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然后将椅子挪开:“你先坐吧。”
林雯鼻子一吸,坐下,许南枝坐在了她对面。
林雯刚一坐下就手握成拳放在桌上,又问:“怎么办啊?”
许南枝看着她满是着急的眼睛,伸手握住她的拳头,看着她,平缓而坚定道:“你和他离婚,我养你们。”
林雯愣了一下,猛地将手抽回来。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说完,她又摸出手机,推给许南枝,“你给你爸打电话,让他不要和我离婚,好不好?”
许南枝冷眼看着她,不说话。
林雯心里发慌,哀求道:“求你了,算妈求你了,好不好?”
说着越来越激动,双手捂着脸。
许南枝别过眼,过了好久才道:“许钰还在房间里,你能不能小声点。”
“我要怎么小声!”林雯声音忽高,“你爸都要和我离婚了,你知不知道,他要和我离婚了!”
“我知道。”许南枝冷静地对上林雯近乎疯魔的眼睛,“他那天来找我了,让我和你说离婚的事情。”
听到这个,林雯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许南枝,问:“你也站你爸那边,是吗?”
“我告诉你,”林雯说,“我不可能和他离婚的,我都是为了你们,为了你和许钰。”
“为了我?为了许钰?”许南枝气极反笑,“妈,为了我,所以你一次次地利用我让爸爸回家,甚至大冬天地让我洗冷水澡,让爸爸回家带我去医院,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我好吗?”
林雯听了,没有说话,许南枝继续道:“你到底是为了我和许钰,还是为了你自己,你的偏执已经让我活成了这副模样,你还要让许钰继续生活中这个家庭的阴影之下,成为第二个许南枝吗?”
“成为你有什么不好?”林雯甚至有些不解,“大家从小就夸你,说我教女有方,而且你现在不是很好吗?”
许南枝感觉有一双手狠狠攥住了自己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带着痛苦。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盯着林雯的眼睛。
“你真的觉得,我过得很好吗?”
也许越心死反而越平静,许南枝的话没有一点波澜,冷淡地像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这句质问一下子就堵住了林雯,她半天说不出话。
母女两人就隔着这么一张桌子对峙。
谁也没有退让。
空气安静地像是隔绝了一般。
忽然,安静的客厅响起了一阵开门的声音。
许钰打开门,捧着一个罐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千纸鹤。
他站在门口,问:“姐姐,我能不能打开玩一下。”
许南枝没有说话,而林雯看见那一罐子千纸鹤,眼里的情绪莫名。
林雯忽然起身上前,从许钰手里拿过那罐千纸鹤。
过了几秒,她忽然软了声音,说:“我们先回家吧钰钰。”
说罢,牵着许钰往外走,路过桌子时,将那罐千纸鹤轻放在上面。
不一会儿,传来了门关上的声音,许南枝像听不见似的,眼睛看着桌上的那罐千纸鹤,很久都没挪开眼。
那罐千纸鹤是有一年林雯特意托人从外地带回来的,是她自己折的。
这么多年,许南枝一直留着。
都说父母是爱孩子的,但林雯总是让她对这份本该理所当然的爱产生了怀疑,所以她才这么努力地保留那一点也许爱的证据。
许南枝垂下脑袋,思绪有些放空,直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南枝,在家吗?”
听这声音,是江姨。
许南枝起身开门。
“江姨,”许南枝笑着喊,“怎么了?”
江兰看见许南枝,笑问:“我猜你午饭还没吃吧?”
许南枝点点头。
江兰:“是这样的,我这两天刚从老家回来,带了些乡下老人家自己种的菜,本来想给你一些的,但我又想你不常做饭,放久了呢会坏掉,所以啊就想不如让你直接来家里吃饭。”
听这,许南枝不好意思地推脱道:“不用了江姨,我自己在家煮点面就行了。”
江兰故作委屈道:“你是不是嫌江姨手艺不好?”
许南枝立马否认:“当然不是了,只是我……”
“那既然不是,”江兰打断她,“那就来我家吃饭。”
说完她就打算走,不给许南枝拒绝的机会:“记得来啊,还有十分钟就好了。”
许南枝看着她赶着回去做饭的背影,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去口。
无奈之下,许南枝洗漱完,将那罐千纸鹤重新拿回了房间后就下楼了。
她按了门铃,没一会儿,张叔张子贵就出来开门了。
他一如既往拿着把蒲扇,见许南枝来了,笑道:“哟,南枝来啦?快进来快进来,你自己拿拖鞋啊。”
许南枝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从玄关处拿了双女士拖鞋。
抬眼间,她偏见玄关上方有一排钩子,上面挂着三四把雨伞,而其中一把就是黑色的。
许南枝觉得眼熟,愣了一秒,才发现这把伞和上次江悬借给自己的那把长得特别像。
不是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张子贵见她发愣,就问:“怎么了?”
许南枝回过神:“哦,没什么。”
“那快进来吧。”
“好。”
许南枝一进来,就看见江兰端着一碗菜汤出来。
“南枝来啦,”江兰眼前一亮,然后转头问张子贵,问,“儿子回来了吗?”
张子贵:“刚刚电话问过了,说一句到楼下了。”
这句话刚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一阵声音。
那人边换拖鞋边懒散地抱怨:“喂,你们大中午叫我回来干……”
抬起头,那人和许南枝的目光对上,话没说完就断了。
第25章 挂南枝
见到江悬的那一刻许南枝的大脑空了一会儿, 完全没想到他就是张叔和江姨的小儿子。
她当时完全陷入了下意识的陷阱,这会儿才想起来孩子也可以随妈妈姓。
江悬的眼里也闪过一瞬的错愕,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你怎么才回来?”江兰脱下围裙, 嗔怪道,“我不是和你说早点回来的吗?”
江悬淡淡道:“下班高峰期,路上堵了,耽误了一会儿。”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许南枝身上。
见状, 江兰将围裙挂在钩子上后,介绍道:“南枝啊, 这是我儿子江悬,今年二十五岁,刚从国外回来,是个很优秀的医生,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这么多年啊都没谈过恋爱。”
江悬:“……”
江兰说了一长串的话, 听着不像介绍,倒像相亲角的阿姨推销自己儿子。
张子贵拿蒲扇拍了拍江兰的肩膀, “诶”了两声道:“别说了, 人南枝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说这么多小心把人家吓跑了。”
江兰听了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许南枝也对她扯了个笑, 随后江兰转头瞪了一眼张子贵:“有你什么事儿!拿筷子吃饭!”
张子贵作为家里的男主人,被自家老婆瞪了一眼,却什么话也不敢说, 只是撇了撇嘴, 觉得在儿子和许南枝面前这么被吼了一句挺没有面子的,但还是将扇子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跟在江兰后头进了厨房帮忙拿碗筷。
一下子,客厅就只剩下许南枝和江悬。
整个场面都充斥着尴尬,而江悬丝毫未察觉,依旧一副坦荡的做派。
两人隔得不远,江悬闲散地单边靠着墙,眉毛微微一挑,目光不带一点掩饰地落在许南枝身上,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许南枝尴尬地扯了个笑,她不照镜子也自己这个笑到底有多勉强。
“过来吃饭啦!”江兰冲着二人的方向喊。
餐桌上的碗筷都摆好了。
这家总共有四张椅子,江兰和张子贵很默契地坐在一边,许南枝和江悬也就只能挨着坐。
“吃饭吧吃饭吧,”江兰看着许南枝,热心道,“好不容易有空来一次,你千万别客气。”
许南枝笑着点点头,吃了口米饭,感觉是味同嚼蜡。
而边上的江悬倒是一副自在样。
“对了南枝,你母亲今天是不是来你家了?”江兰说,“我记得她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帮你搬家,今天刚好在楼梯口碰见了,不过她好像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许南枝筷子一顿,随后恢复如常:“对,她今天过来找我说点事情。”
“哦,是这样啊,”江兰夹了夹菜,问,“我听说你大学也是A大的?”
许南枝:“是的。”
一听到她肯定的回答,江兰总算是抓大许南枝和江悬的一点联系了,立马道:“那不巧了吗?江悬也是,你们差不多,应该是同一届的吧?那你们以前见过吗?”
许南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