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意柠看了眼时候,现在回去还能午休一小时,起身时,突然听到一句。
“意柠姐。”
冯意柠抬眼朝她看去,目光示意问她怎么了?
康希语神神秘秘地笑着,只摇了摇头,说了句没多大关联的话:“没什么,今天的天气很好。”
冯意柠以为她在恶作剧,只笑了笑。
又听到康希语说:“不过我会算点卦,看这位施主今儿脸色红润,春风拂面,必有善缘绕身,这是缘分。”
冯意柠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那就多借你的吉言,今天工作顺顺利利。”
下午冯意柠和任瑛继续工作,一下午没停,看了眼时间,快到四点,当场给任瑛提前放了假,她知道这姑娘晚上有演唱会。
一切换到下班模式,任瑛就完全变回性子活泼的小姑娘,临走前嘴里欢呼地“老大最好老大最美老板简直菩萨心肠爱死你了”。
冯意柠让她晚上玩得开心点,又叮嘱她路上小心点。
一个小时后,冯意柠结束晚餐,驾车去餐厅,跟合作方约的是晚餐。
见到面,彼此并不陌生,这是她的高中老同学郑彭辛,当初班上最闹腾的学生,大学毕业就回淮城继承家族家业了。
郑彭辛先到的,起身迎她:“感觉你变了点。”
冯意柠问:“哪变了?”
郑彭辛说:“越变越漂亮了。”
冯意柠很轻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你说话还是这么夸张。”
“没办法,见到女神很难不激动,不开玩笑了。”郑彭辛引她入座,“冯大仙女,可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郑彭辛嘴上虽说胡话多,脑袋却清晰活络,又加上性格随和风趣,不会过分寸,就没见过他有人缘不好的时候。
聊了会工作,郑彭辛看了眼消息:“冯仙女,之前跟你说过的合作朋友,这会终于也到了,说起来你们还是老熟人。”
冯意柠还在暗忖老熟人是谁的时候,包厢门被推开的时候,走进来的人斯文挺拔,鼻梁上架着银质眼镜,确实是老熟人。
她没想到蒲涵近来也会在淮城。
郑彭辛就在旁边看着:“还认识吗?”
蒲涵说:“怎么会不认识?上个月还跟小冯总在临北谈了工作。”
郑彭辛说:“你们还有联系就成,老同学谈事,有默契在,事半功倍嘛。”
过了会,菜刚上齐没多久,郑彭辛看了眼消息,又添了两道菜,脸上笑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还是个熟人,刚好在附近,我叫他过来,这会算是要热闹了。”
蒲涵问:“哪个熟人?”
郑彭辛卖起关子:“等会就知道了。”
只是这话一说完,冯意柠分明看到郑彭辛朝自己瞥来意味不明的目光。
心下顿时冒出个不妙、转念又觉得不可能的念头。
没过一会,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冯意柠看清眼前高大的背影,心想刚刚那一眼,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裴时叙自然而然地在她身边坐下。
他什么时候来淮城的?又待了多久,冯意柠想问,转念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再说眼下这情况并不方便问。
冯意柠听着裴时叙自如地跟郑彭辛寒暄了几句,比他这个老同学还像老同学。
这会她算是听明白了,郑彭辛是她的合作方,而裴时叙是郑彭辛的合作方兼资方。
那就相当也是她的合作方兼资方。
倒是蒲涵问:“没想到这么巧,裴总也来淮城谈生意?”
“介意?”
裴时叙却稍稍侧眸,问身旁姑娘:“打扰到老婆工作了?”
冯意柠说:“没有。”
心想见到人了,他的影帝演技还是一如既往地一秒入戏。
“我在淮城谈生意,自然别人也能。”冯意柠微弯眼眸,“老公,你也来,怎么也不跟我说声。”
“这事儿怪我,想给老婆一个惊喜。”裴时叙转而朝着郑彭辛说,“柠柠在这,多托你照顾。”
“行了,这客套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郑彭辛说,“我是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家属发言,还是我们冯仙女厉害,连你这种对情爱凉薄冷情的人都能收服。”
冯意柠面上不显,心想提完离婚也就是不久前的事儿,这会在人前又要扮起恩爱,真是天道好轮回。
“一直是阿叙比较照顾我。”
“这就护上了?”郑彭辛说,“裴总,你还真的是好福气,我们冯仙女当年追的人就没停过,要说起情敌,跟你说都说不完。”
裴时叙微掀眼眸:“愿闻其详。”
郑彭辛说:“那我可说了,你听完不准恼。”
裴时叙说:“自然不会。”
在旁边的冯意柠沉默了:“……”
难道说她的事儿,就不用问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了吗?
可她现下拦住,又显得她心虚不坦荡,有多害怕别人在自家老公眼前提起似的。
只是当郑彭
辛开始说后,冯意柠就已经后悔了,实验班金童玉女的传说就算了,就连她暂任运动会后勤部长,负责递给比赛的篮球队长一杯矿泉水的事儿,都被迫回忆起来了。
冯意柠越听越觉得尴尬。
好在一通电话阻止了口若悬河、越说越带劲的郑彭辛。
接完电话,郑彭辛稀罕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这么热闹,两个熟人,谭则宣和施萱也要来。”
十分钟后,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谭则宣和施萱走了进来。
冯意柠跟施萱算不上认识,但也见过几面,对上目光,彼此含笑示意了一眼。
她承认自己一直有颜控的属性,而这位施小姐就很对她的审美,是那种明媚温柔的邻家大姐姐类型。
也一直很好奇能让谭则宣这种表面儒雅随和其实心黑的男人,多年来神魂颠倒的白月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在众人寒暄谈事时,冯意柠默默观察了会,眼前的确是一对很养眼的璧人,有些尴尬有些陌生也有些暧昧,可对彼此那些特殊的小在意,真实又让人有些向往。
虽说谭则宣要大上她好几岁,可好友有了归宿这件事,还是让她感觉有种欣慰感。
正在想着,手指不经意被碰到,传来微灼的触感。
冯意柠不自觉蜷了下手指。
应该是裴时叙不小心碰到她的。
过了会,谭则宣说:“刚来的时候,说什么这么开心?怎么一来就停了。”
郑彭辛说:“在说冯仙女的追求者们。”
谭则宣问:“裴总没意见?”
“不赖我。”郑彭辛主动撇清关系,“这是裴总要听的。”
冯意柠听出这些人又要开始重归让她尴尬的话题,起身借着接工作电话的由头,去露台透气。
只是当冯意柠垂眸回完会工作消息后,突然听到了奇怪的声响。
身侧传来脚步声,冯意柠一时受惊,看清人的瞬间,推过他的胸膛,掩在镂空屏风和白色窗纱后。
走近的声响停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
冯意柠却完全不能松了口气,这才发现男人后背抵着墙面,手臂虚揽着她的后腰。
那股熟悉的清冽冷调气息,裹挟着外头的那层潮湿雨汽,将她团团包围。
视线落在冷白分明的喉结。
身体记忆真是难言又奇妙的东西,明明几天没见,却在相触的瞬间瞬间回想起。
被满抱的有力臂膀,掌住侧腰不容抗拒的力度,过度克制压抑的沉沉喘。息……
此时的记忆跟清晨的梦境重合。
窗外的雨声淅沥,时而传来珠玉般的叮咚声,晕开一层朦胧的暮色。
在这一方窄小的天地,因为意外,依偎着触碰彼此体温的拥抱。
冯意柠想起刚刚慌乱的一瞥,男人浓长眼睫垂下,在眼睑处落下月弧的阴翳,眸底蒙着过深的影绰。
可只有那一瞬,她就匆匆地挪开视线,以至于此时自己都不能确定,那一眼究竟是不是她的错觉。
如果问她,裴时叙这样眼高于顶的人,会对谁露出那种很深的目光吗?
——她的答案是否认。
可冯意柠眼下更担心莫名的心跳声,会惊扰到好不容易止损的平静。
只能用气声问:“压到你了吗?”
没听到回答,没过几秒,察觉到男人稍稍俯身,低沉冷感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柠柠,他们在接吻。”
冯意柠感觉那半边的身子,都被这耳边的低音炮炸到,脸颊不止发热,心想就这动静,她也猜得到,而且从开始前的只字片语里,还可以推断这是在偷。情。
又听到男人说:“我不会婚内出轨。”
这一声很沉,却像风,将冯意柠试图平静的心跳击溃,骤然耳畔击打窗面的雨声,失序地紊乱。
对一句话进行意味不明的阅读理解,是最坏的选择。
可冯意柠却忍不住对这句话发散思维。
这样继续下去不对,冯意柠本能感觉到,微微仰头,却看到男人垂眸,再度朝她俯身。
心神凝窒的瞬间。
鼻息堪堪擦过,裴时叙捻起肩膀上的一根乌黑发丝,起身。
冯意柠这才得以平复着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