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片人笑道:“不过你以后要是红了,可别忘了我,到时候我找你约戏,你可要接啊。”
“没问题,到时候如果您有好本子,也要第一个想着我啊。”场面话谁都会说,林翘也不例外。
“……”就这样应酬闲聊。
林翘敬完酒之后自动噤声,在一旁规规矩矩吃饭。
江嘉劲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早就忘记她发过的那条微信。
直到快要散场。
众人拿包的那包,拿手机的拿手机,江嘉劲坐在原地岿然不动,忽而问道:“林翘,别人不敬我不要紧,你是不是应该敬我一杯?”
林翘乍然被点名,拿包的手顿了下,慢慢地眨了下眼睛,这才回头看他。
他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眉头舒展,眼眸格外漆黑淡漠,目光牢牢地锁在眼前一杯没动过的葡萄酒上。
她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大度的男人,对他的后发制人也并不意外。
于是很快找到自己的笑容:“是我疏忽了。”
她拿起酒瓶,重新给自己倒上一杯,动作干脆利落,神色坦荡大方,又做出敬酒的动作:“江总,我敬你。”
江嘉劲冷冷清清的姿态,只把眼皮微抬:“赵蒂就是这样教你的?连一句敬酒词都没有,叫敬酒?”
林翘知道自己正在被为难,脸差一点就绿了。
她用了全部的力气,才把胸口堵着的气咬牙咽回去。
不过数秒,她就扬起一个得体从容的笑:“江总,我祝扶摇视频独播的《天下》大爆,祝您旗下的艺人个个争气,比如我,一定让您赚得盆满钵满!”
满屋子的人听到这句话俱是一愣,看她的眼神都不由染上几分敬意。
尤其是温青雨,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再看看林翘的表现,简直是天差地别。
连江嘉劲都有几分讶异。
面对他的刁难,她并没有甩脸子,却也并不甘心照做,惯会借力打力的,绕了一圈,最后还是把好处都落到自己头上。
江嘉劲轻轻扯了扯唇角,目光悠然地看着眼前的酒。
这杯酒其实并不代表什么,他之所以要她敬,只是因为她的性格已经够得寸进尺,他不愿意再给她可以恃宠生娇的错觉。
他起身,点头:“我收下了。”
他往外走,那杯酒,还好好地放在那,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喝一滴。
这就是他的最终答案了——
即便是她敬酒,他也不会喝。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幼稚的?
林翘简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
待江嘉劲的背影消失在门畔,温见白忍不住问林翘:“怎么了,你得罪他了?”
林翘摇头:“他的脾气一向不好,谁也猜不准他的心思。”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她紧接着就问车元,“咱们一个公司的,你也应该听说过吧。”
车元忙摊手:“我可不敢在背后议论大佬。”
林翘便吐吐舌头,随意揭过这个话题。
这一晚回到家后,林翘发现江嘉劲果然搬去酒店睡了。
她乐得轻松
自在,洗漱后上床一觉睡到了天亮,次日五点钟她早起化妆,准备古风写真的拍摄。
她选择了两套造型。
一套是“月下花仙”主题的粉绿色汉服,一套是“古道,落日,瘦马”场景下的红色战国袍。
第一套的场景布置了大量花卉,春日气息很浓,她微微上挑的大眼睛以桃红眼线描绘,中和了原本气质里的清冷与孤傲,更添旖旎。
吞花卧酒,对镜照花,明媚不失小女儿娇态。
另一组图则充满上世纪港片里的质感,江湖缥缈的虚无与遥远,在她的一个背影里重现。
她一身外显的红,却摇曳内敛的情,就这样一去不返,一眼万年。
漂亮的人有很多,但镜头往往很残酷,漂亮不顶用,过分漂亮才顶用。
所以只有少部分艺人只凭外貌就能在娱乐圈立足。
而演员则又是另外一个标准。
在影视剧的世界里,连漂亮也失去了作用,剧作更讲究质感和气韵,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俗称“演员相”。
林翘恰好两者兼具。
拍摄现场,摄影师已经无数次表达林翘是她拍过的表现力最好的女星,她废片率很低,不挑角度,情绪表达很戳人。
这样夸赞过后,又无一不是惊愕,问她怎么还没红!
林翘一笑置之,说:“借你们吉言,快了快了。”
实则在心里吐舌头,心想:反正总不能说,酒香也怕巷子深吧?
她并不想把成功归于自己的实力和努力,把失败全都推给时运不济。
那对运气也太不公平。
林翘天不亮就开始工作,直到天黑才收工,回到南江壹号的公寓,发现屋里隐隐有人在。
江嘉劲又回来了。
他陷在沙发里,矮桌上摆放着红酒和装满了冰块的酒桶,以及一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
屋里没有开灯,她把灯打开,他转头看她,平淡地问:“回来了?”
她“嗯”了声,走过去,还没有完全靠近,他就探过身来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扯到腿上。
她已经换回了现代装,发髻也早就取开了,只是脸上的妆容还没有卸。
为了契合嫣红的唇妆,她的眼尾采用了狐型睫毛,眨眼时会有眼线的感觉,中和了瞳仁的清亮,更添几分娇柔的妩媚。
江嘉劲其实昨晚就想过来。
只是没有接林翘的那杯酒,如果再巴巴地到她眼前来,就像在赔不是一样,他并不希望她有这种误会。
从餐厅回酒店的路上,他想了许多。
摁亮手机,看她在酒桌上发来的微信,想起她狡黠的神态,想起她在别人面前伏低做小,可对自己却张牙舞爪的样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与她展开特殊的关系,是不是误入了歧途。
他问祁山:“你说我让她到我身边来,是不是一个错误?”
祁山先是没有回答,想了一会儿才说:“您以前从来不会问这个问题。”
这句话令他沉默一路,沉思到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随遇而安。
于是今晚他又回来了。
总统套房的床固然更加柔软,但佳人在怀,才不负春宵一梦。
此时此刻,江嘉劲把林翘紧紧地抱在怀里,想也不想,低头就吻她,她这次却躲开了,偏头问道:“把我这里当窑子了,你想逛就逛,不想逛就走?”
他无声看着她,好脾气地问她:“你又发什么脾气?”
她的目光愤愤然落在桌面的酒杯上,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说:“怎么,昨晚敬酒不吃,今天来我这里吃罚酒了。”
他这才明白她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记恨。
他笑了一笑,双手收拢,不紧不慢地绕到她身后去解那排扣子:“你每次都不讲道理,昨天晚上是你主动发短信问我敬酒的事,后来偏又把我晾在一边,和别人喝得起劲儿,怎么还不许我小小的报复一下你了?”
她一把打掉他的手,又推了他一把,借势从他身上跳下来。
站在他面前咬着牙问:“可我最后是不是敬你了,你没喝不就是已经报复回来,这会儿又旧事重提,怎么,想另当别论呀?我可不答应!”
她转身要走。
他又将她拉回腿上,极有耐心地哄道:“是,所以如你所说,我来吃罚酒了。”
他轻轻解开她下身的束缚,三心二意地说道:“我明天一早就走,再见可能就是你杀青回北京之后了,春宵苦短,你真的想浪费时光?”
林翘只一冷笑:“你威胁谁呢?”
“不是威胁,是警告,我在警告我自己。”他窸窸窣窣的动作,在她身上放火,空着的那只手又端了酒杯来,“我敬你一杯好了,赔罪。”
林翘冷眼看着他的动作,表面在敬酒,实际上目的明确,只想往她身子里钻。
她忍不住在心里嗤之以鼻,男人真是下半身动物。
可诚恳点讲,他的手翻云覆雨,她的意志也并不坚定。
她想让自己遂心,但又不想就这样遂了他的意。
她将那杯酒接过来,眼皮上下一碰,略作沉思,紧接着把手腕一翻,红色液体悉数泼溅而出,一滴不剩,都泼在了江嘉劲身上。
他的喉结,锁骨,白色的短袖,瞬间被大片红色渗透。
这一幕视觉冲击太强,如血液如琼浆如火焰,酝酿着隐秘疯狂醇香的味道。
江嘉劲的太阳穴血管暴涨。
原本已有三分情动的眼眸倏然变得阴鸷,戾气如冷雾般将迸射而出。
林翘被他的怒意紧紧包裹挣脱不开,唇角却慢慢勾起。
赶在他濒临翻脸的边缘,大胆的揪住他的衣领往下拖拽,又俯下身来,软唇触碰寻觅喉结,一口一口地舔舐那令人醺醉的甜腻。
红酒的气息与她的脂粉气交织在一起,越发勾的他沉沉喘息。
身体最原始的悸动,紧张,崩溃,神往,终将把迷失其中的灵魂指引到它该去的地方。
她感受到他发起狠来,只勉力承受,讽刺笑道:“是你要吃罚酒的。”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这才不是罚酒,你知道我最不想要的惩罚是什么。”
是的,她知道。
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狠狠把他推出门外,他越是想要,她越是不给,这才是惩罚。
她最开始本来也想这么做,但后来她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