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又拐着弯把人骂一顿?
谢彬龙脑子转了圈也就懂了,却也不知道为什么,生不起气来。
紧接着又笑:“你多大了,刚毕业吗?没怎么见过你啊,之前演过什么?”
林翘刚要开口。
他特别随性地把长臂揽过来,放到她的肩膀上:“这样吧,他们打牌,你来陪我喝点?咱们那边聊。”
第26章 “吃醋?”……
“这倒不必。”
江嘉劲心中一凛,目光只不动声色地落在牌桌上,讲话时喷云吐雾:“我带她来,不是来当三陪的,她还没有坐下,你倒是就惦记上了,未免太心急了点。”
江嘉劲没想到谢彬龙今日也会到场。
他是懒得与人扯皮的性子,而谢彬龙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难缠精,他们素日并无交情。他默
默看了眼宋远,这满屋子,也就只有宋远这样爱胡闹的,才会带这样的人过来。
江嘉劲的脸上没有笑意。他用夹着雪茄那只手虚虚扯了下林翘的裙子:“还不快坐过来,站在阿宋背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阿宋带来的,平白给他这些添光。”
林翘知道江嘉劲在给她解围,她底气更足,甩开谢彬龙搭在她身上的手,一个正眼也没有给他,就坐到江嘉劲旁边。
今日到场的人,身份地位家财总要占一样。
这样的人即使算不上君子,也绝对不是无赖,就算是无赖,却也绝对不会做强迫行径。
谢彬龙看上去五大三粗像个暴发户,实则也有心眼,听得出江嘉劲的意思,只是少不得要在下台阶之前再赚些便宜,笑道:“早知道你舍不得,可你既然把人带来了,我们总想认识认识的,保不齐日后就有项目能合作上。”
江嘉劲目光一黯,知道这小子是掩耳盗铃,不过是觉得林翘这样呛人的冷性儿有点意思,真的看上林翘了,拿项目做挡箭牌。
谢彬龙又道:“怎么着啊江总,这点面子不给?”
江嘉劲心里只道,就凭你也配。
面上无任何表露。
他知道这人含着金钥匙出生,是从小被人阿谀奉承长大的,难免会不达目的不罢休,何况就算谢彬龙是酒囊饭袋,“谢”姓却是货真价实的金字招牌。
他抬起眸,没有露出嫌恶之色,只是神情自然地嚷道:“行了,你少给我在这抱怨,难道不知道我最忌讳打牌的时候旁边有人唉声叹气,衰鬼一样的,你快点去唱你的歌,打完一轮,我让林翘去给你敬酒。”
江嘉劲松了口,谢彬龙这才恋恋不舍又看了林翘一眼,起身回他原本的位置上去。
林翘看向江嘉劲,暗暗将手掌紧握,若有所思。
谢彬龙一走,旁边的宋远紧接着给林翘搭话,问道:“林翘,你的名字真好听,是哪个字呀?”
同桌打牌的四人里,除了江嘉劲和宋远,另两位一个年纪稍大些,约莫三十六七岁,无名指上戴着戒指,大家都喊他“岸哥”。
另一个人林翘并不陌生,是夏泽义的哥哥夏江禹。
听到宋远这样问,陈岸瞥宋远一眼,嗤道:“你有多少花花肠子,在座每一个人都明镜似的,如果想要联系方式,大可直接开口,别等打完一轮再说,我性子急,怕忍不住中途捡起麻将砸到你的脸上。”
陈岸年长,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势,宋远一听就眼神飘忽起来,忍不住摸摸脑袋,笑道:“我是那种磨磨蹭蹭的人吗,我这不就是想让林翘加我微信,把名字发来,我备注上,自然就知道是哪个字了。”
他说完,把手机递到林翘面前:“你赏脸扫我呗。”
林翘下意识看了眼江嘉劲。
他不急不慢抽着烟,眼睛落在夏江禹打出的一张牌上,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她绷紧了嘴唇,又把眼睛转回来,看了眼桌上的二维码,扬唇,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好哇。”
林翘主意拿得很快,边扫宋远的微信,边半开玩笑问道:“宋总,您不介意我笑吧,要是您也和谢总一样介意,那我就不笑了。”
宋远为她的伶俐和可爱而怔了怔,愉悦地大笑道:“你甭理他,他抖M的,谁不爱看美女笑。”
林翘于是弯唇笑意更深。
她很快添加了宋远,把自己的名字发过去。
宋远拿起来一看,却是露出了讶异之色:“还以为你是俏丽的俏,多符合你长相。”
林翘捋了捋长发,笑而不语。
另一个牌桌上的人见林翘加了别人的微信,也上前来搭讪。
一直留意着林翘动静的谢彬龙见状,也拿着二维码走过来,就这样,林翘一口气加了五个人的微信。
江嘉劲不为所动地旁观这一切,本就是他带她来结交人脉,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却不妨心里一股恶气越来越强烈。
终于,当第六个人找来时,他把眼前的牌“哗啦”一通推倒。
横眉冷对道:“我看这个牌就不用打了。”
“……”
江嘉劲这个人,在人堆里做惯了老大,饶是这样的场合也当仁不让。
众人先是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随之又笑着说他小气,最后还是乌泱泱作散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林翘安静地陪在江嘉劲身边,打出一张又一张牌。
中间也为他添过一次酒,点过一支烟。
其间江嘉劲并不怎么同她讲话,直到这一局快要打完,他才抬眼望了眼谢彬龙的方向,说道:“他的酒,你可以去敬了。”
林翘看着江嘉劲,有那么三五秒没动弹,发觉江嘉劲的视线始终不往她这边扫,她才转身。
江嘉劲却在这时又补充一句:“只敬酒。”
林翘淡淡地应“好”。
那边,谢彬龙正搂着一个女孩唱歌,满身的酒色之气,只是看个侧脸也觉得猥琐,又想到刚才他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样子,一时泛起恶心。
但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人挑拣的,演员本就是个被人审视的职业,她权当现在在加班,做得一切都不丢人。
没骨气的女人逆来顺受,有一点骨气的女人隐忍不发,很有骨气的女人以牙还牙,最有骨气的女人做得了前三种女人能做的所有事情。
而她现在选择忍耐。
林翘走到酒柜旁边拿了只玻璃杯,步步生莲来到谢彬龙面前,弯腰捞起桌上的威士忌,倒上一点,举杯向谢彬龙道:“谢总,我敬你一杯。”
谢彬龙瞥了眼放在桌上的酒杯,却没有去拿,只是拍一拍旁边空出的位置:“你离近一点敬,顺便把酒杯递给我。”
谢彬龙的另一只手还在怀里的女孩肩膀上揉。
女孩窝在他怀里,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早就习惯这样的场景,竟还光明正大拿眼睛直勾勾审视着林翘。
对于这样的情况,林翘一点也不意外。
她冷淡地勾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手腕一翻,示意她已经喝完,又重重把杯子扣到桌上,说道:“谢总,我干了,你随意。”
说罢,她转身要离开。
谢彬龙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我喝了吗你就走?”他笑,“这么不给面子?”
林翘分辨出男人纵容的态度,料想她若就这样走了还真不会得罪他,只微微转头,一字一句道:“江总让我来敬您,可没有说非得等您喝完。”
她抬脚就走:“我要去趟洗手间,失陪。”
“不是……你…我……”谢彬龙难以置信他竟被林翘当众拂了脸面,不由看向江嘉劲,“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江嘉劲摁灭了抽了一半的雪茄,不咸不淡地讲:“让你见笑了。”
谢彬龙显然没有生气,表情像在回味,忙问:“名花有主吗?”
江嘉劲扫他一眼,没答这话,只是起了身,说道:“打累了,出去透口气。”
他起身往外走,姿态与林翘方才无异。
谢彬龙脸色已变得极为阴沉。
陈岸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切,出声道:“我劝你打消念头,那样的女孩靠钱追不到的。”
“我又没说她拜金。”谢彬龙说。
“那更没戏。”久未出声的夏江禹道,“你除了钱,似乎也没别的能打动她。”
“……靠!”谢彬龙怔了怔,顿时爆发出一句响亮的脏话,“怎么,哥们儿是差哪了,不就是个漂亮女人,我消遣着玩,睡几次也就够了,谁说我要追她?再说,时奚那样的我说放下也放下了,何况她。”
“瞧把你激动的。”宋远瞧着再说下去气氛就要变了,出来打趣,笑道,“别说这年头的明星,就是上个世纪的婊子,那也有忠贞刚烈的。岸哥和禹哥又不是说你不好,只是说你俩不来电。”
宋远出来调和,原本要变僵的气氛顿时回暖。
谢彬龙身边的女人,也是个活泛的人,见状适时打圆场:“你们这群人,哪里还用得着为情所困 ,刚才几位老板就是玩笑话,你也值得上心?”
谢彬龙顺杆爬下来,又坐回去,搂住刚才的女孩,笑道:“我没上心,一个女人,犯不着。”
他低头亲吻怀里的女孩,麻将声又起,似乎一切都回到刚才的平静。
林翘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又去走廊上站了一会儿。
刚才还晴朗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竟下起了雨,雨丝斜斜地打到玻璃上,窗外的霓虹一片斑驳。
“怎么,我带你来,却又让你无所事事,你感到失落了?”
回头看,才发现江嘉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她淡淡说:“没有,只是不喜欢烟味。”
她又把头转回去,他想了想,朝她走过来,想到自己身上的烟草气,并没有走得太近:“不是最好,你出来也好,我正巧有话要同你讲。”
他缓缓说道:“那个让你敬酒的男人名叫谢彬龙,三十出头,他的爸爸是娱乐圈大鳄,他沾足了他家里的光,个人于事业上没什么建树,你不用理会。但宋远是个有用的人,他的父亲京城从政,来头不小,人脉也广。还有陈岸,是天衢的总裁,天衢你不陌生吧,国内首屈一指的经纪公司……”
他将刚才见过的人一一介绍,她认真听着,记在心里,却没有笑意。
这不像她,按照平时,她能一下子接触到这么多资源,就算是装也要装出狗腿的模样,喜笑颜开地面对他。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凑近,认真地审视。
她问:“怎么了?”
他反问:“我有得罪你?”
她偏过脸,一把拂开他的手,转身又看窗外的潇潇雨落:“你想多了。”
他显然不信她的鬼话,也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他走到玻璃前,挡住她的视线,再一次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眼神中锋利的光简直要刺到她心里去。
可他看不出什么,只是徒增烦恼,沉声道:“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江嘉劲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林翘是知道的,她又哪里是一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