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呦也觉得自己脖子后面有些凉飕飕的,她能感觉到有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只是她不敢往后看,她从酒吧包厢一直装死到了现在,有些把握不好醒来的时机。
她保持一个动作太久,肩膀很酸,刚想动一下,旁边的人手伸过来,托着她歪扭着的脖子给她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许鹿呦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他的气息又向下,贴近她的唇,许鹿呦眼皮颤了颤,随后把眼睛闭得更紧了些。
可他的气息迟迟没有落下,许鹿呦最终憋不住,睁开了眼睛,视线模模糊糊的,装成刚睡醒的样子,小声道:“你干嘛要偷亲我?”
陈淮安俯身把唇印在她的唇角,轻轻碰了下:“你没偷亲过我?”
许鹿呦想到他发烧的那次,眼神晃了下,可那次也不算偷亲,是他先亲上来的,她确定回道:“没有。”
陈淮安又咬咬她的唇,直起身靠回驾驶座:“那你下次可以找机会偷亲回来。”
许鹿呦咕哝道:“我干嘛要偷亲你,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我想什么时候亲你就什么时候亲。”
陈淮安转头看过来。
许鹿呦回视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我有说错?”
陈淮安捏捏她的脸,黑沉沉的眸子里总算有了点温度,许鹿呦攥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她脸上拿下来,放到自己唇边,没亲上去,留着将碰未碰的一线距离,陈淮安看着她,面上无波澜。
许鹿呦看他一眼,唇又贴近他的手背一点,刚要碰上去,又扯着他的手腕离开她的唇,拉着他的手放回到方向盘上,提醒道:“绿灯了。”
陈淮安气息翻涌开,又压下去,冷笑了声,他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启动车,平静的话里压着许鹿呦听不出的危险:“许呦呦,你每次喝醉了胆子大得都能飞上天。”
许鹿呦脸有些热,可装醉这件事又给她些勇气,反正她喝醉了会断片儿,已经有了两次前科,今晚就算做下了什么荒唐事儿,明天直接装失忆就好了。
她掰弄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哼了声:“酒壮怂人胆嘛,喝醉了胆子不大什么时候胆子大。”
陈淮安不冷不淡道:“酒吧里好玩儿?”
许鹿呦不怕死地点头:“好玩儿。”
“什么好玩儿?”
“酒好喝。”
“只有酒好喝?”
小哥哥们当然也好看,许鹿呦想起自己那幅没有完成的画,觉得有些可惜了。
有视线扫过来,许鹿呦对上他的眼神,脑子里打了个激灵,人又往座椅上歪:“我的头又开始晕了。”
陈淮安似笑非笑道:“晕就再睡一会儿,马上就到家。”
许鹿呦听他话里的语气,心里忐忑更多,她怎么觉得她今晚会死得很惨,她索性一晕到底,连车进到停车场她都没醒来。
他抱着她下车,进电梯,出电梯,门打开,又关上,她被放到玄关柜上,有什么“咚”的一声掉了下来。
许鹿呦靠在他肩上,偷偷睁开了一只眼,是她的包掉到了玄关柜上,里面的东西散出来了些,画册被他捡了起来,现在重要的不是画册,包里还斜出来一个白色的纸袋子,许鹿呦再装睡不下去,急着从他怀里起身,将那个白色袋子塞回到包里。
陈淮安扫一眼那个袋子,又看她:“头还难受?”
许鹿呦下意识地要摇头,反应过来又点点头,含混道:“稍微好一点了。”
陈淮安将画册给她放回包里,俯身给她脱鞋。
许鹿呦看着他黑漆漆的后脑勺,决定还是直面问题,她开口问:“淮安哥,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陈淮安道:“我不能生气?”
大晚上的,手机联系不上人,说是去吃饭,结果是往酒吧里跑,她当酒吧是什么好地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连她的人都找不到,好在不算傻,还知道找林嘉月当靠山。
许鹿呦摸摸他的头发:“我知道错了。”
陈淮安将拖鞋给她套到脚上:“错哪儿了?”
许鹿呦回:“我不该跟你说谎,我就是对酒吧比较好奇,想着去看看,今晚的事儿跟嘉月姐也没关系,是我央着嘉月姐带我去的。”
陈淮安起身:“就这些?”
许鹿呦愣了愣,“还有什么?”
陈淮安揽上她的腰,将她从玄关柜上抱下来,扔下一句“自己想”,换好鞋转身走进客厅。
许鹿呦要去追他,又想起自己的包,回身将包拎在手里,又把那个白色袋子往里压了压,先把包放回自己的房间,又寻着他的身影走去餐厅,认真跟他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不接你电话的,我的手机现在很容易没电,我都不知道它关机了,也就没看到你的信息。”
陈淮安给她递来一杯水:“怎么不用那个新手机?”
许鹿呦探一眼他的脸色,没有接,走到他跟前,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那个手机我买的手机壳还没到,要是没手机壳我用着没安全感,我也给你买了一个。”
陈淮安问:“买了什么?”
许鹿呦弯眼笑:“手机壳啊,你送我手机,我送你手机壳,和我的还是情侣款呢。”
陈淮安面无表情地伸出手,给她抹去唇角沾着的水,没有戳穿她张口就来的瞎话。
他刚洗过手,指腹上的温度有些凉,贴在她发烫的脸上很舒服,许鹿呦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背,又看他:“你还气吗?”
陈淮安不为所动地收回手,将水杯里的水喝完,放下水杯,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一时半会儿应该好不了。”
许鹿呦跟在他身后问:“那怎么办?”
陈淮安停住脚,回身看她:“你惹出来的事情,你问我怎么办。”
许鹿呦没防备他突
然停下,没能及时收住脚,一头栽到了他的怀里,她顺势搂住他的腰:“你想我怎么哄你?”
陈淮安看着她眼尾层层晕染开的墨灰色,忍不住问:“谁给你化的妆?”
许鹿呦回:“嘉月姐,”她仰起头,让他看得更清楚些:“好看吗?”
陈淮安没说话,与其说好看,不如说魅惑更准确一些,像是从暗夜走出来的精灵,每一个眼波流转间都在无声地勾着人。
许鹿呦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也觉得好看,他刚在车上就看了她好多次,她虽然一直在闭着眼装睡,但也能感觉到。
空气里有些静,许鹿呦踮起些脚,慢慢凑近他,他没有动,只看着她,许鹿呦胆子更大了些,两唇快要贴在一起时,陈淮安头偏过去些,避开了她的吻。
许鹿呦没有亲到,有些恼,拿头撞他的下巴:“干嘛不让我亲?”
陈淮安平静回:“我还在生气。”
许鹿呦指控他:“你刚才在车上还偷亲我了。”
陈淮安道:“我可以亲你,你还不能亲我。”
许鹿呦一顿,小声抗议:“凭什么呀?”
陈淮安平铺直述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没有任何情绪:“你说凭什么,上一次你手机坏掉,你知道给你爸妈打电话,知道给你朋友打电话,唯独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这一次也是,你知道担心一个人,手机却一直打不通时是什么感觉?”
他每多说一句,许鹿呦的气势就要弱下来一些,她搂上他的脖子,轻轻晃了晃:“那你亲我吧,我给你亲,亲到你气消了为止。”
陈淮安压下眸底浮出的笑,淡淡道:“现在还不想亲。”
许鹿呦有些气馁,松开他,抬脚使劲踢他腿一下:“你真的好难哄。”
陈淮安捏捏她的脸:“你刚知道。”
许鹿呦不想理他了,又想起什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停在他卧室的门口:“你没忘了你在酒吧说过的话吧?”
陈淮安从衣柜里拿出两件衣服:“我说了什么?”
许鹿呦道:“你说要给我当模特,还同意我在你身上画画。”
前面一句还理直气壮,到后面一句声音又小下来。
陈淮安看她:“我说同意了?”
许鹿呦等的就是这一句,企图想要以他食言扭转她理亏的局势:“你当时说先回家,那不就是同意的意思,你这么大个人,总不能拿哄小孩儿的话骗我,”她顿了下,又慢悠悠地添一句,“虽然我现在喝醉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陈淮安又从旁边抽屉柜里拿出条内裤,看她一眼,没作声,往浴室走。
许鹿呦那点儿胆子本来不足以支撑她今晚在清醒的情况下做些什么,但他这样看她一眼,像是笃定她是个只敢说不敢做的花架子,倒把她看出了几分反叛的心理。
她走进屋内直接将他截停:“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陈淮安挑眉道:“你再着急也总得等我洗完澡。”
许鹿呦愣了下,脸涨红,想说我也没有那么着急,我就是想要你一个准话,又心道他也不用先洗澡啊,她给他画完他再洗也成,不然还得洗第二次,多麻烦。
她脑子里还在乱七八糟地想东想西,陈淮安已经绕过她进了浴室,又关上了门,“啪嗒”一声,还给门上了锁。
许鹿呦听到上锁的声音,脸红得更厉害,她压着声音冲着浴室里的人嚷嚷道:“你干嘛要上锁,我又不会闯进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陈淮安隔着一扇门回:“说不准,你喝醉了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许鹿呦想反驳又没有办法反驳,她连她自己喝醉了都做过什么都不记得。
既然这样,那今晚就一不做二不休得了,反正他都说了,她喝醉了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那可就不要怪她了。
有流水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许鹿呦在盘算中猛地回过神,耳根一热,转脚就往外走,没走两步又停下,回身走到浴室门前,敲两下门,一本正经道:“淮安哥,你先好好洗哈,我待会儿再过来找你。”
浴室里的陈淮安站在花洒下,听到她的话,抹一把脸上冲下来的水,无声一笑,她就跟河里那滑不溜秋的小鱼一样,得一点一点地给着饵才能上钩。
陈淮安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把她给他关上的房间门又拉开,朝她房间那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没有声响,也不知道她在捣鼓什么。
房门大敞着,陈淮安处理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起上次她摸上他的腰腹给出的还差点意思的评价,又练了几组俯卧撑,应付完江宇絮絮叨叨的电话,已经快十点半。
陈淮安走出房门,穿过走廊,走到尽头,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
房间里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动,还有她着急的一声:“等一下!”
陈淮安听着里面越来越大的动静,眉头皱了皱,知道的是她要在他身上画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干什么。
许鹿呦总算把身上那件复杂又清凉的裙子给脱了下来,又塞到了柜子里,重新换了件正常的睡衣,那件裙子真不行,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别说还要穿着它在他面前晃。
她顺了顺凌乱的头发,又把桌面上那只小鹿发箍戴到头上,先说了声“进来”,转头又照了眼镜子,唇上为了搭配那条裙子她还涂了个烂番茄色的口红,门被外面的人给推开,再擦掉已经来不及。
许鹿呦顺势坐到了椅子上,面向门口的方向,胸口因为刚才一番手忙脚乱的动作微微起伏着,鼻尖上缀着细碎的汗珠。
陈淮安推门进来,看到椅子上的人,眸光微动,脸上不显情绪,只问:“不画画了?”
许鹿呦缓过些气,努力压下过快的心跳,强装镇定:“画呀,你先进来。”
陈淮安迈步走进屋,稍一犹豫,把半敞的门给关上了些,他走到她跟前,扬下巴点她头上那毛茸茸的鹿角:“这是什么?”
许鹿呦拿鹿角碰碰他的胳膊:“发箍,可爱吧?”
陈淮安盯着她的红唇,“嗯”了一声。
许鹿呦不满他的敷衍,拽起他的胳膊咬上去,可他胳膊太硬了,她根本咬不动,只能又扔开他。
陈淮安捏了捏她快要滴出血的耳朵:“想好要怎么画了?”
许鹿呦仰头看他:“你想我画在哪儿,肩上或者背上,还是什么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