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而充满磁性。
这种时候再想离开也来不及,姜月迟只能尽可能的弱化自己的存在。
她以为他的视线会如刀一般不断剜向自己。
可是没有,他只在刚进教室时不经意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便很快挪开。
仿佛并不在意她的存在。
他讲课时用的中文,完全没有半点国外口音,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姜月迟想,他的普通话考试一定过了一级甲等。
明明上次在社交平台聊天时,他的中文水平仅限于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有人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熟练掌握了一门最难的语言。
而有人在国外待了四年,英语口语也得不了满分。
高大英俊的男人讲课之余抬手松了松领带。
课间有学生举手提问他也会耐心解答。
姜月迟的恐惧因此稍微缓解,也许是入乡随俗,费利克斯来中国后性情显然收敛了不少。
讲到舌燥时,对方拿起水杯喝水,于此同时漫不经心地低头看手机。
几乎是他放下手机的瞬间,姜月迟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十分明白震动的来源是什么。
果不其然,解锁点开。
来自给她发过数张照片的陌生号码。
很是亲昵的称呼,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手脚生寒。
——宝贝,我说过的,我会亲手弄死你。
她抬起头,或许是她的错觉,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
但很快消失不见。
费利克斯教授从容地继续针对刚才的课程进行讲解。
声音平缓低沉,全然察觉不出半分要弄死别人的戾气。
姜月迟握紧了手机。
完了。
她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
她完了。
她主动去找了他,在那节课结束之后。
这种时候和费利克斯单独相处绝不是明智之举。
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主动去找他。
其实能察觉出端倪来。
那些不断靠近她住所的照片,好友公司新赴任的CEO。
以及来到她所就读的学校任课。
看似都是他在主动,但每一步都停在了戛然而止的位置。
姜月迟如果连这都看不懂,那真是白瞎了陪在他身边的那四年。
费利克斯绝对是优秀的,他的优秀让他不论去哪个国家都能瞬间成为焦点。
绝非是依靠他完美的长相和性感的身材。
但不得不说,后面这两样才是最吸引姜月迟的。
她甚至希望他最好是个什么也没有的花瓶。
没什么能力的男人往往都会心甘情愿待在家里,当一条听话的狗。
当然,不是骂人的意思。
一下课她就跟了过去。
只是非常不凑巧,费利克斯身边还有其他人,那位是学校院士,他的个子被费利克斯衬托得瘦小。
姜月迟不敢上前打扰,只能缓步跟在后面。
对方似乎和费利克斯认识,两人用英语交谈,他喊他费利克斯。
这是比较亲昵的称呼,因为一般都会喊他的姓。
Aaron先生。
后者意兴阑珊,显然并不是很感兴趣。
目光偶尔不经意的往后看一眼,视线短暂交汇,他淡到看不出情绪的眼神令姜月迟心里没底。
分岔口,闲聊的二人终于分开,姜月迟听懂了院士最后的那句话。
让费利克斯有空了去家里吃饭。
他点头:“OK.”O个屁K。
姜月迟知道,他肯定不会去。
哪怕去餐厅吃饭他也会使用全新的餐具。
更何况去别人的家里。他嫌弃那些被人用过的餐具,他觉得那是在吃别人的口水。
待那人走后,费利克斯终于肯将注意力分给她。
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形宛如一堵墙般,正好挡住风口。
宽肩窄腰的身材真的很适合穿西装,有种清冷混杂性感的矛盾。
她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地放在他的胸口,衬衫被微微撑起的弧度很诱人。
男人掏出打火机与烟盒。
烟叼在嘴里没有立刻点燃,而是将打火机扔给了她。
姜月迟会意,他是让自己给他点烟。
她有些不安的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才举着打火机上前。
打火机点燃,他眉头一皱,微微偏头避开。
而后单手将她拎到操场,最显眼的位置。
姜月迟:“……”
她察觉到陆陆续续有几道眼神看向这边。
她不敢忤逆费利克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给他点烟,火舌沾上烟尾的瞬间,她闻到烟草和沉香条燃烧时发出的清淡气味。
“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这很正常,是我太过分。”
她后退一步,主动道歉,说话的声音很轻,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打火机攥在掌心。刚燃烧过,还有余温。也算是在这冬日给了她一点暖意。
他站在她面前,如野兽一般的侵略性和压迫感铺天盖地。
叼着烟不屑一顾的冷笑:“宝贝,我以为半年没见,你的演技应该会有所长进。”
“我没有,.....费利克斯,我这几天真的……很害怕。”
短短半个月,她瘦了好几斤,其实能够明显看出。
毛衣在她身上有些空荡感,如同套在一副单薄的骨架上。没睡好导致的黑眼圈令她看上去十分憔悴。本就白的皮肤更是毫无血色。
刚才在讲台上他看的一清二楚,她的确在抖。课也听的心不在焉。
这种小儿科的恐吓就差点将她吓死,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胆。
他要是来真的,她还不得当天夜晚就上吊自杀?
他低声嗤笑,烟灰抖落,正好掉在她的手背上。
她一直在抖,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手被烟灰烫到了也不敢动。
此时腰背微弯。能清楚的看见领口下方露出的脊椎骨。
她这里的骨骼一向明显,手指放在上面甚至能够数出多少节。
可是现在,看一眼就能数清。
“离开我之后,找到合心意的狗了吗。”
费利克斯的手掐上她的下巴,他轻轻一捏,她疼到张嘴。
姜月迟不敢动,任凭他将那只被他含咬过的烟蒂在自己的舌尖上扫了一遍。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
“是吗。”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将烟叼回自己嘴里。
毫无疑问,姜月迟是他见过最愚蠢的人。
他曾经说过他喜欢她身上的不安分,但他现在改主意了,他讨厌她身上的不安分。
她总是撒一些能被他一眼看穿的谎,却还乐此不疲。
他分明不止一次警告过她,别再指望她那点拙劣的演技能够骗得了自己。
但她的左耳到右耳之间仿佛是打通的,里面没有脑子。
他抽着烟,淡声讥讽:“我劝你去玩SM,他们认主,很忠诚,不光自愿当狗,还能光着屁股满地乱爬。”
她被他说的有点委屈:“我不是这样想的。”
费利克斯看到她因为委屈而抿起的唇角,冷冷哼了一声,移开视线继续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