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不透江悬的态度,从进门开始他就没有挑明两人认识的意思,许南枝怕自己说错话给他添了麻烦。
想了想,最终找了个还算合理的回答。
许南枝缓缓道:“江悬在我们学校很优秀,是以第一的成绩考进来的,所以有听说过。”
任何一个母亲都喜欢别人夸自己儿子,一听许南枝这么说,眼里的笑就像要溢出来似的。
而在一旁的江悬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咽了一口后,忽然悠悠开口,问了一句:“只是听说过吗?”
许南枝正喝着汤,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下子就呛到了。
顾及有人在她只敢小声地咳嗽,但一直停不下来,江兰见了立马放下碗筷走到许南枝边上,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江悬看了她一眼,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渐渐平缓后,许南枝小声地道了句“谢谢”。
江兰嗔怪似地看了江悬一眼,而后又换了副笑脸对许南枝道:“我儿子就是爱开玩笑。”
“他这人……”江兰拉了个好长的音,想着要怎么圆,最后道,“他这人其实还是挺有幽默感的。”
说着说着,她似乎没有底气,用胳膊肘杵了杵坐在一旁只知道吃饭的张子贵,急于寻找认同,问了句:“是吧老张?”
“啊?”张子贵从碗里抬起头,有些茫然,随后道,“是是是,江悬这小子从小就有幽默感,很活泼开朗。”
“……”
许南枝瞧了一眼悠然自得的江悬。
这人确实是有些冷幽默,但这活泼开朗……
实在是安不到他身上。
“对了南枝,”江兰又问,“你下午有课吗?”
“有,”许南枝补了一句,“下午两点半的课。”
张子贵这下上道了,看向江悬:“你下午反正也要上班,就顺道送送南枝吧。”
不等江悬同意,张子贵又对着许南枝道:“南枝啊,吃完饭时间还早,你陪我下一盘棋吧,上次要不是你老李那货能将我一军?所以你必须和我下今天。”
吃人一顿饭,嘴巴软得实在说不出拒绝的硬话,许南枝犹豫了一会儿就点头答应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平静,除了边上那位存在感太强之外,还算是其乐融融。
吃完饭,张子贵就迫不及待地从茶几下面拿出棋盘,招呼许南枝过来。
而江悬则百无聊赖地软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选台,时不时地还往沙发对面下棋的人的方向瞅两眼。
张子贵开局就先走了炮,走完这步棋,他忽然提起:“对了南枝,老李是不是和你提过让你去见见他家儿子啊?”
“说过一回,”许南枝顿了一秒,下意识地就解释道,“但我没答应。”
“没答应就好。”张子贵举着棋子,略带嫌弃道,“他那个儿子都二八、二九了,学历呢虽然不低,但……”
张子贵看了眼江悬,凑近小声道:“不像我们家江悬,考上了A大还留过学,我告诉你啊,他当时那个分数其实可以上……”
不等张子贵说完,他的话就被一声轻笑打断了。
二人纷纷抬头望向江悬。
只见江悬的目光从电视上挪开,嘴角弯起个带着些瞧不上的浅笑,看着下棋的二人。
“所以……”江悬停了一下,又接着道,“又是一个年纪大的老笨蛋?”
许南枝:“……”
这人的嘴可真是……
张子贵听江悬这样说,“啧”了一声,随后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老李家儿子呢?”
江悬换了台,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说?”
“你应该这么说,”张子贵手掌撑着大腿,想了想后道,“年纪略长的小青蛙。”
“你看,”张子贵一拍大腿,“这样说就显得可爱很多了不是?”
江悬听了,哂笑一声:“非把□□说成青蛙,您老可真是个……可爱多啊。”
许南枝听了忍不住嘴角一弯,可下一秒就收到了江悬瞥过来的眼神,她立马压了压嘴角,假装仔细地看着棋盘。
这盘棋下了很久,最后还是许南枝输了。
张子贵赢了之后乐呵得快合不拢嘴了,许南枝也跟着他笑,丝毫没有输了的挫败。
下完棋时间也差不多了,江悬关了略显无聊的综艺,起身淡淡道:“差不多该走了。”
江兰也收拾完了,听二人要走,忙出来嘱咐:“阿悬,你开车慢点儿,务必把南枝安全送到啊。”
江悬淡淡“嗯”了一句。
许南枝:“那我就先走了江姨。”
“好,”江兰说,“下次再来啊。”
许南枝也不说还来不来,就只笑。
在玄关换了鞋之后,许南枝又抬眼仔细地瞧了瞧那把黑伞。
确定就是在门口丢的那一把。
到了门口,关上门,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许南枝看着江悬,真诚道:“要不还是我自己坐公交去舞蹈室吧。”
江悬也回看她,闲闲道:“我倒是想,可是……母命难为啊。”
“……”
江悬:“快点吧,路上我还要买点东西。”
许南枝跟上脚步:“哦。”
江悬的车就停在楼下,上了车,许南枝安安静静地坐在边上,但脑海里又想起了那把伞。
出于好奇,她忍了忍又开口问:“江悬,你家那把黑伞……”
“哦,”江悬不冷不淡道,“我这人习惯用一样的东西。”
许南枝眼睫垂下,喃喃道:“这样啊。”
“要不然呢?”江悬瞥了她一眼,说,“你以为我故意拿走那把伞,碰你瓷啊?”
许南枝:“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江悬小声重复了一遍,随后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我是以第一的成绩考进A大的?”
许南枝愣了愣:“听说的。”
“又是听说?”江悬笑了笑,“你到底是听说,还是打听?”
“……”
许南枝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确实不是听说,只是在新生代表大会上看到了他,A大历年来的新生大会都是第一名上台演讲的。
许南枝还记得当时遇见江悬时内心的惊喜,她本以为两人在高考后就不会见面,但没想到命运让她再次见到了那个埋藏于心底的人。
江悬见许南枝不说话,也没有继续逼问,而是将车停在了一家烟酒行的边上。
他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我去买点东西。”
许南枝透过窗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她才收回目光,往边上一撇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那晚没有看清的小卡片。
她捏着那个角,拿起一看,一个几乎赤|裸的图案映入眼帘。
许南枝下意识“靠”了一声把手松了,那张卡片就掉在了下面。
这时许南枝透过窗瞥见江悬正往车这边走,她立马慌乱地把小卡片捡起来放在原来的位置。
然后屏着呼吸,端坐着等江悬回来。
她此刻的心情简直是难以言喻,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江悬拿着一个袋子上了车。
许南枝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一张卡片,那高耸的山峰,如波的媚眼……
江悬喜欢这样的?
她看了看江悬,问:“听张叔说你这几年都没交女朋友?”
江悬淡淡“嗯”了一声。
“难怪……”
许南枝说的很小声,江悬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许南枝用了些力气摇摇头:“没什么。”
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大学思修课老师好像讲过嫖|娼是违法的。
一想到这,许南枝忍不住看了看江悬。
江悬被盯得不耐烦了,问:“你想说什么?”
许南枝很纠结,觉得这件事情还挺尴尬的,但最后还是问了句:“你很寂寞吗?”
江悬听了,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又问:“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许南枝停了停,最终还是决定再说得明白一点,“嫖|娼是违法的。”
她的声音很弱,但江悬这次还是听得明明白白。
江悬一下子将车停在了一边,不可置信道:“谁跟你说我嫖|娼的?”
许南枝往后缩了缩,自然而然地把他的话当成了被揭穿之后的恼羞成怒。
她喉头一滚,壮着胆子拿起了一边卡槽里的小卡片,捏住一角,摆在前面。
江悬目光往前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大家很默契地都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