵活地刮起苹果皮,她眉目认真,赵砚舟也就不出声,静静看着她削苹果皮,薄薄的苹果皮连成一串长条,最后露出了一颗完整均匀的果肉。
他说:“还挺熟练的?”
程霓目光熠熠:“是吧?这都是当空乘练出来的。”
赵砚舟微微拧起眉:“你们的职业还有这要求。”
程霓莞尔:“也不是,就是有时候碰上事多的机长,就会要求苹果要削皮切块,职场嘛,官大一级压死人,特别我们这种乘务员说白了,就跟服务员没什么区别,这些小活自然得学着做了。”
赵砚舟对空乘行行并不大熟悉,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事,面露几分意外。
不过那晚,赵砚舟没留下来,待到九点就走了,程霓挺喜欢他这种不急不缓的态度,大多数饮食男女,一旦确认关系后,男人总会显得急色而迫切,反倒露出一点蠢相,而他这样,倒显得稳重克制,更添几分男人的成熟感。
赵砚舟走后,程霓倒是有些心潮起伏,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觉他这人也挺会撩人,只不过他的撩,不是显露在面上那种,而是不显山不露水,他可能自己就没意识到那种,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泛起阵阵涟漪。
经过几天的休息,赵砚舟的伤口已经恢复了差不多,又开始正常上班,还是那样的忙。程霓也忙,难得闲下来时,两人待在一块,偶尔赵砚舟就会被医院的一通电话叫走。
这样的事情发生几次后,程霓就有些怀念赵砚舟休息的那两天,至少不会一通电话就被叫走。
程霓这两天一直飞的早班机,回来的时间也很晚,差不多十一点多。通常洗漱过后,她躺在床上,还强撑着精神,给赵砚舟打电话,但往往说不了几句,她就睡着了。
他似乎也习以为常,听到她没声了,就知道她应该是睡着了,也就将电话给挂了。
这种时候,程霓就会有一种好像他们认识很久的错觉。程霓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反正她以前谈过的几段恋爱都没给过她这种感觉。
程霓和曾桢说起这种感觉,曾桢说:“大概赵医生还是比较合适你吧。”
程霓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曾桢又问这次两人在一起,是谁主动提的。程霓思忖了片刻,说应该是算是赵砚舟提起的。
曾桢困惑了:“算是什么意思?”
程霓提了提那晚赵砚舟说的话,曾桢啧啧称奇,说真想不到赵医生也是会讲这话的人,程霓也觉得稀奇,曾桢说大概潜移默化,受她的影响了吧。
挂了电话,程霓躺在床上,模模糊糊睡着了,睡了没一会儿,却被门外砰砰的砸门声给弄醒。她原本不想管了,但那人依旧在砸门,程霓只好起身,透过猫眼去看门外的情况。
却是那天上楼时碰见的那个中年男人,那人脸颊坨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使劲转动门把,嘴上还在骂骂咧咧叫着什么。
程霓没开门,拿出手机报了警。
警察来得也快,程霓打开门,警察问两人认不认识,程霓说不认识,警察又教训那男的:“不认识人家,你大半夜地敲什么门?”
中年男人前一周撞见了程霓,总会不时想起她的那张脸来。这不晚上多喝了几杯,家里的婆娘又回了娘家,一时色欲熏心,没忍住上来拍门了。
这会见警察来了,男人也就怂了,含糊说喝醉了,敲错门了,又给程霓道歉。
男人这么说,警察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没造成什么重大的影响,只是口头警告了他几句,也就走了。
关上了门,程霓却睡不着了。
第40章 “你这没有?”
虽然那晚的事对她没造成什么重大影响,但为了安全起见。程霓想了几天,最终还是决定搬家,但这事儿,她没跟赵砚舟提起。
她让身边的朋友帮忙留意,花了两天的时间就迅速确定下来新的房子。新租的房子安全方面会比原来的小区更严格规范一点,离机场距离也挺近,周边也有地铁,交通便利,美中不足的一点,离赵砚舟的住处反倒更远了。
周六的时候,赵砚舟上门,见她屋里堆着纸箱,问是做什么用的。程霓说打算换个地方住一下,赵砚舟问怎么突然要换房子。
程霓也就提了那晚发生的事儿,赵砚舟默了默,沉思地看着她,道:“怎么不跟我说?”
程霓:“那会凌晨一点多呢,你估计都睡下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事,我自己能解决,也就想着别去吵醒你了,毕竟你们医生的睡眠时间也挺宝贵的。”
他又问:“准备什么时候搬?”
“周一吧,刚好我休息。”程霓抬脸看他,说,“你那天有空吗,能请赵医生当劳动力吗?”
即便她不问,他也会把那天的时间空出来,但她似乎很喜欢赵医生赵医生地叫他,有点谈恋爱中那些情侣叫彼此昵称的意思来。
赵砚舟看她一眼,低声说道:“我很贵的,你未必请得起?”
程霓听他这么说,抿嘴一笑,他难得会配合情侣之间装腔作势的小把戏,她也顺势问他怎么贵法,说说看,看她是不是能请得起。
赵砚舟却不说了,只拿眼瞧着她。他不说话看人似的,那眼神似能把人身上的衣服给剥光了似的,程霓觉得自己好像在他面前是**的,上回他在沙发上睡着,后来醒来,她穿着Z航的制服从卧室里出来时,他也是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程霓忍不住靠近他,说:“你的眼神好像跟要把我剥光了似的。”
这话就有点惹人遐想了。
赵砚舟喉结滚了滚,低下头去吻她,程霓顺势将手臂环上他的肩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她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紧张的,但不免又为这点紧张好笑,又不是一张白纸的小女生。
他的手伸入她的衣服里,他的指腹有一点粗糙,那点粗糙带着点力度揉搓时,皮肤泛起密密的躁意,她心下一颤,忍不住又贴近他几分。
他将她抱到沙发上,这沙发程霓当初买来的时候,就看重了它的柔软度,这会承受两个人的重量,那猛地塌陷下去的失重感,仿佛两人霎时坠入无尽的深渊,程霓下意识搂紧了他的脖颈。
房间的温度逐渐攀升,程霓在理智即将脱弦的那一瞬间,抓住了一点清明,问:“你带那个了吗?”
赵砚舟低眼看她:“你这没有?”
程霓怔了怔,摇一摇头,说没有,又说自己不是在安全期,赵砚舟难耐地吻了吻她的唇角,整理了下她的衣服,从她身上起来。
程霓也坐了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去梳理头发。
房间的气氛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中,赵砚舟也意识到她情绪的变化,但有些事越要去解释个明明白白,反倒越显得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