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独立,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小许休息时,秦芷举着相机拍照,她调试着镜头,取景框里,有身影闯入,背对着她,她的镜头在此刻停留,最后按下快门。
他曾经送她第一台相机,她拍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现在这张照片,颇有点轮回的宿命感。
一行人在古冲寺分成两队,小许体力不支要坐电瓶车,老齐不放心他一个人要陪着,小许抓着老齐的手臂,对陈砚南道:“陈哥,你肯定也不想走,跟我们一块坐车吧。”
陈砚南微抬着下颚,墨镜下的脸看不出表情,他说:“我走路。”
“你……到下一个站点,这可有两公里啊。”小许说:“你可能撑不下去的。”
“嗯。”陈砚南说:“我可以,你放心。”
小许:“……”他不放心。
他本意是想给吴钦和秦芷创造二人世界,但陈砚南恍若未闻,再加上他往那一站,的确跟虚这个字毫无关系。
小许跟老齐上电瓶车。
秦芷,吴钦以及陈砚南开始步行。
路上的风景很好,几只小松鼠不怎么怕人,从栈道下爬到栏杆上,探头探脑地想要混吃的。
秦芷举着相机抓拍。
吴钦走到秦芷身边,同样拍起来:“要不然给它们点吃的。”
“进来的时候广播说不要给野生动物投喂,不能影响他们生存能力。”秦芷道。
“你说得对。”吴钦给她看自己拍的:“秦老师,怎么样?”
镜头里,松鼠小爪子搓着脸。
“好看,很灵动。”秦芷由衷道。
“没你拍得好,我之前以为很会拍风景,没想到你很会拍动物。”
“吴队,能麻烦帮我拍一张?”陈砚南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两人中间响起。
吴钦笑容僵住,反应过来说好。
陈砚南递过手机,斯文温和地说声谢谢。
吴钦完全无法拒绝,他
打开手机相机,对着他开始拍起来,陈砚南双手插兜,往那一站,随便拍就很像户外品牌的广告。
“好,挺好的。”吴钦拍几张:“你看看。”
“吴队技术很好,换几个角度可以吗?很感谢。”陈砚南微微一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吴钦说好。
秦芷余光瞥到两个人的身影,她有些意外,印象里,陈砚南挺排斥拍照的,他们在一起三年,只有几张合照。
陈砚南夸吴钦人好,心地善良,富有责任心,照片拍得好看。
吴钦举起手,说:“真没什么,都是些小事,我没你说得那么好。”
“我认真地。”
陈砚南走在他身边。
吴钦尴尬笑笑,瞥到秦芷已经走上前,他刚才一直被陈砚南叫去帮忙,完全顾不上跟秦芷搭话,他想要往前追两步,陈砚南又道:“需要我帮你拍几张吗?”
“噢,不用,我这个人不爱拍。”
“不用客气,你刚才帮我拍这么多,理应我该给你拍。”
“……”
没办法,吴钦被拖去拍几张单人照。
陈砚南热心地建议道:“换个位置,这里光线更好。”
身后是两个男人在互拍,秦芷一个人自在得多,感到吃力时,就吸两口氧继续,她先抵达牛奶海,跟小许老齐集合。
小许老齐见她一个人,错愕地问剩下两个人呢。
秦芷拉开冲锋衣的衣领,小口喝着水,简明扼要地道:“在互拍。”
“在什么?”
“互拍?”
小许老齐被风吹得凌乱。
回程的路,一行人坐上观光车,再搭乘大巴回景区入口,已经是下午六点,直接开车回民宿。
当天都累够呛,潦草吃了顿晚饭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不能洗澡,秦芷拿一次性毛巾浸过热水擦过身体,再套上速干内衣跟长袖长裤的睡衣,床上已经被烘得温暖,她掀起被子一角躺下去,手脚被被子温暖,她关掉灯,几乎是秒睡。
她喜欢这种疲累感,会让她从身到心都很充实。
秦芷没睡熟,被外面的敲门声叫醒。
她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确定敲的是她的房门,她迟疑一下后打开灯,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陈砚南。
秦芷心脏突地跳了下,她打开一道门缝,整个人挡在门口,她露出半张脸问:“有事吗?”
“有事。”
陈砚南抬头,脸色很不好,他撑着门框,低声说:“我有些不舒服。”
黑色短发下,长睫无力地垂着,面色发白,那么高的个子,像是随时都能倒下来。
不像是装的。
秦芷迟疑一下,仍没打开门,她说:“你……你去找吴钦吧。”
大晚上,她不适合让他进房间,更不适合进他的房间。
闻言陈砚南皱眉,不舒服让他反应跟动作都变得迟缓,好半天,他说:“你不是说我们继续当朋友吗?”
“……”
陈砚南做一个吞咽动作,突出喉结滚动了下:“还是你只是客套,还是做假性朋友,表面上关心,实际上无动于衷?”
秦芷噎住。
“我呼吸不过来。”陈砚南声音变得嘶哑,胸腔里像是堵住一团棉花。
“你是不是高反了?”秦芷打开门,犹豫之下还是让他进房间,她问他还有什么症状,有没有胸闷气短,陈砚南点头,所以答案是高反。
“你怎么吸氧?”秦芷问。
“用完了。”
他们住的小民宿并没有配备氧气设备。
秦芷拿出自己的,让他先坐下吸氧,自己转身去取包里的布洛芬,随手拿过民宿准备的矿泉水,她走过来,让他先吃药。
“谢谢。”
陈砚南乖乖地拿出药,就着水吞下。
秦芷神情复杂,她记得在稻城亚丁时,他没有任何缺氧的不适,健步如飞,不像小许,从里到外的虚脱,回去时睡了一路。
吃饭时也是好好的,又好像没吃多少,她当时以为是不合他胃口。
为什么会突然高反?
陈砚南握着氧气瓶,有规律地吸氧。
秦芷去拿手机,从群消息才知道小许高反更严重一些,吃了药,喝了葡萄糖,现在也在吸氧,吴钦跟老齐在照顾他,一旦严重,只怕要送去镇上诊所。
吴钦说:「送去诊所,氧气量大管饱,吸两口就没事了。」
秦芷没说陈砚南的情况,关心几句小许的情况后,她也在想,要不要送陈砚南去诊所。
她坐在床边玩手机,与坐在沙发的陈砚南隔着两米的距离。
房间里,只有吸氧的声音。
渐渐地,声音间隔时间越来越远,到最后彻底没动静。
秦芷从手机里抬起头,手撑在床上,她侧过身,看见陈砚南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手里握着氧气瓶。
室内的温和灯光打在他脸上,皮肤更冷白,分明的棱角柔和一些,抿着的薄唇因为干燥,折出几道深痕。
那一刻,秦芷是真的觉得他把自己照顾得很差。
秦芷呼出一口气,而后咬咬唇站起身,她走到他跟前,她的阴影落在他脸上。
她轻声叫出他的名字:“陈砚南。”
眼前人没有反应。
“陈砚南,你别睡在这里,你不舒服,我送你去诊所。”
秦芷去推他的手臂:“陈砚南?”
手指碰上他手背,轻推两下,下一秒,他抬起手,直接握住她的手。
她如惊弓之鸟,下意识要振翅飞走,但他力气很大,紧紧攥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烘烤着她。
陈砚南睁开薄白眼皮。
眼底带着血丝,漆黑的瞳孔安静凝视着她,长睫无意识地轻眨两下,像是在确认眼前人是真实的,而非虚幻。
整个人是虚弱的,易破碎的。
他扯下唇,嗓音嘶哑:“我……很难受。”
第43章 藏月“我以为,我再一次被抛下了”……
秦芷胸腔里漫过水,潮湿又晦涩,一时忘记抽出手。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