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余光又瞥见江悬看着自己,许南枝尴尬地压了压嘴角,埋头吃饭。
“不是,”江兰盯着那瓶牛奶,说,“你怎么买牛奶啊?你不知道江悬对牛奶过敏啊?”
张子贵去厨房添饭的动作一顿,愣了两秒,然后语气自然道:“知道,我当然知道了!”
他端着饭出来,拉开椅子,说:“他不喝不就不过敏了,而且南枝喜欢啊。”
江悬:“……”
许南枝莫名成了挡箭牌,也是一愣,但也不拆穿。
江悬优哉游哉地动着筷子夹菜,懒洋洋地开口:“今天江既白怎么没回来?”
江兰语气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那工作,哪有空回来过端午啊。”
“诶,南枝,你别光吃饭呀,”江兰夹了一块虾到许南枝碗里,“多吃点菜。”
“谢谢江姨。”
江兰看着许南枝,那是越看越喜欢,眼睛荡着的笑意就没有停下来过。
“妈,”江悬在边上悠悠开口,“你再笑嘴里的饭可就兜不住了。”
许南枝:“……”
原来这人嘴碎并不完全针对自己啊。
江兰听江悬这么讲,敛了敛嘴边的笑,嗔怪道:“就你话多。”
许南枝侧头瞥见江悬嘴角似有若无的弧度,随后收回目光。
从高中注意到江悬的时候,许南枝就能猜得出他的家庭氛围一定不错。
那么骄傲恣意的人。
理应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氛围。
虽然江兰和张子贵老是斗嘴,但不难看出他们二人的感情很好。
要不然张子贵也不会顶着那么大的太阳,伞也不打就步行到两公里外的水果店买江兰喜欢的西瓜。
说实话,许南枝对于这样的家庭有种由衷的羡慕。
可越是羡慕,她内心的自卑就越是歇斯底里。
像面露獠牙的恶魔,想一口把她吞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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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江兰让她去客厅再坐坐,许南枝也知道没有吃完饭就立马走的道理,就抱着个抱枕坐在沙发上,看着综艺。
而江悬则窝在沙发的另一边打着斗地主,手机还时不时地冒出几句“要不起”。
江兰收拾好厨房出来,看见两人隔得好远,啧了一声,对江悬说:“你怎么能让客人一个人看电视呢?你得多陪陪客人啊。”
江悬出了最后的王炸,赢得了这一局的胜利。
他悠悠地抬起脑袋,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我又不是三……”
话还没完,就收到江兰“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打死你”的目光,最后那一个字生生地哽在了喉咙。
江悬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看向许南枝,眼睫稍抬,那股子懒散劲泄了出来。
“客人,斗地主吗?”
许南枝本来想说自己一个人看电视挺好的,但又怕江悬觉得自己驳了她面子,就改口道:“我不太会。”
“不太会没事儿,”江兰在边上鼓动,“让江悬带你,你是不知道,他从小就喜欢玩这个,有一年过年居然敢拿压岁钱和他哥赌,被我收拾了一顿。”
“……”江悬吐了口气,有些无奈,“妈,你能别拿这件事儿编排我了吗?”
江兰笑着“嘁”了一声:“自己敢干还不让人说了。”
“……”
许南枝听完,憋着笑,不敢出声,随后就收到了江悬发的游戏邀请。
两人组成一队后,可以看见彼此的牌。
许南枝对这个游戏不熟悉,听不懂玩牌的黑话,所以点牌的时候总是点错。
数不清第几次点错后,江悬不耐烦地抬眼。
许南枝接收到眼神后,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都说了我不太会了……”
话里有些委屈,江悬听了一愣,然后起身直接坐到了许南枝边上,凑近,上手帮她点牌。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江悬身上的气味顿时笼着许南枝。
许南枝身子一僵,微微侧头,看见了江悬微颤的眼睫。
目光下移,是对方微张的嘴唇,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微热的呼吸。
一时间,许南枝忘记移开眼,直到对方察觉,微微侧脑,两人的目光对上。
江悬的眸色漆黑,对上后不自觉就会被其吸引。
“你偷看我干嘛?”江悬唇角一扯,“看我能赢吗?”
“……”许南枝面色如常,十分淡定地移开眼,“没有。”
说完,许南枝还特意往边上挪了一点。
江悬懒懒地往沙发背上一靠,打完最后一张牌后,关了手机,微微低头,靠近许南枝的耳边,用气音提醒了一句:“客人,你耳朵红了。”
“……”
许南枝稳了稳,胡诌了一句:“耳朵打了腮红,今年流行的,你不懂。”
“哦,”江悬拖着腔,点点脑袋,“行吧。”
人离自己远了点,许南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暗自吐了口气。
江悬没错过她的小动作,嘴角微微一弯,重新窝在了沙发里。
江兰扒着厨房的落地窗,扯了扯正在刷碗的张子贵,低语道:“我觉得他俩有戏。”
张子贵头往后一撇,“嘿嘿”一声:“这下我总可以压老李一头了。”
江兰皱眉回头看他,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嗔怪道:“瞧你那出息。”
许南枝最后差不多又待了半个多小时,就和江兰他们道别上了楼,江悬也同她一起上去。
进了门,许南枝直奔卧室,整个人倒在床上,顺手摸向床头柜,拿了遥控器开了空调。
开了一会儿后,感觉有些凉,许南枝扯了被子盖在身上,舒舒服服地刷起了手机。
由于今天起得早,没一会儿她就感觉困了。
即将闭眼之前,她看见小茹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她晕乎乎地点开。
小茹:【枝枝,你打开礼品袋了吗?】
后面附着一张贱兮兮的表情包。
许南枝看了没有管,困意上头,睡觉才是王道。
可过了一会儿,小茹见许南枝没回自己,直接一个电话飞了过来。
许南枝难受地皱了下眉头,将脸埋进枕头里,挣扎了几秒,接了电话。
她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小茹没有理会许南枝话里的疲倦,而是兴致颇高地直切正题。
“南枝,我送你礼物你拆了吗?”
“啊?”许南枝有些发昏,问,“那不是舞蹈室的吗?”
小茹嗐了一声,说:“那不是小高在边上我才这么随口说的吗?别扯别扯,你到底拆了没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许南枝没想到是小茹送的,一时间人有些傻了。
所以。
她把。
别人送自己的礼物。
送给了江悬?
一想到这个,加上小茹现在兴致勃勃的态度,许南枝困意少了几分,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情。
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时间说不出去话。
直到电话那边开始催促,许南枝才支支吾吾回了一句:“我……我挺喜欢的。”
话音一落,电话那头反倒没了声音,过了好久,才传来小茹有些意料之外的语气。
“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禁欲系美女许南枝居然会喜欢我这个礼物。”
“啊?”
“那你打算找个对象实践一下吗?”小茹问。
“……”许南枝有些不解,“什么找对象啊?”
“这种东西,你不找对象要怎么实践啊?”小茹默了两秒,提醒,“外面找的可不干净啊。”
“你在说什么?”许南枝疑惑。
“我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小茹分贝低了一些,说,“我说的当然是套了。”
“……”许南枝是个成年人了,一说套,她瞬间明白,只是有些不可置信,“套?”
听许南枝的语气,换小茹不解了,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呆板道:“对啊,是套啊……”
许南枝这下睡意全无,甩开抱在怀里的枕头,整个人坐了起来,又确认了一遍:“你送我的是套?”
“没……没错啊,”小茹说,“你不是已经拆了吗?不是还说挺喜欢的吗?”
“……”许南枝默了三秒,喊了小茹的全名,咬着牙道,“刘美茹,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