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也狠,可以继续维持着和她的婚姻。但是他高估了许听宁,她不能。
因为太喜欢他了,她真的不能继续下去。当然许听宁并不会说这些,那样不是商讨离婚,而是挽留他。
她把被子拉高,掐着大腿上细嫩的肉。
霍涔听到被子里的吸鼻声,烦躁地拿出烟,走到阳台上。
许听宁听到窗户滑动的声音,从被子缝里看过去。霍涔抽烟的样子很性感,他手指长,夹着烟,手背上的经脉明显,人懒懒倦倦的,很迷人。
但许听宁还是希望他少抽点,那玩意对身体不好,现在不觉得,老了就有的受了。而且网上不也说吗,现在年轻人也有不少得肺癌。
霍涔深吸猛吐着烟,听到身后隐约“呸呸呸”的声音,他回头,被子正伸出一只胳膊,对着床头柜摸了又摸。
也不知道许听宁刚又是在咒他什么。
魏肖还说什么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许听宁的床尾从来都不是用来跟他和好的,是他妈用来搞封建迷信的!
他想让她别摸了,他不怕咒,有什么尽管来,咒死了倒清净了,他也就不用这么烦。
霍涔碾灭了烟,大步走到她床前。
“许听宁,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你那份离婚协议不行,都写得什么玩意,我让魏肖重新拟一份,你来给签了。”
听到他这话,摸着床尾的手终于收了回去。
“好。”
白沅当众说过最大、也最持久的谎,是她喜欢蓝色。她其实并不喜欢,在持续的一年一年里,甚至现在会感觉到这颜色是带着那么点耻辱的。
他们中学的那种蓝色校服,朴素无华的料子,不过百十来块,一季也就那么两套,帮她遮住了学生时期所有的苍白贫穷。
即使白建成的经济并不差,即使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可她却连手机都没有,更连通电话都不能打,哪怕是别人打给她的,只要被发现了,也要被白建成的妻子巴掌伺候。
而许听宁呢?穿着漂亮的衣服,吃着外婆做的饭,跟她吐槽作业好多,天气好热,课间小卖部挤不进去。
这算是什么烦恼?
最初在网上找到许听宁,白沅只是好奇,那种感觉很奇妙,做不成姐妹,却成了好朋友。
白沅知道不该恨对方的,可是有次她夸许听宁新买的裙子好看,许听宁想都没想就要送给她时,她心里是恨的。
她恨她在意的,一母同胞的许听宁却毫无所谓。
那是曾经的许听宁,现在呢?她穿着宽松的棉质料子,跨着只宽大的单肩帆布包,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没她手里那包草莓干重要,她对她在意并努力得到的那些,依旧无所谓。
车送到酒店门口,白沅跟霍涔的司机道谢,说从香港带了纪念品,要打开行李箱送给司机。
从事业和个人情感考虑,她都不能怠慢霍涔身边的人。
“不用了,白小姐。”司机态度礼貌地拒绝了她,说,“老板刚才交代我去买酸梅汁,那家店得排队,我得赶紧走了。”
“霍涔喜欢喝酸梅汁吗?”
“不是,是给霍太太买的,怕霍太太晕车。”
白沅面上是微笑的,手却攥紧了行李杆,她甚至在想,霍涔是不是故意让司机这么说的。
当初霍涔来问她为什么非要出国时,她态度不算好,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他有没有能力跟她一起出国。
霍涔出不了,他家里很有钱,但并不能成为他的资本,他还有个被父母偏爱的弟弟,弟弟已经到了国外,父母不会允许他再出去,否则霍涔怎么会拼了命地自己创业。
白沅早就去打听清楚了,所以她当时很清醒。清醒到头,霍涔跟迷迷糊糊的许听宁结了婚。
他为什么要在报纸上发结婚声明?不就是生怕远的人不知道吗?
那头翌日一早,许听宁到了霍涔的办公室。
“谢谢你的酸梅汁。”
昨天霍涔走后,他司机来给许听宁送了一杯酸梅汁,为了还他人情,她今天特意出门早了一点,楼下买了两杯带上来。
她一杯,霍涔一杯,但没想到魏肖也已经到了。
“魏律师,你好,这杯给你。”许听宁忍痛把自己的让了出去。
魏肖看了眼霍涔,笑道:“我还是喝茶吧,霍总这里的茶不错。”
气氛诡异的静了几秒,霍涔把一沓协议纸扔到桌上,重重往椅背上一靠。
“看吧,有什么异议现在说。”
许听宁衣服贴在了肚子上,她往前抻了抻,走过去拿起来。
她看了半天,越看越晕,看看霍涔,张张嘴,最后还是问魏肖:“魏律师,这里是什么意思?”
魏肖看了一眼:“就是你得净身出户。”
许听宁点点头,拿起笔。
“要不……”魏肖突然出声,“听宁,你再看看后面那几页?”
“我刚看过了。”许听宁笑笑,“你们又不会坑我。”
不就离个婚,她本来也没什么财产。
“不是,我觉得你还是仔细看看吧。”魏肖帮她翻了两页,手指点着,“因为是你提出的离婚,按之前的婚前协议,你需要把霍涔每月给你的家用都退还出来。”
他又拿了几张纸给她:“这些是霍涔给你的转款证明,这过下目,总数在这里,我们这边最多可以让步到你分期退还。”
许听宁又开始掐手心,纸张被她带的直响。
“好,分多少期?”
“12期,一年。”
“好。”许听宁拔开笔帽。
“欸,还有呢。”魏肖算是服了,“听宁,你是真觉得霍涔不会坑你啊。”
许听宁抿抿唇。
魏肖道:“你结婚的时候就没看协议书吗?现在是你要离婚的,霍涔可以提出精神补偿。”
“他还要精神补偿?我伤害他什么了?这不是欺负人吗?”许听宁不可置信。
霍涔挑眉:“要是我先提离婚,你也可以提赔偿。”
许听宁想说,那你倒是提啊。
魏肖怕许听宁哭出来,赶紧道:“数额不高,按你的经济状况来的,主要是用来证明霍涔是无过错方。”
资本家事就是多,许听宁看了一眼数额,撇撇嘴:“我在家里的东西今天可以去拿吗?”
衣服那些她倒不急,反正也快穿不上了,她就是怕薄荷草干了。
“不行。”霍涔道,“你是净身出户。”
魏肖:“霍涔,你……”
“签吗?签的话快点,要考虑也行,那就改天,我可以给你充分的时间。”霍涔把食指横在唇间咬着,等着她回答。
“不用了,我签。”反正想多久,也是这么个结局,说什么也都走到了这一地步,她左右也玩不过他。
“等等。”霍涔抬抬下巴,“笔是我的,你用你自己的。”
魏肖刚要开口,看见许听宁红着眼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支钢笔,那钢笔他很眼熟,是他之前送给霍英英的。
许听宁趴在桌上,手抖着签字,霍涔抬抬手,想帮她把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手在空中定了定,又收了回来。
签完了字,两人直接到了民政局,许听宁所有证件都带了,包括证件照,霍涔扫了一眼,笑得挺开心。
很快,两人办完手续,从民政局走了出来。
第18章
这晚,霍涔哪都没回,直接住到了酒店。
魏肖在套房里转了一圈,把红酒搁桌上,拧着木塞:“我说你是不是有点过了啊,听宁今天没哭吧?”
民政局他没跟着去,不过用脑子想想,就知道那姑娘挺惨的。
霍涔躺在沙发上阖着眼,半晌吐了一个字:“没。”
“她真没跟你哭?”
“……”
“也没说什么?”
“没。”
她只是把刚喝的酸梅汁都吐在了他身上,然后白着张脸,僵硬地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吐了,停了几秒,又说,肯定是他车开得不好。
去的时候是霍涔开的车,他本来还想送她回去的。
幸好许听宁给了他一个解释,否则她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她看见他吐的。
霍涔坐起来点了支烟,他没烟瘾,之前是加班乏了,抽一支提提神,后来心烦,也来一支。到了许听宁那儿,就跟犯天条似的,还说什么男人身上有烟味比香水味更恐怖。
“听宁还在上学,就霍英英那个院抓那么紧,她也没时间打工,人家姑娘跟你这么久,连个包都没让你买过,真的,换我都觉得亏。”魏肖把酒杯搁他面前,“要我说那些钱你就别让她退了吧。”
霍涔冷笑一声,点开手机扔过去,人仰着头,吐出口悠长的烟雾。
魏肖看着屏幕,摸了摸下巴:“她这就给你了?”
钱是两人分开后没过多久转过来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魏肖算着账:“她这是一起都给你了啊,可是她从哪一下来的钱?”
提到这,霍涔更烦了,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气喝完:“前段时间有人给她转了笔钱,够她还。”
收到离婚协议,霍涔就去查了许听宁的资金往来,她总共就三张银行卡,两张学校发的,一张以前的工资卡,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也就之前那张卡有笔略大点的转账。
“你查听宁了?”魏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之前卡密码忘了,让我给她找,留了一些个人信息在我这。”
钱是前段时间转的,在那之前有人给许听宁发短信,叫她听听,说我回来了。
那天霍涔送她去许鹊清那里吃饭,他问是谁发的,她说不知道。
霍涔知道她替人背债,那人是个男的,她的大学同学,叫卫君豪。那人拿了钱,就跑到了国外,不敢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