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堪许的视线掠过后视镜,顶了顶唇角,“不开心了?”
阚婳忽然被点名, 下意识否认, “没有啊。”
“嘴巴都撅得能挂油瓶了还说自己没有不开心。”
阚婳听了下意识打开手机的相机看过一眼, “哪有撅起来?”
紧接着她就在相机里看到了霍堪许漫噙着笑意的眼,轻轻地扫过她, 接着又看向前方。
阚婳气不过,“你又骗我。”
“这怎么是骗?”正好红灯, 霍堪许慢慢刹停了车, 接着转过身。
他慢慢地笑起来, 唇角半勾, 漆黑深邃的眼瞳好似一眼浸过无垠的黑夜。
痞意当中又带着相当的纯, 只看着她, 却不说话。
仿佛夤夜伏行、侵略向前的野兽,又像是温柔耐心、腼腆专情的大狗。
阚婳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到他泛红的唇上。
清晨在沙发上发生的一幕幕蓦地在她脑海当中回笼。
他那是想干什么?
阚婳有些不确定地想到。
当时董卓华一个电话打过来,阚婳推开了他就匆匆忙忙地下楼了。
可是他又追了上来,还坚定地和自己站在了一起……
“眼神收着点,当心口水流下来了。”霍堪许开了车窗, 一手靠在车窗上,眼神不紧不慢地哂她。
阚婳忙不迭收回了自己打量的视线。
“想说什么?”
阚婳张了张嘴,转念间又想起霍堪许那位前未婚妻,不自觉改口道:“没什么。”
“你今天怎么开这辆车了?”
霍堪许闻言看向窗外,状似无意地问了句, “更喜欢哪辆?”
阚婳眨了眨眼睛,回忆了一下前几天的那辆库里南和小巷里的阿斯顿马丁。
“这辆车…”阚婳顿了顿,“视野好一些。”
底盘更高, 也有可能是今天天气好一些,天朗气清,能见度也更高。
也许是见阚婳的反应还不错,霍堪许眼里有些微的笑意,“这辆车值了。”
阚婳有些好奇,“你是特意换的这辆车吗?”
“也不算…”霍堪许说着,眼神忽然变得玩味起来,他不紧不慢地转过方向盘驶入小路,“小阚老师这么博览群片竟然不知道吗?”
博、览、群、片。
这四个字被霍堪许说得意味深长,
阚婳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口,“什么?”
霍堪许睇了眼她,缄口一笑,“算了。”
什么算了?
这么能算?
得不到答案的阚婳抓心挠肝,“什么呀,我应该知道什么呀?”
“这辆车……”
阚婳还没来得及细想霍堪许口中的“博览群片”究竟是什么,就望见霍堪许漆黑促狭的双眼。
“当然是最适合做……”
阚婳嘴比脑子快,“做什么?”
霍堪许说到这里,有意顿了一顿,阚婳愈加的好奇,几乎是双手攥着安全带不自觉地往霍堪许的方向靠近。
——“……的车型。”
短促而轻的一声。
那个字霍堪许没有出声,但阚婳亲眼看到了。
——他说的是做、爱。
阚婳蓦然睁大了眼,随后倏然回过身贴紧了椅背。
像是被抢走了萝卜的小兔又或者是某种轻轻一逗就会跳脚的萌物。
“怎么了。”霍堪许的手微微转过方向盘,再度坏心眼地咬词,“姐姐?”
阚婳像是还没回过神,但耳尖已经飞速烧了起来,条件反射地嗔道:“我说了你不许再叫我姐姐!”
“好吧。”霍堪许从善如流,“那博览群片的小阚老师现在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阚婳窘迫地低下头来。
原来霍堪许口中说的“博览群片”是这个意思,原来他还惦记着今天早上她自诩对那什么司空见惯的事…!
阚婳在副驾驶上都快熟了,可霍堪许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视线落在车前的路面上,一脸的无辜又从容,“怎么了小阚老师,早上不是还扬言要教我么?”
“现在却悄悄脸红了?”
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
阚婳闭上眼羞愤欲死,“我没有脸红,是车里太热了!”
“喔是吗?”霍堪许没有戳穿她,反倒顺着她的意点点头,“那就好。”
还不等阚婳松口气,就听见霍堪许继续道:“毕竟我是真的很好奇,小阚老师到底打算怎么教我。”
天啊啊啊啊。
阚婳由捂脸改为捧脸,脑袋里几乎蒸腾出了一团浆糊似的白雾,迷迷糊糊的转不过弯来。
——他在说什么?
不会就去自己看片学啊,找她有什么用,她又不是老师……
难、难不成还要她示范给他看啊!
什么都好奇只会害了你!
察觉到霍堪许的视线即将从眼前的路面转移过来,阚婳急急忙忙地扭过了头,将目光投向副驾驶的窗外。
没成想后视镜当中也映出了霍堪许的半张脸。
他的视线依旧专注在路面上,郁挺斐然的侧脸,眉骨锋锐,眼窝微深,半拢的长睫蝶翼一般纤盈,惫懒疏离。
这这这喉结,这这这鼻梁,这这这眉骨……
阚婳逐渐心猿意马起来,一直到霍堪许停下了车,她才从神游中抽身。
在下车前,阚婳鼓足了勇气,磕磕绊绊地开口:“我知道这个,不过在这里有一点不好…就是姿势太局限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在瞎说。
阚婳只是凭借自己的想象力思考了一下。
虽然奔驰大G是很大,但比起床来终究凹凸不平,这样的空间应该…很难施展……吧?
霍堪许愣了一息,反应过来阚婳说的是什么后,长眉一挑,望着阚婳的身影一点点变小,他低头忍不住笑了。
另一边的阚婳一口气跑了许久,一直到拐了角看不到霍堪许的车后她才停下。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忍不住想象霍堪许在车上的样子。
是暗示吧?
一定是因为这种话听得太多才会忍不住去想吧?
阚婳忍不住抱头呜咽,“阚婳啊阚婳,你到底为什么会好奇这种事啊!”
她胡乱地把手上的托特包揉了一通后重新抱进了怀里,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纷乱的思绪团成一团塞进包里不去管似的。
都怪霍堪许!
这个坏家伙……
手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阚婳划开一看,才发现是来自董姨的消息。
[婳婳,晚上要不要来思远道吃饭?]
还不等阚婳回复,董怀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哥?”
电话接通后,手机另一侧的董怀泽立即道:“婳婳,你现在身边有人吗?”
阚婳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通电话的不同寻常。
她左右望了一眼,又往路边的小径当中走了几步,这才开口,“没有。”
“是有关阚叔叔的事…你今晚有空吗,要来'思远道'聚一聚吗?”
阚婳微怔,“我…爸爸的事吗?”
“爸爸”这个措辞在阚婳的舌尖显得有些生涩,也许是她从小就没有在除了课本之外的其他地方使用到过这个词,当她说出口时甚至有些恍惚。
“嗯。”董怀泽的声音即便在电话里也显得有些凝重,“我妈在国外的朋友最近找到了一些有关当年阚叔叔私人飞机失事的文件,微信会留痕,今晚你来了,我们当面说。”
董卓华的朋友也是商逝水的朋友,当初商逝水的忘年交Frank和董卓华也是私交匪浅,这些年商逝水带着阚婳在国外,虽说几乎断绝了一切和国内的联系,但有一件事,他们在商逝水的默许下一直在做。
就是调查当初阚清穆的死因。
“……”
电话挂掉后,阚婳一阵一阵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