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魁在他俩旁边辩解:“我出去是透口气,没抽烟。”
“行行行,那算你成功了!”录音里李卫平声音热情高昂,堪称是个天生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嫂子,虽然我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能当面叫你嫂子,不过我跟你说,魁哥对你百分之一千是……”
录音在一阵嘈杂声中被掐断了。
对她是什么?江鹭遐思无限时,宋魁已经收起手机,咳一声,“这些证据材料够吧?”
她瞪眼,“证据材料?你在办案子吗?”
“是,提交证据,等你批复处理意见。”
有证人,有录音,有文字,有口供……还真是当办案对待呢。这什么清奇的思路啊?
江鹭哭笑不得,“可我不是说了嘛,我早都不在意你成不成功了,即使你戒烟失败,我也愿意和你继续下去的。”
“这不一样。你退让,那是你体谅我、为我着想,不能因为这样我就把这当做理所当然。我也说了,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也一定能做到。”
江鹭望着他,千言万语在胸口汹涌。
谁说他不懂浪漫的?比起那些矫揉造作的浪漫,如此逻辑缜密,耿直憨厚的浪漫,才真是拳拳到肉,每一下都狠狠击中她的心。
第36章
江鹭鼻腔一紧,避开他视线,低下头去。
宋魁追随她的表情,便也微微低头,瞅瞅她:“又不说话了。”
“因为现在心里波涛汹涌的,总得让我平静一下嘛。”她低声咕哝。
“那别站着了,站久了冷,你脚也疼。往家走走?”
“那么大一束花,还有个你,”她指那只熊公仔,“怎么办?”
“我给你送回去。”
“哦。”
拿花时,宋魁发现还漏了一件礼物,便一起从后备箱取出来,“刚忘记给你这个了。”
江鹭接过去,问:“这又是什么?”
“之前不是跟我说家里的旧吹风机不好用了么,给你换了个新的。”
她猜他肯定又买了很贵的那种,打开一看,果然是她想的那个牌子。
江鹭埋怨他破费,捶他道:“不都告诉你了不许再这么乱花钱了嘛!?我随便买个能用就行,干嘛买这么贵的?”
“用就用好的,干嘛买便宜的。”宋魁勾她到身边来,“再说这是奖金买的,有你一份,不用觉得破费。”
“什么奖金,还有我的份儿?”
“我出差上外地抓人那几天,你不是当我的小福星,保佑我顺利来着?这不人抓住了,局里表彰给发的奖金。不给你送锦旗了,送个礼物可以吧?”
……好无厘头的理由。
“只是开玩笑而已,哪里真有我的份啊?任务顺利是靠你们自己流血流汗换来的,我怎么能争功。”
“以后还要靠你保佑呢,拿着吧。当我给神仙上供了。”
江鹭只好拿着,笑他:“警察还求佛拜神仙呀?”
“好不容易得了个宝贝小神仙,可不得贡起来嘛。”
回家这半截路,大抵因为他抱着这么大一束花和熊,吸引了不少路人眼球。江鹭偎在他身边,手与胳膊跟他牵着、交挽在一起,迎着不停投来的注目礼并肩往回走。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拖长,暖橘色的光晕里,一高一矮两道影子十指紧扣,近近依偎。
此刻江鹭的心,被满载的欢喜充盈。
快到楼底下,宋魁问:“现在平静些没有?”
“平静多了。”
“那大平的问题,也是我的问题。”
江鹭卖关子,故作不明:“他什么问题?”
宋魁只得道:“我替他问问你,以后他有没有机会当面喊你嫂子?”
“那我应该回答他呀,又不是回答你。”
江鹭看着他吃瘪没辙的表情笑,晃晃他们十指紧扣的手,“都这样牵手了,还不知道答案吗?非要问个清楚。”
“必须得问,这是名分问题,不能含糊不清。”
“……你管我要名分啊?”他语气别扭,眼神委屈,江鹭望着他哭笑不得,“怎么感觉你是个黄花大闺女,被我平白糟蹋了似的。”
他嘴一撇,“谁规定男人不能要名分了。”
一个糙老爷们还硬拗娇夫,江鹭没辙应:“那你替我告诉他,有机会。”
宋魁心放下了,感叹:“刑初判死刑,刑中又判死刑,高院从死刑复核成死缓,现在终于改判无期了。”
他这比喻……“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往你工作上套。”
“职业病。”
“那解释一下,无期是什么说法?”
他停顿两秒,认真凝她:“无期限跟你在一起。”
江鹭脸一烫,“这什么土味情话……”
送她回来这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宋魁能走进面前这栋楼里边。
之前的每回都是止步于楼下,看着她到家,灯亮,他离开。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她什么时候才能邀请自己上去坐坐,他又什么时候才够资格走进那温暖的亮处。现在刚一转正就有这么高的待遇,他便不禁十足懊恼,早知道早两周都计划表白了,自己还傻乎乎地定了四周的期限,老老实实地克制心意到现在。
楼道窄得很,他本来体格宽挺,怀中抱着花和公仔,置身其间更感觉有些拥挤。
他跟在江鹭身后上楼,出于职业习惯,便把邻居情况都问了一遍。江鹭表示只认识楼上401肖阿姨一家和楼下202的爷爷奶奶,剩下几户都换了好几波住客了,她也不认得。
到三楼,江鹭掏钥匙开门,宋魁打量一下,她家大门上贴了春联,对门什么也没贴。
“对门见过吗?”
江鹭摇头,“应该没人住。”
基本把邻居情况摸了大概,宋魁心里安稳些 。
钥匙插进钥匙孔,转了几圈开了,江鹭拉开门请他先进。
宋魁头回到女孩家,一进屋去,一股柑橘味的清新香氛扑面而来,是她身上的味道。他刚进门厅便无措顿足,江鹭把礼物盒和包放到鞋柜的台面上,见他抱着花和熊傻站着,便从他手里接过花来,拉他:“怎么愣着,进来呀。”
“我换鞋吗?”地上是木地板,他怕给她踩脏了。
“哦对。”忘了。她从柜里拿出一次性拖鞋来给他放在跟前,“委屈你穿这个吧,可能会有点小。”
鞋柜里没有男士拖鞋,他的鞋码她之前问过的,以后得去给他买一双备着。
换鞋时,宋魁略打量一下她家的格局和装修,没有花里胡哨山水牡丹的电视墙背景,就是普通的八十年代风格,木地板,木制家具,相当质朴复古。江鹭在餐桌和茶几上都摆了花瓶,角落里养着绿植,长势不错,屋子也打扫得一尘不染。
客厅辟出一面照片墙,但是照片不知为什么都被收起来了,只留下曾经挂过照片的位置微微发白,与周围的墙面分成两个颜色。
“把你好朋友放在沙发靠背上。”
宋魁回神,见她指自己手里抱着的小熊,咧嘴一笑,给她拿过去,和上次送她的警察小熊挨放在一起。
她过去摆弄一下,扭头望他:“已经两只笨熊了,以后说不定能摆一排呢。”
宋魁没想过自己随口那么一说,“熊”便成了两人之间情感的牵系,此刻他也开始与她一样期盼,有朝一日,等沙发靠背摆满了各式各样小熊玩偶的时候,他与她又会是走到了哪一步?会不会走入婚姻,组建家庭?
想着,他隐隐已经开始期待那一天真的能够到来,“那以后我们就一起收集,争取早点摆满一排。”
江鹭笑意粲然,面上也跟放在茶几上的花似的晕开一层粉红,拽他:“你快坐,我给你倒杯水去。”
宋魁正要坐,扫一眼沙发,才发现上面铺着米色的沙发巾,四角都掖在缝里,被她打理的干净平整,一丝褶皱都没有。他顿时又把屁股收回来,不敢往下坐了。知道她有洁癖,应该不喜欢别人就这么随便糟蹋弄乱她这么雪白洁净的沙发巾吧?
江鹭倒水回来,看他还站着,便问:“干嘛不坐?你准备走啊?”
“没有……我怕给你弄脏弄乱了。要不我坐餐厅椅子去吧?”
“弄乱了回头我再收拾,你就坐客厅,哪有让客人坐餐桌的。”
宋魁只好坐下。
她把水递到他面前,“我家没有饮料,你凑合喝白开水吧。你不喝热的,给你倒了杯温水。”
宋魁接过去仰头喝了半杯,将杯子放回茶几上。
他坐着,江鹭难得高过他一大截子,看他仰头喝水时喉结滚动,脖颈绷出硬朗的线条,忽然脸红,调皮凑过去拍拍他头:“乖熊。”
她身上是件淡蓝色的V领薄毛衣,白皙纤长的脖颈和胸口处的曲线随着她靠过来抬手的动作,恰好晃动在宋魁眼前。她白得实在有些晃眼,平直漂亮的锁骨让宋魁艰涩地干咽。他很想搂住她贴紧自己,将吻烙在那里,烙出痕迹来,再顺着那儿向下,一路吻到领口以内的某处曲线上。
他已然克制得艰难,她还浑然不觉地懵懂,小手闲不住,又伸过来捏捏他耳朵。
她到底知不知道此时此刻她一举一动都是在刀尖上跳舞?手指触碰到他时,自耳廓处激起一阵猛烈的颤栗,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江鹭惊叫一声,跌进他怀抱,听他问:“还乖吗?”
“撞疼我了!”她气恼捶他胸膛,“坏熊!臭熊!恶熊!”
宋魁凝着她嘟囔不停的小嘴,只想用唇堵住它。她身上甜蜜的柑橘气味扑面而来,冲得他头晕目眩,但理智却钩住他,将他从危险的悬崖边上勒马。这一吻下去,他恐怕要彻底失控,事态或许最后也要闹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才刚确定关系,他不想让她觉得男人脑子里好像就只剩下那些事似的,只有强迫自己冷静,攥住她乱挥的拳头贴在胸膛,问:“脚还疼不疼?”
江鹭愣愣,点头。
“有没有针线,酒精,拿来我给你处理。”
江鹭便起身从茶几抽屉取出针线盒,回来递给他。
“脚支过来。”他拍拍腿。
她坐下,脚从拖鞋里退出来一半,又有些难为情地停下,“你告诉我怎么处理,我等下自己来不就好了。”
“前些天都是你给我换药,我也给你服务一回。”
她扭扭捏捏,宋魁便没等她许可便攥住她脚踝,抬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从针线盒里抽出根针,取了一截棉线,但刚到穿针这环就卡壳了。针孔很小,他手指太粗,穿了几次都没穿过去,江鹭在旁看得着急,觉得他仿佛狗熊绣花似的,咕哝着从他手里接过来:“你笨死了,给我。”
“你家这个针也太细了。”他找借口给自己挽尊。
江鹭只试了一次就成功穿上,瞟他:“细吗?我怎么不觉得?还给我服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