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弈行冷倦的靠在床头,沉默不语。
他也不想离,可是他更不想看到她郁郁寡欢。
尤其是得知她爱他,他自觉亏欠太多,想要回报她的爱。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贺墨问,“婚都离了,更翻不起浪花了。”
蒋弈行仍是沉默。
“要我看,你就是太偏执了。”贺墨劝道,“你别把搞事业那种死磕到底的精神,放到感情上。感情的事,强求也没有结果。”
“你闭嘴。”蒋弈行皱着眉头,不耐烦道,“我不是强求,她本来就爱我。”
“是是是,她爱你,爱你爱到甩了你……”贺墨瞧着蒋弈行愈发阴沉的脸色,做了个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
蒋弈行胸口一阵窒息感涌上。
他起身走到窗边,原本没有聚焦的晦暗目光,在看到逐渐朝大楼这边走来的女人时,骤然放光。
“你刚才是给姜南打电话?”蒋弈行头也不回的问。
“?”贺墨没搞懂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们俩闹成这样,他怎么会给姜南打电话,接着在医院大闹一场吗?
蒋弈行双手紧紧扶着窗台,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就知道,她是爱我的……她来看我了……”
贺墨闻言,走到窗边,恰好看到姜南走入住院部大楼。
贺墨松了一口气,看来确实是余情未了。
蒋弈行快步往外走,刚走到病房门口,被贺墨拉住:“你干嘛去?”
“我去接她。”蒋弈行道。
“你傻啊!”贺墨手掌抵着他肩头,“赶紧去病床上躺着!看起来越虚弱越好,你这么生龙活虎,怎么激起人的心疼?她不心疼你,怎么跟你重归于好?”
蒋弈行恍然大悟,回到了病床上。
他神色焦灼又期待,得知她正在来的路上,每一秒都变得分外煎熬,又涌动着甜蜜。
从醒来后就痛不欲生的感受,在这一刻被彻底驱逐。
蒋弈行催促贺墨:“你去门外看看。”
贺墨闻言走到了门边,恰好看到姜南提着一个食盒往这边走。
贺墨抬手道:“这里。”
病床上的蒋弈行,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暴涨的渴望令他眼巴巴看向门边。
姜南看到贺墨,讶异了一瞬,问道:“你怎么在这边?”
“陪弈行啊。”贺墨赶忙道,“他可怜兮兮的,车祸住院,连个陪护的人都没有。”
车祸?住院?
姜南的心脏骤然紧缩,快步走到病房门前,朝里看去。
姜南一眼就看到穿着病号服倚靠在床上的蒋弈行。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没看出什么异样。
男人幽深凤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喉咙干哑到发不出声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南收回目光,迈步前行。
“?”贺墨愣住了。
“老婆——”蒋弈行见姜南离去,顾不上小腿的伤口疼痛,迅速下床追了出去。
“你去哪儿?”蒋弈行追上姜南,拦在她身前,抓住她的手,激切道,“为什么这么快就走?”
“是啊,来都来了,你看你还带了饭,怎么看一眼就走了呢。”贺墨在一旁道,“弈行昨晚可是昏迷了一晚上。”
姜南想要抽出手,被蒋弈行牢牢抓住,她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不是挺好的?出了车祸还能这么活蹦乱跳?能有这么大牛劲?”
“是被摩托车撞了。”贺墨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你别看他外表问题不大,他除了腿伤,还有脑震荡,不信你去看拍的片子。你们可都别再折腾了,万一又摔了撞了,脑子坏了,创行就完了。”
姜南听到贺墨最后一句,心里很不舒服。
公司能比人重要吗?脑子坏了,在意的居然是创行完了。
姜南不敢推蒋弈行,平静道:“你好好休养。”
“那你陪陪我,好吗?”蒋弈行满怀期待又分外委屈的看着她,“哪有像你这样,看人看一眼就走。”
“……”姜南轻吁一口气,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看你的。”
贺墨:“?”
蒋弈行:“??”
恰在这时,走廊深处响起男人声音,“还在那儿磨蹭什么
啊?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几道视线一起看过去。
李彦铮懒散的倚着墙壁,抬了抬下颚,对姜南道:“又是前夫骚扰?需要帮你报警吗?”
蒋弈行呼吸骤急,盯着姜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问:“你、是、来、看、他?”
“他是受我连累,才被你打伤住院。”姜南抬起手,脸上带着不满和质问,“你还想惹事吗?”
眼见局面陷入僵持,贺墨怕事态升级,赶忙拥住蒋弈行,低声劝导:“冷静点。”
“松开我。”姜南道。
蒋弈行看着她冰冷尖锐的眼神,怔怔放开手。
姜南大步离去。
蒋弈行眼睁睁看着她走入走廊深处的另一间病房。
体内似有无数钢针齐齐穿过,扎的他浑身溃烂,千疮百孔。
贺墨把蒋弈行拽入房中,反手关上病房门。
“你冷静,千万别发疯!你再疯,你们就真的完了!人家都被你打到住院了,你已经不占理了!”贺墨沉声劝道,“就算你真的不打算放弃,你也别着急。你要给人家一个缓冲空间,和风细雨慢慢来,不能急于求成。”
“姜南其实是一个心软的人,你逼得太狠,反而会把她逼成铁石心肠。再说了,你当初确实也怠慢了人家。”
他们这群朋友,哪个结婚不是隆重盛大,只有蒋弈行一声不吭就结了婚,突然带个老婆出来。当初他们都不以为然,说到底也是觉得蒋弈行为了他妈,找个下属凑合一下。
谁知道他现在这么认真。
“我知道。”蒋弈行嗓音沙哑。
昨晚姜南的那些话,令他痛彻心扉。
他觉得舒适的婚姻,是她用爱在灌溉。后来他觉得难受了,是因为她不爱了。
“慢慢来吧。”贺墨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也非一日之功。”
蒋弈行脸色冷郁,沉默不语。
道理他都懂。可是慢慢来,怎么慢慢来?
他从醒来就在想她,看到她过来,高兴到忘乎所以。她一句不是来看他,又把他推入深渊。
最令人绝望的是,他比第一次离婚时更难以忍受分离。
她成了插入他头骨里的一枚钉子,令他痛苦不已,又无法自拔。
……
另一间VIP病房内。
姜南放下食盒,道:“我不知道蒋弈行也住院了。”
……他怎么会出车祸?为什么会被摩托车撞到?
“心疼啊?”李彦铮探究的看着她。
姜南忽略他的问题,道,“我不想久留,先走了。”
蒋弈行在附近病房,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她的心神无法安定。
“我也不想久留,一想到揍我的人就在隔壁,晦气。”李彦铮不满道,“我下午就跟李星叶打招呼出院。”
“你身体好了吗你就出院?”
“今天上午李星叶来检查说没什么问题,再说了,他还可以安排人上门,我干嘛非得躺在医院里浑身难受。”李彦铮道,“你等我把饭吃完,我们一起走。”
姜南在得到李星叶的肯定答复后,帮李彦铮办了出院手续,开车送他回家。
抵达后,李彦铮道:“你明天还得过来照顾我吃喝啊,总不能让我一个病人点外卖吧?”
“你家里没有阿姨吗?”姜南讶异的问。
“没有,只有定期清洁的钟点工。我工作繁忙,长期出差,又没有猫猫狗狗的需要照顾,请个阿姨不是把自己的私人空间让出来给她住吗?”
“……你说的好有道理。”
“这几天我上不了班,只能在家待着。”李彦铮道,“我的吃喝包给你了啊。”
“好。”姜南应下来。
李彦铮不追究已经很够意思了,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是理所应当。
李彦铮道:“早上我自己吃吐司解决,就不用你大老早过来了,午餐等着你啊。”
“好。”姜南笑道,“谢谢师父这么贴心,不用我早起。”
“贴心只是我众多优点当中最平凡的一点。”李彦铮轻哼,推开车门下车。
他目送姜南把车子开走,转身往别墅里走去。
进入室内,李彦铮倒在沙发上,吩咐智能管家放交响曲《土耳其进行曲》。
一想到接下来几天,姜南都会来家里照顾他,李彦铮心里美滋滋。
……
次日,姜南提着一袋子食材,赶在中午,再次来到李彦铮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