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装病骗她,她一定会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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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病房里,医生观察完病人情况正要离开,左谦送走医生,再次走进病房时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双臂交叠,欲言又止。
他心道老板这是怎么了。
明明没有晕倒, 反而让他给太太告知情况的时候撒谎,自己不给太太打电话,让他递消息。
谢夫人和谢小姐电话打到他这边的时候,老板让他什么也别说……
他默叹自己现在就是最大的罪人了……
谢弦深这次高烧不退不是演戏给却盏看,昨天晚上下了雨,她把他赶出房间不让他进门,也是碰巧下了雨,故意淋雨让自己生了病。
她跟他生气,要跟他冷战。
不行,他不同意。
指腹点了下手机屏幕,界面停留在他和却盏的聊天框,他们的对话止在上次聊天,距离今天有些天了。
这么一算,不论是在现实,还是网络上的聊天,她很少来找他,基本上都是他开启的话,有时候他说几句,她连回复都不带回的。
男人的长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在手机背面,不知不觉敲到第七下时,病房门被打开,却盏推开门站在门里侧边。
他视线移向她,心猜她估计是跑着来见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有点发乱,胸腔一升一降地起伏换气,茶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愠着浅浅的火气,杂烦的心绪都摆在明面上,他却觉得可爱,唇角轻轻提了点弧度。
“太太,您来了。”
简单说明了情况后,左谦自觉退出病房,关上门为两人划出单独的空间。
彼此对视被截断,却盏偏了颈。
越过视线,她看到谢弦深手背上扎着的针正在输液,人倚躺在病床上,唇色也有点白,意味着他没有撒谎骗她。
人病了,正在治。
她却觉得多少药都不够治他的病,疯病。
却盏不以为意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和头发,继而抬步向前走,她一步一厘地走到
哪儿,他盯着她就看到哪儿,一点也不带移开视线的。
“淋雨生病?”她在试探他,看看她的猜测是不是被证实。
“嗯。”
谢弦深没有多加思考什么就承认了。
“你真的是有病谢弦深。”
却盏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他以为他还跟校园时期的中二少年一样觉得淋雨很帅吗,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放在眼里,“意气用事,一点也不考虑事情后果……”
“不是你赶我出去的吗?”
谢弦深语速缓缓地开口,没什么表情,说话声音颇冷,还当着她的面阴阳怪气:“让我面壁思过,让我反省,我很听你的话,现在谢太太又来指责我?”
??????
他的意思是都是她的错了?
她只是把他赶出去而已,其他的都是他添油加醋,歪曲事实!
念在他生病了,现在烧都没退,她不跟她多计较。
“咔嗒。”
病房门再被推开,谢母许梵姻和谢听并步走了过来,小姑娘挽着许女士的胳膊浅浅笑着,开了门,也是她先看到的却盏。
“大嫂。”
谢听小跑到却盏身边,小姑娘并不知道两人刚才的对话有那么一丝不快,她一直以来的印象就是大哥大嫂这对cp很甜。
许女士也进了病房,却盏礼貌打过招呼,然后就被谢听拉到一边谈起了其他事。
那边的母子局,她稍稍分心听到了几番对话,有工作方面,也有他这次为什么突然高烧。
问到后者,谢弦深知道自己什么也没让左谦说,他避开不谈:“一点小病罢了,没什么大事。您不用担心。”
“你和盏盏吵架了?”许女士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微微侧身看了眼身后不远的却盏。
末了又道:“刚进来就看到你们两个脸色都不好。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你们两个吵架。”
哪是什么第一次。
却盏像今天这样和他闹脾气的次数还少吗?一个烈性子的猫炸毛了对他又是吼又是打,说到底,最让谢弦深不能接受的是她跟他提离婚。
她之前说过,她不会跟他离婚,昨天,她把这两个字说出口,他就想掐着她的颈让她认错。
她真是好日子过得舒心了。
“不管怎么说,阿深,你得认错。”
许女士不管事情原委到底谁对谁错,但她这条心是偏向却盏的,“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要让着盏盏。”
许梵姻其他的没再多说什么,工作方面,她也用不着费心,就是简单提了一下他出差之后收购的那两家企业,Rokori以及珩琛的其他新项目点了几句。
谢弦深那边说的事,却盏时不时递个眼神静静地听着,小姑子谢听跟她提到了昨天什冬恩当三上位的事儿,娱乐八卦她并不是大为震惊,让她值得关注的除了Rokori针对此次事情做出的公关,也顺带着为自己大哥带了一波好感。
“大嫂你放心,我哥绝对不会像那个薛总一样的,他对你一定以及百分百十分忠诚!”
忠诚。
这个词让却盏又想到了Loyal,眼前,Loyal飞扑向孟烨的画面再次闪过她眼底。
身子带动肩膀微微颤了下。
谢听注意到,问她怎么了,却盏浅浅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
“什冬恩这件事对Rokori的影响是不小,她的咖位不仅在国内是显赫的大牌,国际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谢听对时尚也很感兴趣,听说过近期会在法国巴黎举行的LDIR国际交流会,问却盏,准确来说她也想去凑个热闹,“大嫂,Rokori这样的百年品牌肯定收到邀请函啦,到时候……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我保证不乱跑,一定跟着你。”
小姑娘的亮闪眼睛就这么看着她,却盏迎不上,也不想骗她,“……撤函了。”
“……啊。”
谢听一脸惋惜,什冬恩的事情闹得是不小,但她为此打抱不平,是代言人的问题,又不是品牌问题。
小姑娘和母亲许女士一同离开之前,却盏低声跟她嘱咐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她大哥谢弦深。
但谢弦深还是听到了,读唇语辨认出来她说的话。
人看也看了,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却盏待在这里没什么大作用,也不说什么,起身就要离开。
谢弦深却出声,让守在病房门外的左谦进来拿过他的电脑,平桌架起把电脑放在上面。
却盏不明就里他又是在闹哪出,人还在发烧,脑子转过来了吗就处理工作。
她到底没能忍住管了这个“闲事”,“谢弦深,长辈才刚走你就原形毕露了?一点都不带多装的是吧。你再有什么事……”
他再有什么事,让她怎么跟长辈那边交代。
明明是让她作为难。
“LDIR撤函怎么不告诉我?”
谢弦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冷淡,语气平静得像水,仔细听的话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喑哑。
生病带的。
却盏也是刚得知LDIR撤函,看到邮件回复还没来得及处理,左谦便跟她发了消息,她就暂时先把工作放了放赶来了医院。
这件事情,连白女士都不知情。
也是谢听问过之后,她没想到自己说的声音那么小,他这都能听见。
——以后我的事情,你别管,不用你管。
昨天,她是对他这样说的。
谢弦深敲动键盘的指节蓦地停顿了下,薄睫淡淡垂落几厘,识不透眼底情绪。
但那瞬,却盏的心好像也跟着扯紧了。
映在她瞳底的他,短暂的顿然之后长指继续敲动键盘。
“外婆生病的事情,你也没告诉我。”
他平然的语调一字一述,没有生气,没有责备,他只是在想,他在她身边连这点依靠都算不上吗。
出了事情,想到的不是告诉他一起解决问题。
她现在连利用他都懒得利用了……
“遇到点什么事情就找别人帮忙,我这么没用的吗?”却盏自认不是温室里娇养呵宠的菟丝花,在她能力之内可以做到的事情,她可以去解决,自然也就不需要他,“外婆的事情,我告诉谁都没有挽回的机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抬眸,黑沉的眼睛攫紧她不放,“现在跟我分得这么清啊,却盏。”
她不说话。
是了,从他表明喜欢她的那天,自此之后,那份联姻的协议要求哪件事在说他们毫不相干?除了她不喜欢他,不爱他,他们就是外人眼中恩爱情长的豪门模范夫妻。
“我们是夫妻。”他不是提醒,是警告,威胁。
夫妻之间,她的事就是他的事。
LDIR国际交流会的影响力声名赫奕,背靠世界顶级财团诺尔家族,是于20世纪初期历届举办推行的大型商业活动,全球各个尖端的时尚品牌群英荟萃、贤才云集,入会综合多方面因素,品牌集团的政势、权利、财富、地位等等,不及线定然没有参与入会的资格。据昔国际媒体报道,国际某时尚知名品牌集团因与某灰色地带勾结,涉法,违政,集团被剔除LDIR协员身份,永不入会。
走过百年的国际交流会,从来不允许任何污点染名。
像Rokori这样的情况到不了退会程度,为最低限度降低负面舆论影响,被撤函是预料中的流程,这届失去交
臂机会,可以等下届。
但归根结底,当LDIR举行日期越来越临近,却盏也期待。
她可以学习到更多,为Rokori做出更多。
她日夜为之所做出的努力,谢弦深看在眼里。
对他说的那句夫妻,是夫妻也是名义夫妻,却盏小声地说了句。
这次她是真要走了,离开之前,视线不经意看到谢弦深在电脑屏幕前敲下的字。
是一封法文推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