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打车过来啊,别坐公交车。”
第41章
十一点多,会开完,宋魁就提了一下午饭的安排:“下午还有工作,今天午饭咱们就外卖解决了,好吧?刚好我明天过生日,这顿你们挑贵的点,我请客。”
几个小年轻一听宋魁过生日,立马咋呼上了,嘴上喊着祝宋队生日快乐,手上已经忙不迭掏出手机来,凑在一块儿研究吃什么了。
宋魁插空补充:“另外,我女朋友等会儿也要过来,各位多关照。”
他话音没落,会议室里大呼小叫地更热闹了,大平嚷着:“我靠,魁哥,你可算舍得让嫂子露面了啊,我都盼得望眼欲穿了!”
宋魁嗤他:“我女朋友,你盼个屁。”
“盼着看嫂子真人有多漂亮啊!”
他扭头给身边几个人八卦:“我给你们说,魁哥女朋友巨漂亮。”
“你见过啊?”
李卫平压低声:“手机屏保。”
“哦……有多漂亮?”
“像那谁,演那啥……的那个国际巨星。”
邵明听见了,惊诧道:“我去,扯吧你就,有那么漂亮?”
“你别管,嫂子反正是魁哥女神,在魁哥眼里那是天上有地下无。就这意思,你自己领悟。”
十一点前,江鹭紧赶慢赶,总算蛋糕出了烤箱,她不会裱花抹奶油,就用水果简单装饰做了只裸蛋糕,装进盒子,打好了丝带。
隔着透明的塑料盒仔细欣赏了一会儿,虽然第一次学着做多少有点粗糙,几片戚风胚切得薄厚不一,中间夹心的奶油和水果有些地方溢出来不少,“生日快乐”几个字也歪歪扭扭,但好在买到一只可爱的小警察插件,摆上去后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底托上的祝福语本来要写“祝笨熊生日快乐”,但考虑到和他同事一起吃,还是把这么私密的昵称去掉了。也幸好没写,这几个字笔画太多,写出来大概糊成一团,更丑。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他脸上憨憨的笑容。
快十二点,江鹭打车到市局。
这是她时隔十几年后第一次再回来这里,上一次还是因为母亲的案子,家里人去办材料,她当时坐在车里没有下来,只远远望着公安局大门,心中是一片灰霾,仿佛这栋建筑、甚至连同周遭的事物都在眸中褪去颜色。
十多年过去,市公安局在原址上扩建,比原来破旧的老办公楼看着气派多了。宽敞的大院和停车场,宽阔的大门,正门口的石碑上“平京市公安局”几个大字,威严肃穆。
她心情复杂,回想没有与宋魁在一起时,她还曾想过这辈子都一定不会再来这里,也绝不会踏入这个勾起她伤心往事的地方。然而人之一生如同河流,没人能预测自己将途径哪里、流向何处,如今看,更不能太早笃定未来。
她尽量压抑下去沉重的回忆,整理情绪,换上雀跃的期待。
宋魁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看江鹭的出租车停下,他赶紧小跑两步上前,拉开车门先把东西接到手里,“怎么还准备这么大一蛋糕。”
“这还大?我都怕不够你们吃的。”
江鹭付完钱下来,关上车门,才颇有些自得地提醒他,“我亲手做的哦,不是买的。”
宋魁一脸意外,赶紧拎起来到眼前,凑近看仔细点,“自己做的?你还会做蛋糕?”
“一早上就起来做了,你打电话说要加班那会儿我都做一半了。”
蛋糕底托上的字歪歪扭扭,一路晃悠过来,插在上边的小警察也有点斜了。客观来说,这不算个特别精致美观的蛋糕,但宋魁眼里加了一层滤镜,光是看着便觉得心爱,心热烫得像被熨过,激动、惊喜,无可遏制,无以言表,只搂过她肩头,在她脸上连着亲了好几大口。
江鹭嫌弃地推开他,擦脸:“你好烦……我今天化妆了,你把我粉底都蹭掉了,糊我一脸口水!”
宋魁只笑,“做了多久?”
预期中的憨笑果然在他脸上出现,脸颊上还粘上一抹散粉,江鹭看他这幅傻样,没辙地替他把脸上揩拭干净,才道:“三个多小时。”
“费心了。”他声有些哑,“谢谢。”
“光嘴上说谢谢哦?”
“那怎么谢?再亲几下?”
江鹭才不依:“亲我明明是便宜了你,你想得美!”嗔完才提要求:“嘴甜一点,多叫鹭鹭宝贝,爱听。”
他便老老实实地柔声唤:“谢谢鹭鹭宝贝。”
江鹭沉迷当他用有点低沉、有点粗哑的嗓音唤这么柔软、肉麻的昵称时的感觉,像强迫一头野兽必须乖巧顺从地对她温柔,但她还不知足,“那……通讯录名称也得改。”
宋魁现在给她备注的联系人姓名还是江鹭。
这是他的习惯。出于职业敏感和对家人的保护,他从不在通讯录里存家人的电话号码,担心如果手机丢失被盗,家庭关系和号码泄露出去。不同于即时通讯软件,一个手机号,一个联系人姓名,能用来做的事情足够多了。尤其对他们干公安、干刑警的来说,家人便是最大的软肋,他们也总是想方设法在任何环节上尽力保护自己的软肋。
虽然可能有些过于谨慎了,但他这些年一直是这个做法,形成了无法改掉的习惯。他父母的手机号他都是直接记在脑子里,江鹭的号码也早都背下来了,原本也要把存进去的名字删掉,但一直没来得及。
他给江鹭解释过理由,但她不太能接受。
现在听她又提这个要求,他只好道:“不是有微信备注了?手机通讯录就免了吧。你号码我已经记住了,来电显示什么也不重要。”
江鹭不依,摇晃他胳膊,“改嘛,你每次给我打电话就对着一串数字,多冷冰冰的啊。心理暗示久了,没准就对我也没感情了。”
“怎么会?”这怎么能扯到心理暗示上去?
“我就觉得这样显得我俩一点都不亲密。”
宋魁完全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纠结一个通讯录名称,那只是一个名称而已,无论是存成“江鹭”、“宝贝”还是留空,都完全不代表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但按照她的定义,这两者就是划等号的,“江鹭”代表疏离,留空更不可接受。
他不愿在这么一件小事上坚持己见跟她闹不愉快,她喜欢这样,由她去吧。
没辙地掏出手机解锁,递给她,“我拿东西,你改。”
江鹭接过去,看到主屏壁纸是自己,脸一红。
赶紧打开联系人名片遮住自己的傻脸,将上面的名字由“江鹭”改成“鹭鹭宝贝”。改完后,大概觉得文字看起来比读出来更加显得肉麻,想了一番,还是删掉两个字,简略成了“鹭宝”。
还回手机,宋魁拍她头:“满意了?”
她心满意足地笑。
机关大楼前是一片挺大的停车场,穿过停车场时江鹭问:“你今天开车了吗?”
“开了,怎么了?”
江鹭便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盒,“你的生日礼物,你先试试,看需不需要放车上去。”
宋魁劝过她不要破费,但知道拦不住,所以一直提醒她别买太贵的,实用为主。现在看礼品盒小小的,略放下心,问:“买的什么?”
江鹭帮他接过蛋糕盒,“你打开看看。”
拆开盒子,是个雷朋的墨镜。
他咧嘴一笑,“好,用的上。不贵吧?”
怎样算贵?按她的消费观念是属于贵的,但比起他给自己的开销这又实在不值一提,她便摇头,“你戴上我看看。”
他顺从照做,江鹭一瞅,眼睛一遮,只露出他脸上那道疤来,更剽悍,更有土匪那气质了。
忍不住笑,但嘴上还得夸奖:“挺帅的。”
礼物放到车上,宋魁领江鹭进了行政大楼。第一次来,顺道带她熟悉一下局里的情况。
上到三楼,从电梯出来左转,是一大队到三大队的办公区。跟江鹭想得不太一样,本以为新办公楼装修应该像电视上那样,挺现代化的,没想到里边还是很传统的政府办公室格局。一大队办公室在左手第一间,朱红色的木门,门旁的墙上挂着“命案重罪侦查大队(一大队)”的牌子。
推开门,里边没人,看来都在会议室。
江鹭一直以为他有自己的办公室,还畅想过能与他有个私密独处的空间,现在发现幻想破灭,有些失落:“你好歹也是个队长,怎么都不给安排个单独的办公室啊?”
“市局的队长不值钱,遍地都是,哪有那么多办公室给安排,有地儿坐就行了。”
宋魁领她进门,让她把外套和包放到自己位置去。
他的办公桌在最里面,后背的墙上挂了一整面墙锦旗。江鹭抬头从左看到右,叹为观止。怪不得他当初说要给她送锦旗,看来在他们眼里这应该是最高规格的褒奖与感谢。
他桌子也乱,桌面上水杯,文件夹,案卷资料等乱七八糟的。从这一堆东西里,江鹭一眼就发现自己跟他逛街时买的可爱小摆件,两人一起吃肯德基套餐时送的HelloKitty套装玩具,她拿走了Kitty,留给他Kitty的男朋友Daniel,被他摆在显示器的置物架上。
她有点意外,“你还真摆在办公桌上啦?”
“不是你让我摆的?”
他嘴上虽然反问,但摆这些其实也不光是因为她提出来,多少也是他自己存着炫耀、嘚瑟的心思。自从有了她,他大概就像朝圣的教徒,虔诚地想要将与她有关的一切供奉在看得到的地方随时念想。
“我那就是说说而已……”卡通小猫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江鹭调侃他:“这几个玩具跟你们办公室太不搭了,尤其是摆你桌上,反差好大。”
“哪儿反差大了。”
“外表大老粗,内心粉红小公主,电脑跟前摆一堆小玩具,显得你特幼稚。你队里人也不问你啊?”
“问就是女朋友幼稚,不干我事。”
江鹭捶他。
东西放下,准备去会议室的时候,李卫平和王崇北两个推门进来了。
大平看见江鹭,还在门口就咋咋呼呼地叫起来:“我天!总算见着嫂子了!你俩在办公室偷摸干啥呢?咋不过去呢?我们一屋子人都等着你们呢。”
江鹭看过去,说话的小伙子中等个头,瘦瘦白白的,满脸带笑,一副天生喜剧人的气质。江鹭听这熟悉的充满喜剧效果的声音,带点口音,立马猜到他就是李卫平了。
宋魁道:“过来放个东西。”
大平上前,激动地给江鹭一敬礼,打招呼:“嫂子好!嫂子你比照片上看着还漂亮!”
江鹭笑笑:“过奖啦。”
“不过奖,一点儿不过奖。哦,对,我就是李卫平,上回魁哥还让我给你录戒烟口供来着。记着我吧?”
口供……他们这帮人还真是人人都有点职业病,“当然记得了,你说话像说相声似的。”
大平咧嘴,立马换成天津话道:“嫂子厉害啊,我就是天津人,我给您唱一段儿啊,”说着他就起了范儿,“来到了天津卫,嘛也没学会,我学会了开汽车,压死二百多……”
宋魁打断他:“打住吧啊,你来点儿新鲜的行不行?老是这段儿。”
李卫平抗议:“我这段长着呢,这我童年回忆好么,你们从来都没听我唱完过!”
连他这句抗议江鹭都觉得莫名好笑,他们队里有这么个活宝,平时上班应该还挺欢乐的。
李卫平跟江鹭介绍完王崇北,宋魁便赶人,“好了好了,别贫了,赶紧走,吃饭去。”
江鹭发现他把蛋糕留在桌上没拿,提醒了一句,但宋魁凑过来小声说:“你给我做的,不舍得给他们吃。”
小气鬼……“你放在这儿奶油会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