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玄关,她背贴着墙,身子陷进他的暗影里,仰眸,话音颇冷:“你又干什么?”
“你生气了?”
“废话,你眼瞎看不出来?”
“……”
“我是在帮你。”
醉酒状态下的他,起码说话没那么阴阳怪气了,却盏听得还挺舒心,语气也变好了不少:“帮我什么?亲人你还有多少理,谢总。”
谢弦深低眼,长睫垂下去。
却盏看着深在他眼里的她,识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醉酒的人,说不了多少正经话。
“起开,你回你自己房间。”却盏要走。
却哪知他说,声音有些低:“有两个解决方法。”
“一是你亲回来。”
“二,你说消气的理由。”
第34章 Nacht 抱着她要奖励。
却盏顿步。
太阳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她没能走成, 还在谢弦深双臂围起的桎梏圈里,许是他喝了酒,呼吸之际,绕在她鼻翼间的酒息叠重了些。
以前, 她不喜欢橙子, 因为对橙子过敏。
现在, 她嗅到那浅淡的橙子果香,觉得清新,冷然中融有微弱苦涩。
扬手覆在谢弦深额头上,却盏试了试温度,“喝点儿酒脑子也不至于烧坏。”
“谢弦深。”她语气轻佻, 故意成分,“你是在讨好我吗?”
“之前还没发现你醉酒的弱点, 以后天天喝酒多好, 这样, 就能和今天一样乖了。”
却盏特意复刻他的动作,就像在更衣间那时候。她虎口卡在他下颌, 如欣赏某个精致的玩件, 左右看了看。
他的长相是真符合她审美, 长睫、冷眸、薄唇,鼻梁也很挺,那颗眉尾之下的小痣,她观察过很多次。
也就是他这张脸,不然也不会在选联姻对象时选他。
酒意愈发得沉,谢弦深侧头,平日眼睛里潜藏的狠戾在这一刻完全褪掉了:“你还没选。”
话说得面无表情,倒不显凶。
那两个选择, 傻子才会选第一个。
却盏当然选第二个,“让我消气也可以。今天晚上,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说着,她拿出手机打开相机,谢弦深醉酒的名场面怎么可能不拍下来,以后,这就是她手里握着的把柄了,他如果再惹她生气,她就把这些拿出来给他看,好好地威胁他。
谢弦深还挺配合,几张照片和视频拍下来,却盏来回翻了翻,每个照片和视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得帅。
“……”
话说回来,她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命令他。
巴不得让他赶紧回自己房间别来麻烦她,可只有今天一晚上,明天这人醒来就不听她的了。
两人坐在岛台一侧面对面。
却盏舍不得浪费掉这个机会,想到Encre系列新品发布时,陆砚行没有告诉她关于谢弦深的糗事。
“你跟我说,你小时候都做过什么糗事?”
她满心期待,听到的却是——
“没有。”
“……”
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这个道理用在谢弦深身上不顶用?
他的嘴怎么这么严。
问不出来什么话,却盏灵机一动,想到其他,“那你叫我一声姐姐,叫好听一点。”
手机录音功能打开,这声‘姐姐’就是谢弦深的把柄。
谢弦深抬眸看她,也不知道是没听到她说话,还是把这句话自动过滤了,只是看着她。
默然已而,尽管被酒淹了意识也不忘扯道理,“你比我小。”
却盏:“小怎么了,我就想听,快点叫。”
她不讲道理。
谢弦深说不,却盏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催他:“你不叫今天晚上别睡了。”
她不知道从哪儿翻来了他的房间钥匙,“钥匙在我手里。要么叫,要么睡沙发,选一个?”
却盏有点得意,眼前的男人比白天的谢弦深有趣太多了,除此之外,她还可以随便欺负他,命令他。
“老婆。”
很轻的两个字。
“不是这个……”却盏纠正他,“是姐姐!”
谢弦深微蹙眉,一理讲一理:“你不是我老婆吗?”
“……”
名义上的老婆也是老婆,在结婚证上,受法律保护。
岛台处的光落下来,晦暗朦胧,空间区域性明亮。
两人相视,却盏腹嗤自己疯了,好像从这句话中听到了一丝真诚,她的心霎时拧了一瞬。
什么醉酒听话都是假的。
她转身就走,留他一个人在这自生自灭才好。
就该让Revival咬谢弦深一口让他清醒清醒,收了他的房间钥匙,别墅里的客房、沙发,甚至在外面打地铺她都不管,他愿意睡哪儿就睡哪儿。
却盏躺在自己房间床上,睡意摇晃,不怎么安稳,梦境没逻辑地偏拐到酒店泳池那时。
玩二十一点,她输给了陆砚行,罚的九杯君度,她大可以换成其他的酒来抵消。
为什么谢弦深帮她挡了。
是在更衣间里亲她想给她赔罪?
“扑咚”一下,脚底踩了空,梦里的她深跌泳池呛了水,意识扯紧却盏的神经线带她重回现实。
床边传来细微窸窣的声响,隐隐约约的,可能是Tag或者Nacht半夜醒了来房间找她,两个小家伙经常这样,很黏人。
模糊睁开眼睛才发现——
视线里的是一张五官深邃的脸,不是猫,是……谢弦深。
他什么时候爬到她床上的?!
却盏意识当即被泼了水,准确来说,她被吓了一下,拉紧被子直腰坐起身,捞过阿贝贝一挥砸在男人身上,“谢弦深!你起来!”
谢弦深其实没睡,刚侧躺在她身边,她就醒了。
她砸他的那一下没什么痛感,他无动于衷,缓缓睁开眼,眸光无澜地看着对他防御筑墙的却盏。
“你下去,谁允许你上我的床了?”
忽然想到他醉了酒,又没喝解酒药,估计现在当是发酒疯。
紧实有力的手臂一抬,他抓住她的手腕收了劲,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平衡又倒回床面。
“……唔。”
她被圈在他怀里,怎么挣脱都是无用功。
“睡觉。”他说。
她的脑袋埋在他锁骨窝,说话声调一字音节高,一字音节低,听不太清:“你他妈耍酒疯就赶紧滚,别逼我对你动手。”
相比于她的翻涌心绪,他太平静了,没有丝毫起伏的情绪,刷新却盏对他的认知。
原来他醉酒之后是这样的。
“没有房间钥匙。”谢弦深松开了些揽住她颈的手,低头,鼻尖刚好碰到她额发,“不睡客房,不睡沙发。”
所以来找她了。
敢情他这么挑,有地方睡就不错了,她后悔应该把他关到别墅外面。
却盏趁他松劲儿欲想借此退身,他突然来一句:“你很讨厌我?”
她息了动作,像被这句话问住了。
要说讨厌……算不上,她只是“记恨”他带给她一些小事,但小事终究是小事,总有让她平息情绪的时候,到不了讨厌,更到不了恨。
“我说得对吗?”
“……”却盏想装睡,可睡也睡不安静,心躁,“……没有。”
一句模糊不清的答案,谢弦深听得真切,唇角微不可察轻提几分。
却盏垂着眼,没看到。
“但也说不上喜欢,比如现在,你上我的床,盖我的被子,什么都要被你抢走。”
她说不喜欢,他眼底温度骤降,冷眸,也冷着脸。
“你喜欢谁?”
“谁也不喜欢……!”
“有人喜欢你,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