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纪瓷垂眸专注地为靳舟望系领带,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痒痒的,却又让他舍不得躲开。
靳舟望低头看着纪瓷认真的模样,眼中漾着笑意。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楚地看到纪瓷微微颤动的睫毛。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弯了弯,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
“好了。”纪瓷系好领带,轻轻拉了拉,调整到合适的位置,然后抬起头,正对上靳舟望灼热的目光。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靳舟望的目光从纪瓷的眼睛,慢慢移到她嫣红的唇瓣,眼神暗了几分。鬼使神差间,他抬手重重碾过她的唇。
心跳在静谧的气氛中停滞了半拍。
“再送一个生日礼物?”靳舟望忽然开口,嗓音低哑,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纪瓷心头一跳,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她刚想后退,腰间却骤然一紧——
靳舟望的手掌牢牢扣住她的腰,炙热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他带进怀里。
“你别得寸
进尺——”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俯身。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高大的身形在她面前投下一道阴影。
紧接着,额心落下一道柔软、微凉的触感,像羽毛轻轻拂过,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纪瓷睫毛剧烈颤动,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西装前襟。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般,很短暂,一触即分。
在纪瓷反应过来之前,靳舟望已经直起身,若无其事地退开两步,单手撑着旁边的餐桌边缘。
靳舟望歪头,好整以暇地盯着纪瓷,唇角噙着一抹痞气的笑,整个人松散地靠着桌沿,领带微乱,西装裤包裹的长腿随意交叠,浑身上下都透着得逞后的慵懒。
靳舟望眉眼里染着似笑非笑的揶揄感,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流连,慢悠悠道:“这个礼物不错。”
纪瓷瞪着他,唇上残留的触感让她心跳失序,她强装镇定,拿出原本应有的气势:“你这是得寸进尺。”
亏她还特意赶回来陪他过生日。
“无耻、卑鄙。”
靳舟望觉得有趣,他低低一笑,嗓音里透着餍足:“嗯,我认。”
一拳砸在棉花上。
纪瓷在椅子上坐下,她泄愤似的塞了一大口蛋糕,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那股莫名的躁意。
靳舟望喉间溢出笑声,慢悠悠地在纪瓷旁边坐下,他没动自己那份蛋糕,只是懒散地撑着下巴,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脸上。
纪瓷被盯得耳根发烫,她猛地转头,正对上靳舟望含笑的眸子。
“看够了吗?”纪瓷咬牙切齿地问。
靳舟望眉梢微挑,没有任何收敛:“没有。”
纪瓷深吸一口气,抄起手边全新的勺子,狠狠挖了一大块他的蛋糕,她手腕一转,直接怼到靳舟望嘴边:“吃你的,别看我。”
靳舟望眼底笑意更深,就着她的手含住勺子,下一秒他抬手接过,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蛋糕。
夜色渐浓,不知何时,外面下了一场雨,密密麻麻的雨声响起,打在玻璃上。
室内一片温馨和谐,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到墙上,角度问题,两道影子紧紧靠在一起,宛若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从港城回到北淮后,纪瓷忙得不可开交。天气越来越冷,逐渐迈入了深冬时节,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纪瓷的电影即将迎来杀青,最近几天她总算多了一点空闲时间。
这天晚上,纪瓷在打扮一番后即将前往白家参加她外祖父白贤的八十岁大寿,她的外祖白家在北淮的豪门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因此今晚去了不少政商名流。
纪瓷和白家关系并不好,前几天接到她母亲白洁打来的电话,纪瓷本想拒绝参加,却被白洁拿“孝”字压她,毕竟是外祖父的80岁生日。
无奈之下,纪瓷只好点头答应。这场大寿纪姮并没有去参加,她有一场很重要的生意要谈,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美国出差,因此纪家只有纪瓷一人前去贺寿。
纪瓷的想法很简单,到白家后她送上提前准备好的生日礼物,然后在角落里吃点东西,等时间一到她就离开这里。
果不其然,纪瓷抵达白家后,没有一个白家人迎上来,包括她那个没有感情的母亲白洁。
送完礼物后,纪瓷独自来到休息区,神色淡淡地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众人。
她今天特意选了件黑色的礼服,不喧宾夺主,足够低调得体,就像她计划的那样,做个安静的背景板。
偌大的别墅内灯火通明,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纪瓷微微抿了一口手中的酒水,酒精顺着喉管而下,即使是果酒,也带起一片灼烧感。
就在这时,她的面前忽然出现一道高大得身形,一个染着蓝发、打满耳钉的男人停在她面前,脸上挂着笑:“纪导的新电影最近拍得如何?”
这个男人纪瓷知道,苏凛,苏家老幺,典型的不学无术、富N代,在整个圈子都是出了名的混。
“还不错,谢谢关心。”纪瓷不动声色地看了苏凛几眼,一时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找自己攀谈。
印象里从小到大她和苏凛都没有任何交集。
“不知道纪导明天有没有空,我订了雅居的包间,想邀请你明天晚上一起用餐。”
“抱歉,我最近很忙。”纪瓷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默不作声地往后退去一步,拉开与苏凛的距离。
眼看着自己被拒绝,苏凛也不恼,他笑道:“没关系,纪导忙,这我理解,那我们过段时间再约,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
纪瓷微微蹙眉,苏凛话中的暗示让她心头升起一丝警觉。
“苏少爷,”纪瓷语气疏离,“我们似乎并不熟,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苏凛低笑一声,忽然倾身向前,拉近与纪瓷的距离。
“是吗?”苏凛语带戏谑,“可我怎么听说,我们很快就会成为最亲密的人?”
纪瓷后背一僵,指尖下意识掐进掌心。她抬眸直视他,声音冷了下来:“苏少爷,请自重。”
苏凛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退开一步,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抱歉,冒犯了。”
他笑得漫不经心:“我只是觉得,既然迟早要结婚,不如提前培养感情,你说呢?”
纪瓷心头一震,终于明白今晚为什么白洁执意要让她来了。
白家和苏家准备联姻。
白贤准备选她这个外孙女嫁到苏家。
想到这,纪瓷只觉得作呕,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面上依旧平静:“苏少爷说笑了,婚姻不是儿戏,更何况——”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我从不接受被安排的命运。”
苏凛挑眉,似乎对她的反抗很感兴趣:“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
不远处白贤忽然唤苏凛过去,苏凛最后朝纪瓷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转身离去。
纪瓷冷眼看着虚伪冷血的白家人,胸腔内一股无名火快速燃烧着,这个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她转身准备离开白家。
“纪瓷。”
冷硬的声音刺入耳膜。
纪瓷抬起眼,只见白洁站在半步之外。母亲今天穿着高定礼服,盘发一丝不苟,颈间价值不菲祖母绿吊坠格外显眼。
看得出来,白洁新嫁的好人家对她很好。
“您还知道您女儿来参加晚宴啊?”纪瓷勾唇淡笑,眼底满是冷意,她放下酒杯,玻璃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响。
白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假装没听出纪瓷话里的嘲讽:“你要去哪里?快过来,和我过去。”
“去哪里?”
纪瓷似笑非笑,心里基本已经有了答案。
她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自己推远的母亲,心底的温度一点点降低。
先前喝的果酒的甜腻还留在喉间,在此刻突然泛起苦味。
白洁没有回答纪瓷,只是伸出涂着丹蔻的手,猛地钳住纪瓷的手腕,冷漠道:“问那么多干嘛?待会你就知道了。”
纪瓷被拽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纪瓷冷声质问。
“闭嘴。”白洁直接打断纪瓷,她压低声音道,“今天是你外祖父80大寿,你难道想在晚宴上丢人现眼吗?”
穿过人群时,纪瓷感觉到无数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白洁突然停下脚步,她转身,耳垂上的钻石晃出一道冷光,晃得纪瓷眼疼。
白洁的目光扫过纪瓷的脸,像在评估一件拍卖品,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这个女儿。
“你可真要感谢我。”白洁扬起下巴,倨傲道,“帮你找了个好人家。”
唇角划出嘲讽的弧度,纪瓷一把甩开白洁的手,正当她想说些什么时,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
白老爷子站在话筒前,老人洪亮的声音在厅内
回荡:“感谢诸位赏光……”
纪瓷机械地听着那些客套话,直到——
“今天还有件喜事要宣布。”白老爷子突然看向纪瓷所在的位置,笑容加深时眼角的皱纹堆叠,“我的外孙女纪瓷,将与苏氏集团的苏凛少爷订婚!”
“哗——”
掌声如雷炸响。
纪瓷的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人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部。即使她已经知道白家的计划,但是当她亲耳听见时,胸腔里的怒火还是控制不住。
生气的同时,更多的是失望。
白老爷子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宴会厅,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狠狠刺进她的耳膜。
订婚,苏凛,喜结良缘?
纪瓷的视线迅速扫过周围宾客,看到的是或惊讶或了然的面孔……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肉,却感觉不到疼。
“我不同意。”纪瓷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
白老爷子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白洁立刻用力掐住纪瓷的手臂,长长的指甲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