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他咬出血了。
即使伤口有些深,而且却盏看着就很疼,他也没说什么,反倒是抬手抚在了她脑袋,掌心顺着她的长直黑发落在后颈那处,像拎小猫崽子似的轻捏了捏。
“真乖。”
他让她咬她就咬了,这么听他的话。
谢弦深扯了条浴巾对折垫在盥洗台,而后把抱着的却盏放在台面。
她身上的吊带睡裙细绳乱得乱,断得断,被拽得不成样子,月形荡领的胸口更往下了,胸间的那道线也落得更低。
眼尾还红着,窝的心气儿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男人手拨开她裙摆,却盏压住他的手腕阻止,“不要你看。出去,我要洗澡,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进来。”
“我弄的,总得我负责吧?”
他悠悠开口,单臂反掌抵在台面边缘微倾身,睫压下来,淡然的神色中又带了些好整以暇。
“出、去。”
“我是你丈夫。”
“那也只是名义上的。”
却盏心蓄火气盯着他,“今天这件事纯属是为了满足我自己。天底下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喜欢我也只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必要为其负责,都是成年人了,讲求心、甘、情、愿。”
最后四个字一音一停,意味深长。
他喜欢谁她都不管,喜欢她也无所谓,单向的关系自始至终也拧不成双向。
“谢弦深,你不要因为你喜欢我、加以丈夫的名义对我管左管右,协议上说了双方不能节外生枝,也说了不能干涉彼此的生活。以后,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
被泪水洗过的眼睛退净温妩与娇媚,清透得很,像雪。
他看得入神,她前后说了一大堆,他没听进去几个字,视线遂下落,她的唇上染有绯红的丝丝水色。
他只想亲她。
“我跟你说话呢。”
甫一回神,瞳底的平静惊荡起漪,继而抬睫,他这才对上她的眸子。
却盏还是生着气,浅蹙眉,没有好脸色。
也因为她自己说了一堆,他一点回应都没给而摆对峙架子,他再不说话,她可不保证会不会踹他一脚。
“我教你。”
谢弦深简而言之,却盏没懂他要教给她什么,“什么?”
“死规矩不能束缚活人。我教你违约,也教你怎么喜欢上我。”
却盏腹诽哈音,又要炸毛,字字咬重,“你有病。”
“我说过,感情上,我谁都不会喜欢,你也了解我们为什么达成一致见解走向联姻。我对爱情无感,二十六年从来没有什么所谓的心动。爱情——”
淡蔑的一声嗤讽,“是我认为的、最贬值最没用的东西。我自己一个人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不是所有人的生命里都要围着男人转。”
“要什么男人。”
她有钱有颜,有自由,有阀阅世家的家族背景,这一辈子,有这些就够了。
爱情算哪根葱,不过,为此前仆后继、甚至甘愿赴汤蹈火的大有人在,她不懂,也不想懂。
“打赌吗?我会让你爱上我。”
“谢弦深,你真是搞笑,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你想证明那是你的事,别想拉我下水。”
“谢太太只需要眼睁睁看着就好。”
看着,他怎么让她爱上他,只属于他。
“还不出去?”
扯那么多无用的话,却盏喉咙干得缺水,着急赶人,实际原因是她看着他颈侧下淌的血不止住,就这么顺着颈线沿下来,染到被她哭湿的白衬衫领口,心躁,别眼避开。
“伤口你弄的,不负责?”
“……”
却盏胡乱抽了两张纸巾欲要推谢弦深出去,不料又被他反掌两颊亲了一下,说这么负责。
她恼了,当即扔了个东西,“走开!”
洗完澡回到房间,却盏折腾到后半夜才躺回床上。
手机上,她解锁屏幕点开列表,最上方是最近联系人的备注,孟撷的名字挂在那里,她看到他的名字,心脏就不停敲、不停乱。
都已经是近为亲人的朋友……
微微的一声震感,提示框落下一条微信。
孟烨:【我哥跟你表白了?】
第39章 Nacht 他吻了吻她的后颈。
这句话, 问得……好奇怪。
拎到现实对话里,孟烨像是面无表情质问她一般。
她看得不舒服。
敲字回复之前,她倏地想起谢弦深今天晚上跟她说的,也是前段时间说的了。
他说, 孟家那两兄弟对你什么想法, 你是真傻, 还是装傻。
当时,她还说什么都不信,加上今晚孟撷对她的表白,现在这个情况……
孟烨:【这段时间和声在外城有几个商务活动,今天刚回。】
孟烨:【晚上, 回到家看到我哥在喝酒,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 他想不通。】
却盏静静看着备注跳转‘对方正在输入’的黑字, 跳动的心好像停歇了发条。
因为那场告白,孟撷想不通。
所以, 他是以弟弟的身份来质问她是吗?
孟烨:【其他的没说, 醉过去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盏盏姐你的聊天框。】
孟烨:【他这么反常, 我肯定得问个清楚。】
是以弟弟的身份。
然而谢弦深说的,以前,她不在意,不去想,现在,的确是需要留意一下。
时间晚,但却盏还是回过去了,斩决的几个字。
Freiheit:【我拒绝了。】
孟撷请求她能不能别那么快拒绝他, 她在心里回,不能,孟撷。
她没有对他有过朋友之外的感情,双方之间的界限僭越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如果怪她狠心,冷情,这些她都接受,但,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让自己喜欢他,原本就对爱情无感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的朋友,甚至是亲人。
对不起,孟撷。
孟烨:【为什么?】
和他哥一模一样的话。
却盏不想在这件事上长篇大论,简洁了了的只字片言发过去,孟烨那边停了消息。
再送过来消息时,她撑不住困意消磨闭上了眼睛。
孟烨:【盏盏,你和我哥认识那么长时间,是十多年的朋友,可我们不是。】
孟烨:【别把我当朋友了,从现在开始,我追你。】
手机屏幕照亮的光在宽高室内显得微渺,似奄奄一息的孱火般。
光亮被提起到一定高度时,悬停,映在男人深谙眸底。
自消息发出,到撤回不过两秒钟。
那条消息撤回前,谢弦深轻点两下屏幕截到了图。
不得否认的是,孟烨很会藏,演唱会的那件事在网络上弄得狂风血雨,背后,却找不到一丝他留下的足迹,再查得知,这小子的专业之一与计算机信息有关,或抹清是非,或找人代手。
既然这方面捉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能让他亲口
承认了。
但现在,他更想把截下的图给却盏看。
她再生气的话,得好好想办法哄哄她。
摁灭手机,却盏仍侧身睡着,身子蜷缩低首像一只防御心过盛的猫。
谢弦深掀开被子,在却盏身后也跟着她侧身躺着,而后伸出双臂,一手从她腰下环住,一手越过另边腰侧将她摁在他怀里更紧。
她身上的花香在他靠近时更浓郁了,好像,和她做.爱的时候也是这么浓。
“晚安。”
他吻了吻她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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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却盏总觉得身子酸得厉害。
昨天,做前.戏的时候,他只是用手……她就累成了那个样子,更别提后面了……
习惯性伸手就摸手机,工作消息,她暂时忽略先不看,私人消息中,她点开了孟烨的聊天框。
昨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孟烨那边撤回了两条消息,却盏不明就里,正在想那两条消息是什么——
谢弦深的消息提示兀自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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