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月笑笑,“别人帮我谈的。”
“你大哥?”
“嗯……”
任月开始找装床品的行李袋,没找到,无盖杂物收纳箱上的一个陌生的黑色袋子先闯入眼帘。
顾不上万修,走近一看,果然不是她的。
这泥猛……
万修说:“牛逼,你大哥、好像有点眼熟,是跟你一起看电影那个吗?”
任月没有否认的理由,含糊应了声,“等下,我先打个电话。”
她拨出“倪家劲/泥猛”的号码,等接通,有意无意勾着防水包的提手。
电话接通。
任月开门见山:“你的’跑路装备‘忘在我这里了。”
方牧昭:“怎么会在你那?”
任月:“我还想问你呢。”
方牧昭:“我没搬。”
任月:“我也没搬。”
方牧昭:“那就是鬼搬的。”
任月嗤笑一声,“你还回来拿么?”
方牧昭:“走远了,下次。”
万修插话:“小月,我先上去了,门帮你关上了。”
任月回头跟万修挥了挥手。
“又是下次……”任月竟然开始介意时间长短,“那我帮你洗了吧,省得臭死长蘑菇。”
如果她没有紧急召唤他,也不会出现一连串意外。任月还是有一点拿人手短的廉耻。
“那么好?”方牧昭笑了一声,那股愉快的震动似乎透过手机,敲了敲任月的耳朵。
任月也跟着他笑,低头无声,“你以为咯,我对我老豆都没这么好。”
方牧昭:“我当然跟你老子不一样。”
任月冷笑,“你可别吹牛。”
她的停顿里有了小小的期待,“我是说,你最好不一样。”
货拉拉停在金枫花园出口路边,空调没开,车窗降下,接近午夜,空气依旧沉闷。
方牧昭夹烟的手搭在窗沿,有一下没一下抽着烟。
叶鸿哲每次跟他接头,都有意无意暗示他守住底线,抵住诱惑,不要变节。方牧昭耳朵听出茧子,有时会有逆反心理,觉得领导不够信任他。
相同的叮嘱由任月说出,味道完全不一样。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女人就算骂他,也比男领导的更动听。
方牧昭笑容跟烟雾一样清淡,“知道,开车了。”
挂断电话,任月回想搬家过程,卸货时她爬进货箱挪行李,方牧昭在下面接了搬到电梯口。
似乎是她……不小心……把他的包堆进收纳箱……
算了。
任月旋即原谅自己。
就当时隔多年,被迫帮家里大哥洗衣服。
方牧昭在兵荒马乱中当了一天大哥,回到李承望的别墅,继续当小弟。
从地库的门进入地下室,他分到了一个比任月租房还小的房间,窗户外是采光通风井,好歹有独立卫浴,比货拉拉强数倍。
进房间需穿过洗衣房和杂物间,家政员小谢还在等洗衣机结束。
小谢笑着跟他打招呼,“泥猛哥,那么晚啊。”
方牧昭年纪不大,但做李承望的司机算车队老大,花名后面多了一个哥。
小谢三十出头,略有姿色,那群小马仔背后都叫她少妇。
小谢已婚,小孩在老家,老公是李承望车队里的货车司机。
方牧昭随意点头。
小谢说:“你好像不经常回来住。”
方牧昭:“放假出去玩了。”
小谢准备问他去哪里玩,方牧昭面无表情进了房间,反锁门。
李承望的别墅没有皇宫豪阔,但跟皇宫一样无聊。小谢老公经常外出跑车,漫漫长夜,寂寞空虚,逮着人就想吹水。
方牧昭经常绕着她走。
坐下没多久,窗外采光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红蓝交错,熟悉又陌生。
有警车开近了。
方牧昭推门出去,径直往出口走,无视小谢在后面的连声好奇。
他穿过地库,走到地面,只见两部警车停在别墅门口。
大胆坚穿着背心人字拖,被请出来,叼里叼气,“阿sir,有没有搞错,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
身旁警察客气又严厉,“配合调查而已,不用紧张。这不是手铐都没上,跟我们回所里吃顿宵夜咯。”
大胆坚不知道真没作案,还是大胆坚信警察找不到证据,大摇大摆跟着上了警车。
别墅二楼落地窗后,李承望跟地库入口的方牧昭一样,默目送警车无声离开,红**光越来越远。黑夜无法吞噬的警灯,会在另一片黑夜里彻夜通明。
手机突然响了,铃声似乎成了警笛,方牧昭暗暗收回心思。
“喂,望叔。”
李承望:“看到了吗?”
方牧昭没有擅自东张西望,也没有多问:“刚好回来路过。”
李承望:“明天早上8点用车,大胆坚不在,你跟我走一趟。”
方牧昭:“明白,望叔。”
李承望挂断电话,还给方牧昭一个相对清净的夜晚。
万修今晚的加班情绪烟消云散,清晨的闹钟不再恼人,他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看见楼下的半个阳台,比以往多了居住的痕迹。
栏杆边架起晾衣架,上面晾满衣服,两边颜色截然不同。
左边挂着柔彩色的外衣,透着独属于女人的清新细腻。
右边搭着清一色的黑色衣裤,冷酷粗犷,四角裤衩随着衣挂在晨光中微微晃动。
衣服双拼好像每一个情侣同居的阳台,昭示两个个体的结合,幸福而和谐。
万修看得不由发愣,像没睡醒。
片刻,又释怀一笑。
只是大哥而已。
第20章
次日清晨,方牧昭开着途锐,逆着早高峰车流,载李承望到茶馆。
方牧昭停车开门,与以往不同,李承望喊了他一声:“今天你跟我进去。”
瘦师爷早在包厢内等待,“望叔,罗老板刚出酒店,堵在路上,还要一会。”
李承望落座主位,眉头微蹙:“这个罗老黑,来得真不是时候。”
瘦师爷:“实在是大胆坚走得太巧。”
提及此事,李承望越发上火,“我早叫他不要搞那么过火,尽快处理,这衰人!”
约莫过了一刻钟,传说中的罗老板一行三人姗姗来迟。
罗通奇比李承望年轻几岁,皮肤比方牧昭还黝黑粗糙,他只在渔民和高原人民身上见过这种肤色。
罗通奇双手合十,手腕菩提子油亮油亮的,笑道:“久等了,路上实在太堵车。”
眼神掠过瘦师爷,停留在李承望身上。
瘦师爷介绍:“这位就是望叔。”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望叔,久仰久仰。”
罗通奇握过手,又打量李承望方的生面孔,“奇怪,今天为什么不见坚老板?”
李承望波澜不惊:“我侄儿临时处理家事,今天由我来招待远道而来的罗老板。”
罗通奇:“客气客气,这是我的荣幸,以前听说望叔都把生意交给坚老板打理,见您一次不容易啊。”
李承望:“我年纪大了,现在是后生的天下。”
罗通奇恭维几句他老当益壮,话锋一转,讥嘲道:“望叔,坚老板该不是去’喝茶‘了吧?或者躲风头?”
李承望皮笑肉不笑:“罗老板,我侄儿要是出事,我这个当叔叔的还有心情坐这里跟你吹水?”
罗通奇哈哈大笑,叫人摸不透真实情绪,“我相信望叔是很疼爱这个侄儿,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他的目光停在方牧昭身上,“这个年轻人没见过啊,又是你另一个侄儿?”
“这是泥猛。”李承望没有明说,只跟方牧昭示意一眼。
方牧昭灵醒点头,“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