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的夜灯亮起,整个游乐场被一股奇异的氛围笼罩,穿着鬼服的工作人员出现在街道,耳边传来清凌凌的八音盒乐曲。
冯意柠和裴时叙排着惊魂屋的队伍,等待进场。
惊魂屋是座大型哥特式城堡,昏暗的灯光,墙上斑驳的血迹,破烂吱哟的地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寒凉的月光,有种阴冷恐怖的感觉。
里面很安静,他们走进二楼的一间房间,庞大的银质人形骨架上摆满了珍贵的收藏品,裴时叙看到冯意柠一瞬不瞬的目光,稍稍侧眸,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弧形玻璃瓶,里面装着圆形玻璃珠,有海蓝色、祖母绿、鸽血红,每一颗都剔透无暇。
冯意柠把目光转向另一边,是一只精致的手形骨架,此时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照这么多年悬疑小说的套路,这应该是个变态的收藏屋,环顾周围,果然发现了各种人体收藏品。
裴时叙说:“应该是变态杀人魔。”
“手里是眼珠。”
冯意柠被吓到放下玻璃瓶,走向另一边。
过了会,直到男鬼走到身前,脸隔得很近,冯意柠还是一动不动,表情怔然。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男鬼的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
突然间两步之外的大学生像个被炸毛的栗子鼠,放声尖叫起来,高音直冲highC,把要吓她的男鬼都整懵了,男鬼呆滞了一秒,也大声尖叫起来,就这样,两个人你一阵我一阵地对着尖叫。
尖叫声此起彼伏,冯意柠默默站远了几米,捂住耳朵,感觉耳朵不会再好了 。
突然悠远空灵的钟声响彻整个城堡,紧接着,四面八方传来起伏不定的尖叫声。
四处冒出来诡异的鬼怪们,在奇诡的八音盒乐曲中朝着人扑来,突然的天降隔板,将冯意柠和男人隔开。
别无他法,冯意柠只能朝着无人的地方跑去。
身后追着乌压压的鬼,冯意柠快要跑到一间房间的时候,从旁边的走廊冲出来一个人,直接跑进房间把房门反锁,她没有办法,继续在走廊跑。
走廊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像是皮鞋敲击在地板的声音,突然一只手按住框门,门缝被扒开。
冯意柠心跳悬起时,背后的门突然开了,她被一把拉了进去。
后背抵在胸膛,一条手臂环住她的腰,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侧腰,有些用力,能明显感觉到胸膛跃动的心脏声,背部接触的起伏线条,还有五指嵌在侧腰上的触感。
闻到熟悉的清冽气息时,冯意柠就知道来人是裴时叙了,想让他的手别握那么紧,却被感知到一样,食指抵在唇前,带着她后退几步,藏在半边窗帘后。
耳畔传来低沉冷感的嗓音:“宝贝儿,还怕?”
冯意柠脸颊热了热,白皙耳垂很突兀地红了。
可被鬼追着惊吓的恐惧,让她又不自觉缩进男人怀里:“……走了吗?”
“还没有。”
冯意柠默默又环紧了手臂。
突然“砰”地一声,从身后射出的蓝色彩弹击中想偷袭的鬼怪心脏。
鬼怪out。
冯意柠没想到SSR道具猎人被男人拿到了,偏头,眼睛亮亮的,像是晶莹的月光落了进去。
……
“我靠,我后悔进去了,我感觉是给我悲惨人生的双倍暴击。”
“那个极品大帅哥根本就不怕,对上目光,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从我身上移开目光,然后把我爆头。”
“那还不是你吓到他怀里的小姐姐,没看着人护得跟什么似的,你还往旁边窜。”
旁边的实习大学生,也脸色灰败地说:“全被爆头了,我感觉我遇到了人生巨大的滑铁卢,这是我们输得最惨的一次。”
……
从鬼屋里出来,冯意柠得到了一套限定玩偶的奖励,现在全都堆放在车后座。
冯意柠坐在副驾驶座,看着车窗外不远的位置,男人正在接电话,唇角微不可查地轻勾了下。
月朗风清,过深的五官被染上一层如雾的夜色月光,少了倨傲和不近人情,平添几分柔和,寒风里只穿了身深色大衣,宽肩窄腰,衬得他挺拔清贵。
打来电话的人,是个特别的人。
冯意柠不自觉咬了口蜜饯,垂眸,奇怪看了眼。
难道是买到了假的,怎么一点都不甜?
等裴时叙回来,坐回到驾驶座。
冯意柠感觉心脏紧紧的,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有几分探听的意味:“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吗?”
“如果很急,你先去处理吧。”
裴时叙微掀眼眸:“没多大事儿,是老爷子的电话,讲他身体好,体验让我不必特意盯着,跟看罪犯似的。”
听完这话,冯意柠骤然松了口气。
至于这庆幸,到底有几分是得知打电话来的不是旁的什么特别的人,还是裴时叙暂时不会离开淮城,她不得而知。
可她很清楚,等谈完工作回到临北,就是她跟裴时叙这场协议离婚结束的时候。
可能是今晚的月色晚风,都来得太过恰到好处,让她久久没能意识到一整晚不合时宜的暧昧和亲昵。
都衬得此时仿若包裹在泡沫里的一场虚无的梦。
本能趋险的意识,让冯意柠觉得不能再放松警惕下去了,他们现在在淮城工作,就应该维持合作伙伴的距离。
“抱歉,裴总,刚刚套圈的事儿,就是我随口说的,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刚刚的氛围还很好,裴时叙知道她突然又往后退了步,抽身的冷静。
像是一掬月光,看着温温柔柔,伸手微触,却是拢不到的微凉。
不能逼太紧,裴时叙顺着她说:“行。”
……
冯意柠一连忙了三天的工作,第四天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很突然接到裴时叙的电话。
这几天他们没有联系,也没碰到。
冯意柠只犹豫了几秒,如果对方是为工作而来,那她并不希望因为旁的原因,耽误彼此的合作进程。
接通后,耳畔传来道嗓音:“喂,嫂子,是我,初旬,方便现在能来一趟吗?大晚上实在不想麻烦你,可时叙哥喝醉认人,非要家属来接,你要是不来一趟,我实在是没法子带走他。”
半小时,冯意柠来到一家清吧,在角落里看到喝醉的男人。
给她打电话的人,反而不知所踪。
冯意柠在男人身旁坐下,有些看不出来他有没有醉,轻声问:“你还好吗?”
男人没动,垂着目光,莫名有些乖,她这会是觉得他是真醉了,语气忍不住有些心软:“裴先生,你多大人了,还学小朋友需要家属来接啊?”
只是刚说完,大片阴影朝她覆来,冯意柠很突然被男人拢紧到怀里。
低哑的嗓音随之落在耳畔。
“柠柠,疼。”
第47章
冯意柠完全是被抱了满怀,两条手臂一时不知道往哪放,虚搭在宽阔的后背。
那股清冽的冷调气息,混着股鸡尾酒的酒气,快要将她沉沉包裹住。
在印象里,还是第一次见他醉成这样,冯意柠伸手挪到后脑勺,这处发尾剃得有些短,硬茬的发质有些扎着掌心。
“哪疼?是不是头晕,不太舒服?”
冯意柠想帮他揉揉头,却发现自己完全挣脱不了这个怀抱,心想这人醉后,像只黏人的大型犬,劲儿还大,抱着人撒手不放,反差感也太大了。
莫名怎么还有点可爱。
冯意柠不自觉用了哄小朋友的语气:“你要不要松开我,给你揉揉头?”
说完,就在冯意柠思考怎么跟他商量,裴时叙放开了她。
冯意柠缓缓眨了下眼眸,心想竟然会这么听话啊。
“那你低点头。”
裴时叙低头。
冯意柠手指抚上去,不轻不重地揉起,之前爸爸从酒局回来,有时候她就会帮着按按头,能舒缓不少头疼。
她不自觉细细描摹着眼前的人。
这处吧台角落的光线昏淡,衬得男人过深五官的线条感很优越,浓长眼睫垂下,在眼睑处落下月弧形的阴影。
是骨相和皮相融合得很好的那类皮囊,他的双眼皮褶皱很深,眼睫又很长,漫不经心瞥人时过于倨傲。
可要是久了些注视着谁,她有些忍不住心想,这个男人要是想骗人,简直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一件事了。
冯意柠回了回神:“还疼吗?”
男人嗓音带了点低哑:“嗯。”
冯意柠眸中几分担忧:“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在清吧,你怎么还一点都不消停?”
“你说不喝,以后就不喝。”
手腕被大掌握住,隔着薄薄一层的腕间皮肤,似圈着一阵轻灼。
冯意柠有些没接住这道目光,心跳像是被正中靶心地狙击了下。
难道喝醉了,就可以随便说这些无形乱撩人的话吗?
冯意柠缓了缓神,收回手,下意识揉了揉手腕:“你朋友是先走了吗?”
“有事儿。”
“我带你
回去?”
“嗯。”
还真认人啊。喝醉的裴时叙不常见,冯意柠有些感谢这人的好酒品,不闹,还格外的听话。
“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