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没第一时间回复,她抬头,故作不经意地左右巡视,这儿人来人往的,宁书禾想都没想就直接锁屏,打算假装自己没看见,缓缓端起酒杯小抿着。
只是还没过多久,宁书禾的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便再次亮起,她不经意地低头一看,屏幕面容解锁,短信内容显示出来:
[两分钟。]
宁书禾的动作稍顿,低头回复:[三叔有什么事吗?要不一会儿走的时候说吧。]
傅修辞:[十。]
宁书禾:[……?]
傅修辞:[六。]
宁书禾:[……???]
不是说两分钟?!
傅修辞:[行,我过去找你。]
看到这行回复,宁书禾猛然朝着露台的方向转头,一眼便看见方才消失的那抹身影正要走出露台,她第一反应是打量四周,好在旁人都在相互攀谈,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再站起身,快步朝他的方向走过去,傅修辞看见她的动作,忍不住挑眉。
见到有人拦下她,向她打招呼,傅修辞的脚步却还是停了下来,站在露台的玻璃门后等她。
“项叔叔,真是好久不见。”
宁书禾脸上的笑不露一丝破绽,一边攀谈一边往前看,等她话术圆滑体面地将人送走,再转身朝傅修辞走过去。
就餐时间,露台上没人。
还没待她完全走进露台,在她踏出门槛的那一瞬间,傅修辞几分难耐地一手去牵她手腕,另一只手搂紧她的腰,使她的身体无限贴近自己,将她往厚重的窗帘后的墙角压过去,感受着自她身上传来的温暖,掠夺般带着几分狠意地吻她。
久违的感觉,宁书禾觉得自己脑后微微发麻,因为害怕,也因为好几天未见他的情况下骤然亲密而产生的某种难耐的渴望,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她安心闭上眼睛,不自觉地抬起手臂,绕过他的肩膀,搂上傅修辞的脖颈,应接不暇地回应着他热烈的吻。
因为缺氧,肺叶连同心脏都隐隐发痛。
视觉丢失,听觉和感觉却更加敏锐。
宁书禾刻意想要忽略耳边谁的粗重呼吸,腿边却感受到了微凉的触感,他的指尖轻轻摩挲在她裙摆边缘,却始终没能探入,她适时垂下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接下来可能的动作。
她也不太好受,轻声提醒:“等等回家再……”
他的鼻尖浮着一层薄汗,开口打断她时,嗓音好似攒着一把沙,低哑极了:“等不及了……”
宁书禾笑了一下。
抵在她小腹上的某种昭彰的存在感,让她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此时此刻的急不可耐。
“两分钟。”傅修辞沉沉地呼了一口气,“去打声招呼,我们回家。”
宁书禾笑了下:“怎么又是两分钟?”
傅修辞拧了下眉心:“如果你想现在直接走,我没意见。”
宁书禾笑着,凑近他耳边:“那要是我两分钟之内没回来,三叔要直接把我扛回去吗?”
傅修辞煞有介事:“嗯。”
宁书禾笑得肩膀直颤,傅修辞低头咬她嘴唇,低声催促她:还不快去?我倒是不介意就在这儿……
“好了我马上去。”
“……”
/
那天回去以后,两个人短时间内没再有机会见面,傅祈年回了北城,宁书禾就整天忙着应付傅祈年和傅家其他人,傅修辞也因为工作原因离开了北城,飞往洛杉矶实地考察。
但他们还是能在微信上保持着某种频度的交流,很规律,每天都有。
最近春初,天气转暖,傅修辞思来想去,还是再三嘱咐她别贪凉,衣服要穿厚些,小心着风。
平日里谈及这话题,宁小姐总嫌他太烦,这回却一反常态地没嫌弃他,还很贴心地回了句:你也是。
傅祈年回北城不过也才三四天,给傅修辞发了几次消息,倒不是什么正事,无关工作,不过就是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三叔,我好久没回北城,应该带点什么礼物才能让书禾高兴点儿?
三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书禾分手了,以后都不会在复合了,您能接受吗?我爸和我妈能接受吗?
三叔……
傅修辞不觉得他在旁人面前装得这样假有什么用,只觉得太过吵闹。
一直到了周一,傅修辞结束在美国的工作,快马加鞭地从洛杉矶飞回北城,家都没回,直接开车去了公司,天亮以后才在休息室睡了两个多小时,叫孟洵回了趟他家,换了套干净衣服便开始工作,北郊的项目快到了验收阶段,洛杉矶的工程效果不尽人意。
傅修辞一整个上午都在公司,开了两场对内的例会,听各负责人汇报手里工程的进度。
傅修辞这阵子本就有些心烦意乱,饭都很少吃,就靠着不间断地无糖美式续命,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本想今晚去看看宁书禾,上午却接了一个应酬,轻易推脱不得的场合。
抽空给宁书禾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晚不能一起吃晚餐了。
宁小姐却轻松极了,一点儿都没失落,还有心思开玩笑:“下次吧,我叫阿姨来家里做,我家阿姨八大菜系样样精通,三叔想diy自助点单都行。”
傅总郁闷得很:“我出差这么久,你一点儿都不想我?”
宁小姐只说一句:想了呀。
傅修辞:“……”
一点都不诚心。
本来心情就差,结果下午的研讨会上还有两个整天只知道浑水摸鱼、遇事只会踢皮球的小管理没眼色地上来请示问题,问题并不难处理,只是容易担责,恰恰这两个人拐着弯儿地不愿担责。
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傅修辞平日里表现得太过和善,在工作上除非是重大失误,不然不会轻易苛责谁,所以今儿也不知道谁想的损招,让这两个小管理抖机灵在会上把这皮球踢到了boss手里。
没曾想两个一米八天天泡健身房的壮汉被骂得狗血淋头,冷汗出得连衬衫都湿透了,汗顺着下巴往下滴,连孟洵都不忍心看,闭上眼睛耳边还会响起傅修辞音调不高却压迫感极强的一番话。
无比煎熬地一次会议,于两个小时后完毕,傅修辞回办公室的一路上,员工都离他十丈开外,孟洵拿来一大叠文件,傅修辞接过一一仔细核对后签名,孟洵在一旁等着,准备把签好的文件重新发还各处。
孟洵正要转身出门,傅修辞却喊住了他。
他转过身,傅修辞语气倒是淡淡的:“去联系一下宁氏。”
孟洵:“……啊?”
“问问宁钰明天中午有没有时间。”
傅修辞语气一顿:“就说,之前她提过的所谓‘某个无法拒绝的条件’,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宁总愿不愿意听听。”
第54章 Chapter 54 该说抱歉的是我
宁书禾的生日在三月中旬, 她不愿意太闹腾,生日前一天简单攒了个局,邀请了几位关系亲密的好友, 恰时周颂宜刚好完成了西城的行程,回到北城进行下一部分的拍摄,挤压行程以后, 抽出了一天的时间陪她。
去年生日时她人还在国外, 也就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但今年既然在北城, 人情往来是免不了的。
生日当天,各类标明赠者的礼品盒就陆陆续续地送到了工作室,宁书禾正忙着发消息一一回谢, 在一旁的软沙发上躺了很久的周颂宜突然把零食放下, 起身去看。
“嘉域科技裴宴赠……”周颂宜拿起其中一张卡片念着,随后又拿起另一份,“斯恩国际程锦华赠……”
宁书禾百忙之中抽空抬头看她一眼。忍不住笑了。
周颂宜再看了几张,泄了气一般跌坐到沙发上, 语气无力:“跟这些东西比起来,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简直能叫做破烂儿了。”
“哪有?”宁书禾头一个反驳这话, 她笑说, “周大小姐可是为了给我过生日压缩行程到每天只睡三个小时, 这一对里头哪个比得上这份心?”
周颂宜弯起嘴角, 这才想起来凑过去问她, 今天什么安排?
“逛街, 晚饭, 喝酒。”宁书禾犹豫半天, 才说了这么一句。
周颂宜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答案, 只是:“你晚上回哪儿?”
“啊?”宁书禾没反应过来,“回家啊,我还能回哪儿?”
“你过生日诶。”周颂宜不在卖关子,直接问,“傅修辞没一点表示吗?还是说你俩已经掰了。”
宁书禾反应过来,先是一愣,然后抿唇。
周颂宜看出端倪,身体后仰,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道:“不是吧,真让我给说中了?”
“……倒是没有闹掰。”宁书禾摸了摸鼻尖,解释说,“但也是迟早的事了,不过今天他没表示可能只是因为他不知道今天我生日。”
周颂宜扬眉,到底没嘴快说什么。
“我没和他说过我生日是什么时候。”宁书禾语气一顿,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也没和我说过他的……”
当时资料上写的那些基础身份信息,宁书禾后来自己去证实过,都是半真半假的,傅修辞好像和她不一样,不仅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他身边的人也对有关他生日的任何相关话题只字不提。
并非唯恐避之不及的顾左右而言它,而是某种好似是理所应当的忽视。
沉默半晌。
宁书禾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
周颂宜瞥她一眼,伸出双臂,手心向上,指尖朝向那堆礼物盒的方向,眼神示意:“宁老师过个生日半个北城都送了礼物过来,他就算之前不知道,今天也该知道了。”
宁书禾没理她,继续低头编辑短信。
这阵子两个人的相处如常,却也隐隐有些诡异,闲下来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想过,上回在傅修辞家里,睡前说得那番话到底是太重了。
她其实能感觉出来,尽管两个人现在这段关系确实别扭,但傅修辞也的确正在兴头上,那晚他问那问题说不准也只是想调情罢了,但她非但没说点好听的烘托气氛,反而给了他当头一棒。
宁书禾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她自己被一盆冷水浇下去,她的反应也不会比傅修辞好到哪里去。
其实仔细想来,无所谓他和她的想法是否背道而驰,就单论身份,两个人早晚也都是要散了的,还不如将错就错,给他打个预防针,免得他到时候再应激。
今天他没出现,想必也是冷静下来仔细想过了。
如若真是这样,宁书禾倒还能轻松些。
她不想他伤心,也不想他落寞。
/
和周颂宜找了个商圈吃饭,又打车,两人跑到之前常去的那家西部风格的小酒馆,宁书禾照常点一杯Negroni,周颂宜则叫了金汤力,等酒的过程里,随意聊些什么没营养的话题。
春风微凉,月色轻薄。
“不过我真挺意外的。”
“意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