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色氤氲中,靳行简正撑起身,睡醒后的发丝微乱,有几绺懒懒地搭在额前。
滑落到腰间的蚕丝被被他拢了下,堪堪盖住结实的小腹,整个人坐在那尔,有种食味知髓的懒散。
光线太暗,姜茉看不清他眼底神色,脑子里又闪过昨晚的画面,指尖窜过的电流酥酥麻麻,她快速眨动眼睫,试图甩掉这种怪异感。
靳行简像是笑了一声,听在姜茉耳中并不真切。
接着,他下达指令,厚重的暗色系窗帘顺着滚轮向两侧缓缓滑行,顷刻间,阳光穿透薄纱闯进房间,扬下一片金灿灿的黄。
担心她没听清,他又问了遍,“要走?”
姜茉不适地眯起眼,在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后飞快撤回视线。
“嗯”了一声,转回身寻找衣物。
室内光线明朗,靳行简视线如有实质般落在她背上,像昨晚粗粝的掌心,寸寸抚过她轻薄的蝴蝶骨。
姜茉耳根热烫,脊背阵阵发麻。
长裙已经被扯得不能再穿,粉白色指尖在男人的睡袍和衬衫上虚虚掠过,重新拎起那件睡袍。
手臂穿进袖筒,遮住纤薄的脊背,将长发拢起后散到脑后,姜茉低下头,捡起腰带,在腰间打了个不松不紧的结。
背后的视线似乎淡下去了。
姜茉轻呼一口气。
靳行简目光扫过掐出的那段细腰。
二十岁的女孩不再只是少女时期的清瘦,身段婀娜,柔软的腰肢能被他一只手臂轻松环过。
他的衣服宽大,裹在她身上空空荡荡,衣摆直垂到小腿肚位置,露出的脚踝细白润巧,玉一样的质地。
长度倒是正好顶替了她的长裙。
姜茉没再管地上的其他衣服,也没再说什么,拿起床头手机,赤着脚,故作镇定地朝卧室外走。
一头黑绸似的长发垂在背后,粼粼柔波似的晃。
“不再说点什么?”
靳行简开口,嗓音惺忪。
走到卧房门口的姜茉趾尖稍停,抿起唇。
她昨晚是故意扑到他怀里。
早听过他凉薄冷漠的传闻,她悄悄留了被他拒之门外的后手,没料到昨晚他不但配合,到后面完全是由他在主导。
一晚能气到付馨瑶跳脚已经足够,她没想过之后再和他牵扯些什么。
但他现在,像是抓着她不放?
姜茉回过头,弯起眼眸,唇边一抹轻巧的笑,“比如,下次再约?”
周遭空气瞬时静窒。
昨晚一股子莽劲,动作却生疏青涩的小姑娘,今天看似游刃有余地再约。
倒是让靳行简刮目相看。
定定看了几眼她悄然紧握到泛白的指尖,靳行简嘴角微斜,牵起耐人寻味的笑,掀开被子下床。
后背上的抓痕在清晨薄光下一览无余。
硬朗的肌肉线条下暗藏着蓬勃的男性荷尔蒙。
姜茉瞥开眼。
“姜茉。”靳行简嗓音慵淡,拎起床尾的浴巾松散地系腰上,后腰处两个性感腰窝恰到好处地卡到浴巾那,若隐若现。
姜茉想让对方穿好衣服,想到他的睡袍如今正在自己身上,只得将视线再度偏移,听到他说,“我没有和你做炮//友的打算。”
靳行简语气不急不徐,也不带丝毫情绪,姜茉窘迫得红了脸,一时摸不透他的想法。
他是想追究,想纠缠?
还是,就这样过去了?
姜茉不想深思,权当是最后一种。
她扭过头看他,笑容未减,佯装遗憾地轻耸肩膀,“好吧,那就不约了。”
“昨晚很愉快,谢谢。”
说完不等靳行简回应,转身朝外走。
套房很大,一直到会客区,才看到她的鞋子。
赤脚踩进高跟鞋,路过沙发时随手抄起靳行简昨晚搭在那的黑色山羊绒大衣披在肩上,姜茉行云流水地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差点儿和门外刷卡正要进来的男人撞到一起。
两人都是一愣。
看清来人,姜茉心头咚的一声,下意识咽了咽喉咙,“沈先生,早上好。”
沈怀京视线从房号挪到姜茉脸上,余光扫过她身上正穿着的大衣时已经收敛好脸上表情,微笑着颔首,“早上好。”
两人不算太熟,眼下情况对姜茉来说又太过尴尬,她没再说什么,微一点头后转身朝外疾走。
她步速快,厚重的大衣衣摆硬生生被流动的风牵起一角。
沈怀京静静看她背影,想到什么,低头将手提袋打开。
里面整齐放着一套女装。
他推门进去,将手提袋搁到台几上,身体往沙发里一靠,翘着腿一悠一悠,眉眼间含笑,一身的幸灾乐祸。
窗边抽烟的靳行简回过身,沈怀京眼神一扫,连啧两声。
没想到背后精彩,身前也不逞多让。
靳行简见他这样儿就烦,俯身将吸了没两口的烟捻灭在散着浅色碎石的烟灰缸里,语调嫌弃,“东西送到了就走。”
“别啊,用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没让你来。”
靳行简留下这一句,人走进卧房浴室。
等他出来时,烟灰缸中多了两节烟蒂,沈怀京放下手机提醒:“你舅舅那边的人在接触Hayden。”
Hayden,他正在争取的客户。
咔哒一声,腕表贴合手腕扣好,靳行简唇角微抬,示意他继续,沈怀京却不再说,颇有兴致地聊回之前的话题,“你猜今天为什么是我过来?”
这次靳行简眼皮都没抬一下。
沈怀京却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公司新来的助理,是付馨瑶小姨家保姆的二女儿。”
他八面逢源,和谁都能聊上两句,弯弯绕绕的关系理得轻松。
靳行简看过去,沈怀京一笑,“给付馨瑶递过一次你行程。”
说完,又把手机递过来。
手机屏幕上一张照片。
楼下酒店大堂,姜茉背影纤瘦高挑,黑色大衣衣角翻飞,正随着旋转门转出。
休息区沙发上,背着托特包的女人坐在那里,手机镜头对准姜茉。
靳行简眼神冷下去。
这位新助理在靳氏的职业生涯恐怕只到这里了。
沈怀京心想。
手机在桌上嗡嗡振动,靳行简只瞥过去一眼便收回视线,低头整理袖口,“把姜茉号码发给我。”
许久没得到回应,他看过去。
沈怀京坐在沙发上,一脸兴味盎然,“怎么,开始上心了?”
靳行简没答,进衣帽间取出一件深灰色大衣,拿上恢复安静的手机,直接出了门。
第2章 镜面 湿漉漉的眼神
凛冬寒峭,北风夹着细雪往脸上刀,姜茉敛好飞舞的发丝,上了一辆的士。
路上接到室友夏楠求助,说家里小猫生了病,想请她去校博代班半天讲解员工作,姜茉自己有只小狗,能明白毛孩子生病时的焦急,当即答应下来,又给付馨瑶发消息让她不要再过来,付馨瑶非常贴心地要送她去学校。
一副非见到她不可的架势。
这就有意思了。
她倒要看看,付馨瑶还想做什么。
姜茉没再拒绝,回到临时住处时刚好早上八点。
身上的衣服应该是靳行简常穿的,一路穿回来,满身若有似无的冷杉香。
将大衣搭上椅背,褪下身上的睡袍随手丢进垃圾桶,走进浴室拧开花洒。
手腕和腰间深浅不一的痕迹暧昧靡丽,在热水冲刷后又艳丽一层,锁骨上的吻痕也更为明显,好在这些都是衣服就能遮住的。
需要处理的是侧颈上那一块。
出浴后,姜茉从行李箱中拿出一套衣服换上,又去按讲解员要求束高头发,在侧颈那贴上一块创可贴。
付馨瑶的电话到了。
再次将靳行简大衣披在肩上,姜茉出门。
停在街边的红色跑车引人注目。
冬日飞雪的天气,跑车车窗半降,驾驶位上的女人面容精致俏丽,大而圆的眼睛,小巧的鼻头,给人一种易亲近之感。
她靠椅背坐着,左侧发丝挽至耳后,手机贴在耳边,耳垂上的流苏坠轻晃,镶着碎钻的冰透裸色美甲在铅灰色天幕下淡下光泽。
正一下下叩着手机,似乎在等对方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