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你脖子上的那个玩意儿到底是不是脑子。”
“往小国空投军备就可以让对面买单——这么简单的办法,我不想再教你第二次。”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话里话外句句讽刺。
乔雾知道自己不能再听下去,借着走廊的夜灯,轻手轻脚下了楼。
熟练地找到苏致钦的酒柜,从第二层格子里摸出一瓶伏特加。
她老见他喝,但至今也没尝过味道。
乔雾竖着耳朵听着楼上的动静,垫着脚找到了杯子,但她一打开瓶塞,就发现气味不对劲。
伏特加的酒瓶子里为什么会有树莓汽水的味道?
她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熟悉的口感让她像是见了鬼。
乔雾不信邪,回到酒柜前,偷摸着又开了一瓶。
好家伙,橘子汽水。
再开一瓶。
牛逼了,芝华士的瓶子里居然装了柠檬汽水。
原本还觉得是不是自己舌头出了问题的乔雾,这会儿差不多是已经明白自己让人耍了的事情。
酒柜的三、四层格子里仍然放着好些酒瓶子,但她大概率怀疑,在她的身高能够得到的地方,那些花里胡哨的瓶子里,装得全他喵的是各种汽水!
欺负小孩儿呢?!
乔雾不明白。
乔雾想不通。
不让她喝酒似乎是苏致钦的人生flag,这旗子不能倒,好像一倒他都要犯罪。
乔雾这下也不怕被他发现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气恼地坐在沙发上。
反正她现在彻底睡不着了。
客厅的灯忽然被点亮。
乔雾气呼呼地回头,苏致钦正靠在二楼的扶栏上对着她笑,目光从桌上凌乱的酒瓶慢悠悠地落到她脸上,笑意更盛。
“还没睡?”
乔雾挑了一下眉,用眼神恶狠狠地递出一个“你管我”。
没必要在这里让他看笑话。
乔雾也不想理他,踩着拖鞋气冲冲上了楼,径自越过他身边的时候,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走到房门口,正好看见路易斯在她的床上踩来踩去,肥厚的前爪还在她被子上来回扒拉,来回地刨动。
这个动作又熟悉又怪异,乔雾正琢磨它是想干嘛,空气当中忽然弥漫出有一股古怪的酸涩味道。
乔雾倒抽一口冷气:!
“坏猫咪!”
乔雾尖叫着用枕头将路易斯打到床下,果不其然看见自己粉红色的小被子遭了秧。
看着路易斯的一摊尿渍,乔雾的血压都上来了。
她想自力更生收拾残局,却不知道换洗的被褥被收在哪里,无奈之下,只好垂头丧气地跟这个庄园的主人服软。
“先生,这里有其他客房可以让我睡一个晚上吗?”
苏致钦微笑地半靠在她的门框上:“我不知道索菲亚把客房的钥匙收在哪里。”
那就是没戏了。
乔雾无奈之下,只好抱着枕头就往外走:“那我今晚就睡沙发吧。”
苏致钦好心提醒:“但那是路易斯的床,如果你要是不想睡到一半被他挤下来的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眼看已近凌晨两点,失眠的乔雾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
“乔雾,要不要考虑去我房间里睡?”
碧绿色的瞳孔像一潭倒映着星光的幽湖,他弯着眼帘,温和地向她发出邀请。
乔雾静静打量着苏致钦的好心,撇了撇嘴——睡沙发你的宠物会挤我,说得好像睡你的床我就能高枕无忧?
苏致钦像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微笑道:“这周的学习配额我已经用完了,乔雾,我会遵守约定的。”
乔雾将信将疑,抱着枕头跟着他走进了那间冷色调的巴洛克风格的大卧室。
路易斯开开心心甩着尾巴也跟了上来,苏致钦挡在门口,小雪豹乖巧把头凑到他腿边奖赏似地讨撸,男人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拉着乔雾的手腕——
毫不留情地把小豹子关在了门外。
-
邮轮里同眠的那一晚,她睡得太死了,对这种隔着睡衣肉贴肉的感觉感知得并没有那么深刻,但她现在躺在苏致钦的窝里,真的感觉男人的体温,相比起女人来说,真的要高不少。
而且他的被窝,是真的又暖又舒服。
当然,如果压在她后腰上的坏东西,不要这么斗志高昂,她的感官会更好。
乔雾悄悄地往床沿挪了一下——
“先生,您压到我的头发了。”
苏致钦笑着改侧卧为仰面平躺。
楼下的时钟“铛铛”地敲了两下。
凌晨两点,两人似乎都没什么睡意。
黑暗中,是苏致钦先开了聊天的头。
他问她最近学校里的课业情况,是否有相处得特别要好的同学。
乔雾跟他细细讲了学校里的课程安排,从疯狂布置作业的教授到特别受欢迎的讲师,一一跟他排了序,也跟他说了她的作业小组成员,讨人厌的德米特亚,和新入组的弗朗西斯。
她羡慕能去地下酒吧见世面的伊娃。
苏致钦闻言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那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呢?”
“春假估计还早,毕竟一月刚刚休息了半个月呢,怎么了?”
“我有时间,可以带你去玩,你想去吗?”
“去哪?”
“去摩尔曼斯克追极光,西伯利亚可以打猎,也可以去伊尔库斯科附近的贝加尔湖,晚上会有芭蕾舞的演出,你应该没有见过奥尔洪岛的蓝冰,也很漂亮,只要是俄罗斯境内,任何地方都可以去。”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只是目前想要离开俄罗斯的话,还不太行。”
乔雾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加这样一句话,但他提的那些景点她之前都没去过,不免有点向往,但还是得实事求是。
“那估计得等我们把这学期的策展搞完才行。”
她们所在的专业,除了要进行日常的油画练习和艺术学习以外,有一门实践课就是以小组为单位,策划一次美术展,从作品内容和展会门票的运营结果,进行综合评分。
她跟他讲了四人小组的分工,中庸的弗朗西斯负责展会场地的寻找,活泼的伊娃负责展会的空间设计和布置,老实沉默的亚历山大承担所有的后勤保障工作,而乔雾则负责对画廊进行作品填充,简而言之,就是她需要去找人借作品。
从圣彼得堡拍卖回来的作品,不具备内容的统一性,并不适合拿来办展。
她先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问问科林先生能不能帮这个忙。”
苏致钦带她去参加的那个酒会,确实给她积累了很有用的人脉。
“科林手上的主要资源都在特列季亚科夫美术馆,你从那里借作品,那为什么游客不直接去美术馆参观,而要来买你们的门票呢?”
画展的宣传缺乏独特之处,她们的门票毫无卖点。
他一语就说到了症结。
乔雾也没想好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那我到时候问问国内教我画油画的老师,看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可以介绍我一些。”
宴安年轻的时候,曾在多国游学,在未出家前,也算中外美术界里的翘楚之一。
温暖的屋内,宁静开始蔓延,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乔雾开始想PlanC的同时,能听见身后平缓的呼吸声。
她以为苏致钦是睡着了,却忽然听见他说:“乔雾,我忽然想到一个事情。”
“什么?”
“好像我们并没有约定做五休二的频率怎么样?”
你都做五休二了你还想怎么样!
乔雾冷哼了一声:“不然呢?”
“是按周算,还是按天算?”
乔雾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地跟他讲道理:“先生,虽然我们都知道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但按天做五休二,这么竭泽而渔,你我都会死的。”
“您也不想那天新闻爆出来,说某某大家族的谁谁谁因为这种原因而英年早逝,对吧?”
苏致钦仍旧保持着仰面平躺的姿势,曲肘盖在眼睛上,低低笑了声,喃喃地低哼了一句“也不是没有过”。
乔雾听不太清,她只知道背后的热源在越靠越近,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苏致钦硬邦邦的腹肌,试图将他往外推开一点点距离。
正直的乔雾决定好好教育教育恶龙先生的出尔反尔。
“先生,您之前是不是答应过我,今晚让我好好休息的吗?”
“是的。”
“但小苏同学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苏致钦从背后拥住她,把手臂环在她腰上,英俊的脸就埋在她的颈项上,低笑了声。
“这你可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