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要就扔了。”
瞧他情绪激烈的样子,绝对表白失败后的恼羞成怒。
应昀这么倒霉,杨雪意却奇异的心情好了起来。
她挑眉看向应昀:“你怎么下来了?”
应昀看起来下楼下得很急,而他的外套还披在杨雪意身上,因此他只穿着单薄的开衫。
虽然表情难看到无以复加,但应昀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停车场有盏灯坏了,怕你看不清,把我的车翻的乱七八糟。而且你不是怕黑吗?万一害怕的大叫,会扰民。”
杨雪意不想和应昀计较,径自把车钥匙扔给他:“我笔记本不在你车上,我刚想起来好像被我收进收纳箱了。”
虽然很无情,但得知应昀脱单失败,杨雪意内心确实幸灾乐祸,像是拂开了压在肩上的积雪一样,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对了,我发你的消息看了吗?”
杨雪意只是随口一问,但应昀的表情沉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地看了杨雪意一眼,就在杨雪意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应昀终于开了口。
“没看。”他垂下视线,声音四平八稳的有些没有情绪,“我手机刚才摔到了,好像出了点问题,刚才一段时间所有的信息都没收到。”
这么倒霉啊,既表白被拒,还摔到手机。
“啊,那……”自己那些发过去的消息他是一条没看到啊?难怪转账的两千块一直没领。
杨雪意还没说完,就被应昀先一步态度恶劣地打断了——
“你没打电话只是发信息,就说明不是急事。”
“没什么急事就晚点说,我现在不想听。”
确实信息内容不是什么急事,不过自己刚才开口也只是想安慰一下倒霉的应昀而已,并没有急着通知他什么信息的意图,毕竟自己发的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看得出来,应昀心情非常低落。
他板着张脸,活像杨雪意欠了他很多钱要不回债的倒霉债主。
然后他接过杨雪意的钥匙,沉默地重新锁了车,继而往楼上走。
只是走的步子倒是不快,杨雪意正好能稳稳地跟上他,不至于一个人独行在深夜的地下车库。
这个点,电梯里除了应昀和杨雪意,什么人也没有。
一松弛下来,困意就来了,杨雪意没忍住,按了楼层按钮后,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应昀冷冷看了她一眼,像是没忍住:“困了就早点睡。别想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成天追求变化喜新厌旧。”
杨雪意困得脑子犯糊涂,不知道应昀又在乱指责她什么,哈欠打得泪眼汪汪:“睡不着。”
应昀顿了片刻,才沉声道:“昨晚不是睡得很好吗。”
杨雪意发誓自己说的时候没想太多,只下意识道:“今天又不行了,困是很困没错,但还是睡不着,烦死了。”
失眠就是这样,即便再困再累,也睡不着。哪天能睡着,哪天睡不着,纯属玄学,看命。
杨雪意的脑子大概因为发困和疲劳有些迟钝,她当下确实只想到了自己苦闷的失眠病症,只是在简短地陈述事实,因此说话没太过脑子。
她没想过这话在应昀耳朵里会是完全另一个意思。
就在杨雪意以为这段对话到此为止,应昀不会再理她的时候,她听到了应昀冷静平淡的声音——
“杨雪意,你说你今晚失眠。”
“所以是还要和我睡的意思吗?”
第38章
杨雪意大学时很喜欢看情感类节目, 每次看到那些哭天抢地号称要和前任分手一刀两断,结果莫名其妙又睡到一起的人,就大感无法理解。
完全没想到自己几年后成了其中一员。
更让她觉得天都塌了的认知,是原来自己竟然是没什么自制力的色胚……
明明该和应昀撇清关系的, 但是鬼迷心窍, 她又和应昀重蹈了前一晚的覆辙。
直到此刻, 酸痛的腿根, 被按出指痕的腰侧还有累得快要抬不起来的手臂, 不断提醒着她昨晚的疯狂并不是梦境。
她也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又发展到这一步的。
明明她昨晚一开始真的没有这种意思。
在被应昀问出那种问题后,短暂的茫然后,涌上心头的是羞愤难当, 杨雪意很想大声斥责应昀对自己的误解, 并告诉他自己根本没那个想法。
然而应昀接着的话, 却让杨雪意像是在大马路上走着走着突然被陌生人敲了一棒一样晕头转向——
“杨雪意, 我没表白。”
杨雪意愣了愣:“那你也没否认啊, 还恼羞成怒把花扔了?”
“是因为你把我想的也太差了。”
“我不至于昨晚上刚和你那样, 第二天就去表白别人。”
应昀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他移开了眼神, 但说的内容倒全像是控诉:“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劲吗?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
没给别人表白?
杨雪意的心跳无法抑制变得快起来, 她咬住下嘴唇:“那花呢?”
“花是随手买的,打折,本来想放在家里, 但没想到你那么说我。不过已经有点枯了,品质一般,你又讨厌别人送你花,所以扔就扔了。”
“哦……”杨雪意清了清嗓子, 也有些不自然,“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花,主要确实是有点枯了,我不收枯花的,一定要最最最新鲜的,那种什么刚空运过来的,那种就勉强还行吧。”
不想被应昀看出在意,杨雪意信口雌黄胡诌起来:“刚才就是睡不着有点心情烦躁,所以可能情绪不好,失眠也算是病的你懂不懂?我一个病人,你一个正常人和我计较什么?刚才不能好好解释吗?被误会所以当然还是你自己的错!”
与其反省自己,不如指责他人,杨雪意大声道:“应昀,这绝对是你的问题!”
不过没想到应昀不仅没反驳,只低低地“嗯”了一声,那样子竟然有些低眉顺眼。
杨雪意心里舒坦了一点。
其实她还有点介意,比如乔倩倩看到的,应昀买花后接过花的女生又是谁,但实在不方便追根究底,只能酸溜溜地想,应昀嘴巴那么坏,原来竟然也有异性朋友。
只是刚想掩饰尴尬地转身回房间,应昀就又拉住了她——
“杨雪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什么问题?
“电梯里,我问过你了。”
应昀表情看起来有点不自然,但说的话倒是很正经——
“我今天查阅了文献,性生活治疗失眠存在一定的学术论据,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成年人在性生活后能获得更高质量的睡眠,甚至效果比安眠药好。性生活在调节神经分泌多巴胺内啡肽、促进血液循环、释放压力和改善激素水平上都有一定效果。”
时至第二天的此刻,杨雪意仍记得当时应昀镇定的表情,他的声音低沉冷静:“杨雪意,你没想错。”
像是因为自己的偏见竟然被打脸有些不好意思般,应昀很快移开了眼神:“所以性生活治疗失眠不纯粹是伪科学,还算是有一定理论支撑。”
“只是比较缺乏系统性的临床数据,又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包装成是治疗方案用于欺骗感情。”
……
应昀的声音很理智,表情也很中立客观,但讲的内容却让杨雪意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可真是个认真负责的医学毕业生,连这种事都真的会去查阅文献,摆出钻研的姿态,也难怪这么年轻可以成为主治医生。
所以应昀问那个问题,竟然不是冷嘲热讽,而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失眠的话,你就陪我睡?”
“嗯。”应昀板着脸,垂下视线,严谨地完善了定义,“也算是陪你探索失眠的治疗方法。”
“我是医生,至少这点上比普通人专业,也更会从你的角度替你考量。”
“当然,你之前也只有一次样本实验,也有可能你再试几次,发现其实性生活对你的失眠改善并没有用,只是安慰剂,长久下来无效,那就立刻喊停,换别的方法,我也会陪你。”
“所以杨雪意,如果你因为失眠难受,还想试试,想要找人的话,与其去找别人,可以找我。我很干净,不会乱来,还是医生。”
应昀低着头,杨雪意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十分冷静,确实像是想对杨雪意伸出援手:“帮一次也是帮,现在既然帮都帮了,不如帮你到底。”
“反正我现在是单身,你也是。”
“你一定要做这个事的话,我想还是我来会让杨阿姨更放心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太晚了以至于杨雪意太困所以思维都变慢了,还是应昀实在口才太好太有说服力,总之当时的杨雪意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第二天冷静下来,杨雪意才意识到这里面的逻辑漏洞。
不是……应昀都和自己上床了,杨美英女士怎么可能放心?
杨雪意相信杨美英女士确有叮嘱应昀照顾自己,但想来不是要他照顾到床上……
然而昨晚,杨雪意被应昀抵在门上,身上还披着充满他气息的大衣,实在头晕目眩无暇思考。
她像个昏君一样食髓知味色迷心窍。
“我看了几个失眠患者的访谈,是很痛苦,长期的失眠会导致抑郁。杨雪意,我现在有点理解失眠患者的感受了。我是医生,总不能见死不救。”
应昀离她太近了,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说的话又实在很有道理:“反正我们已经这样了。”
“所以你今晚还睡不着吗?”
反正应昀如今还是单身,目前也还安分守己的。
她本来就喜欢应昀,此前内心乱七八糟的一惊一乍下,如今再看眼前的应昀,竟然有了点某样东西失而复得的感受,好像都变得更珍惜了一点。
明明知道不太应该,但应昀俯身吻下来的时候,杨雪意的手还是自发地圈住了他的脖颈,回应了他的吻。
她压低声线,决定遵从内心罕见的不节制:“嗯,还睡不着。”
应昀便也低低地回答“知道了”。
然后杨雪意感受到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腰。
她的睡衣随着杨雪意刚才垫脚回吻的动作而露出了一小截腰,应昀用拇指轻轻碰了碰杨雪意腰间的皮肤:“睡衣怎么这么短?会不会冷?”
只是虽然嘴上问着杨雪意“会不会冷”,应昀却把他更冷的手伸了进去。
始作俑者很好心地解释:“过一会儿就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