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是蓦地印在唇上的柔软,带着与指尖温度截然相反的炙热,和一丝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馨香。
之所以说是若即若离,是因为只一瞬,那炙热就尽数褪去。
一切仿佛重新归位,又仿佛是打散重来。
试图灭火的人,在无心之中助长了火焰的迸发。
这吻来得猝不及防,让陆鹤南都有些恍惚。
“难得见你这么主动,值了。”他勾起唇,意犹未尽的笑了笑。
“什么值了?”梁眷抬眸,娇羞过后的眼中沁着些水意,湿漉漉的圆眸,像怯生生,要人保护的小鹿。
陆鹤南一挑眉,什么都没说,只是偏头俯身对准那欲说还休的红唇。
方才少女的主动献吻不过是浅尝辄止,不够,远远不够。
他没给梁眷留下任何缓冲适应的时间,唇齿纠缠,带着些狠劲,大有一股不死不休的劲头。
直到耳边响起梁眷细碎的嘤咛声,他才强逼着自己渐渐收力,改为一下又一下的辗转碾磨。
——什么值了?
——高速八小时,只为来见你,值了。
——人生本无趣,可有你陪我,值了。
第53章 雪落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太长, 红绿灯已交替闪烁过两回,身侧的行人也换了一茬又一茬,陆鹤南却还是紧握着梁眷的腰, 宁肯放慢舌尖缠绕的力道,也不肯放过她。
明明只是一个吻而已,梁眷却莫名想到抵死缠绵。
陆鹤南在梁眷彻底窒息前停下来,任由腿软的梁眷沉沉的靠在他的怀里。他单手揽住她, 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脖颈上。
粗粝的指腹一下又一下的划过,既是摩挲, 也是抚慰。
“梁眷, 肺活量不够啊,该锻炼了。”陆鹤南不顾梁眷脸上的绯红,垂着眼盯着怀里姑娘的后脑勺,哑声戏谑。
梁眷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可饶是没缓过劲来,她也不忘回怼陆鹤南。
“我肺活量有两千八,已经达到大学生体质健康标准的及格线了!”
梁眷本说的理直气壮, 说到后来却自动消了音:“是你太厉害了好不好?”
这话无论怎么细品, 都有变相夸赞陆鹤南的嫌疑。梁眷蹙起眉头刚想再找补两句, 就听陆鹤南大言不惭的应下这句夸赞。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他的嗓音还是有些沙沙的, 语调轻快, 尾音上扬。
梁眷脸一红, 搭在陆鹤南腰间的手暗暗使劲, 而后小声嗔骂着:“真不要脸。”
腰间的痛感让陆鹤南倒吸一口凉气,他眉梢上扬, 环绕在梁眷腰间的手自然下垂,牵起她的手, 十指相扣,迎着太阳向前迈步。
直到被陆鹤南牵着走远,梁眷还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想:心脏病患者在情事上这样不节制,真的没有问题吗?
梁眷下意识朝陆鹤南□□看去,还没等看清什么,就又飞快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只是接个吻都能这么卖力,那在床上岂不是……?
被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吓住的梁眷,拍了拍自己红润的脸蛋,阻止自己继续朝少儿不宜的方向深想。
梁眷任由陆鹤南牵着,漫无目的的在人行道上走了许久。
“你的车停在哪了呀?”一上午运动量过大的梁眷有些疲惫,她止住脚步,声音绵软拖长,“咱们还要走多远?”
“停在小区对面的临时停车场了。”察觉到梁眷的停顿,陆鹤南下意识也停下脚步。
他偏头看向梁眷,视线在她红肿的嘴唇上来回流连,一脸戏谑,“累了?要是腿软的话就站在这等我,我把车开过来接你。”
“瞧不起谁呢?我可是比你年轻四岁、朝气蓬勃的大学生!”
被看扁的梁眷猛地松开陆鹤南的手,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快步越过他,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连走出几米远。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小姑娘诚心同他置气,陆鹤南只能无奈一笑。
这话或许是不够心诚,总之,梁眷脚步没停。
陆鹤南站在原地,垂眼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和身前梁眷越来越远的背影,有些怔愣。软玉在怀的日子过得太舒心,此时形单影只的时刻就显得格外落寞。
就像是日出东升时亲手拥抱过的太阳,转瞬就来到了日落西山炽热退散之际。
“你怎么了?快跟上来啊!”梁眷回过头,见陆鹤南仍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向他招了招手。
陆鹤南回过神,日光西斜,温暖的余晖重新覆落在他的身上,四肢百骸也渐渐回温。
他盯着重新向他走来的梁眷,扬唇一笑。
好在他的太阳,永远不会有垂暮的那一天。
“梁眷,我累了。”陆鹤南伸出手,嗓音刻意压低像是耍赖,神情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牵着我走好不好?”
阳光拂肩,微风也来得恰到好处,卷起陆鹤南的衣摆,也卷起他额前的碎发。此情此景,和眼前的这个人,都是难得的松弛与温柔。
梁眷轻轻叹了口气,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她虽是一脸的不情愿,但唇边笑意难抑。
在这场爱意里有恃无恐的,从不止梁眷一人。
——
冬日里太阳落的早,天一擦黑,风就变得凛冽。在黄昏来临的这一刻,滨海才隐隐有了作为一个北方城市该有的寒冷实感。
梁眷穿得虽厚,陆鹤南却还是急着打开车门,拥着她坐进副驾驶里。
“这不是你在北城常开的那辆车吧?”
还没等陆鹤南在驾驶座上坐稳,盯着车内内饰看了好一阵的梁眷就天真发问。
刚刚上车匆忙,又有陆鹤南领路,她只来得及瞥一眼这车的外型与颜色,可余光下她恍惚注意到这辆车挂的是京州号牌。
“我从京州来,怎么可能会开北城那辆?”陆鹤南摸了摸梁眷的脑袋,笑她的傻又笑她的敏锐。
“北城那辆是我哥的,我从港大毕业,回到京州后着急用车,为图省事就照他的配置买了一辆一样的。”
港大毕业至今已快四年,或是因为个人喜好,或是因为不能推掉的顺水人情,他车库里停了很多辆车,但在私人行程中使用次数最多的就是眼下这辆。
因为它够低调,不扎眼。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源于出生就在罗马的缘故,想要爬到山顶登峰造极,很容易。
难的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大隐隐于市。在这点的修行上,陆鹤南还没有参透。
梁眷活的单纯,不清楚这里的弯弯绕绕,她眉梢上扬,还在为自己准确的直觉欢欣鼓舞。
其实两辆车的内饰大体相同,基本都还维持着出厂的模样——简约又内敛。但梁眷就是能从某些蛛丝马迹中察觉出一些不同来。
陆琛那辆是内敛的含蓄,而陆鹤南这辆是内敛的张扬。
她不清楚陆琛是什么样子,但陆鹤南果真是车如其人。
“不愧是兄弟俩啊,连品味都一样。”梁眷话锋一转,倾身往驾驶座边上凑,在陆鹤南的耳边呵气,故意逗他,“不知道喜欢女人的品味是不是也一样?”
梁眷的胆子虽大,但也只够她做到这一步。
刚撩拨完,她没敢抬眼确认陆鹤南的神情,就有些露怯的想退回到副驾驶上。
奈何下巴却被陆鹤南先一步抬手捏住,一时之间,梁眷进退不得,只能任凭陆鹤南用指腹在她的下巴上反复摩挲。
而后手指微屈,勾得她下巴轻抬,被迫抬头注视他那双讳莫如深的漆黑眼眸。
这个动作的掌控欲太足,梁眷被震慑得心尖发颤,连拒绝的话都不敢说。
透过车窗玻璃上反射的交叠人影,梁眷瞧见陆鹤南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发觉自己竟阴差阳错的再一次坐实——“主动”投怀送抱的罪名。
凭什么她投怀送抱,他却稳坐高台,坐怀不乱?梁眷气不过,她要让他乱起来,乱到疯魔、意乱。
“怎么?你还对别的男人有兴趣?”
陆鹤南语气悠悠,听不出任何异样,抛出问题的时候,语调自然上扬,甚至还隐隐透着几分和煦。
和煦到仿佛是真的在询问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话题。
若不是那眼底的漆黑太浓重,藏不掉,也化不开,梁眷还真以为这个男人当真能稳如泰山,毫不在意。
“不可以吗?”梁眷拂开陆鹤南搭在她下巴上的手,平静反问。
这个动作饱含的不平等意味太多,她不喜欢。
感情当中就算是侵略,也该是相互的,而不是由他肆意单方面碾压。
即使是察觉到陆鹤南身上的气压渐低,梁眷也咬着牙,一字一顿,不甘示弱:“人生漫漫,总要多试几个,才知道哪个更适合自己。”
起初这场对话或许还只是调情过程中的一段插曲,一句玩笑,但进行到现在,梁眷也莫名起了同他讲道理的想法。
无论是和谁谈情,她都该是来去自由。关于这点认知,她觉得有必要掰开揉碎,同陆鹤南提前讲明。
免得日后……
梁眷心一疼,却还是残忍地逼迫自己深想,不许自己放纵沉沦。免得日后分开时,不欢而散,无端玷污了这段情。
她这不算早做打算,顶多算是有自知之明。
陆鹤南的思绪没飘的那么远,他还执着在梁眷无心的那句话上。
他轻哼一声,像是自嘲:“看来梁小姐是觉得学校里那个男同学没意思了,所以现在开始打起我哥的主意了?”
一听到陆鹤南又唤她梁小姐,再听见他提起成晋,梁眷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陆鹤南的不爽还停留在最初的原点。
她轻叹一口气,连继续争辩对错的兴致都没有了。她不明白,商场上杀伐果决、运筹帷幄的男人,怎么连区区女人心都猜不透。
“对车的品味或许一样,至于女人……”
陆鹤南唇角轻弯,荡起一抹玩味的笑,视线下移,然后意味深长的在梁眷胸前某处停留了一阵,似是在做什么严谨的判断。
“他只怕是看不上你。”
陆琛的情史藏得比较隐晦,媒体深扒过后爆出来的桃色新闻至今也只有一条。虽说是真假难辨,但也实实在在的为人乐道了许多年。
当年那条桃色新闻的女主角,是现在娱乐圈内的大热女星。刚成年时就凭借知名导演的一部情.色片,在圈内崭露头角。
虽说当年是为艺术献身,现在又早已转型,各种正统奖项也是拿到手软,但提起她,各路看客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她那傲人的身材。
这应该不能算作固有印象,而是娱乐圈内最注重的个人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