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心活了:“阿颖,吃好饭,拎两盒脑白金去见见马阿姨,这种事体你不主动,还要人家来求你呀!”
梁颖说:“我有结婚对象了!”她原本觉得现在说出来还嫌早,但可省去麻烦。
梁母吃惊地问:“是谁?叫啥名字?做啥工作?有没有钱?”
“姓潘,潘云鸿,开公司做生意的,有钱,有房有车。”梁颖说:“这趟阿哥的事体,就是他帮忙摆平的。”
梁母偏过脸,盯着她打量,像在看个陌生女人。她想想问:“家底怎样?”
“世家大族,他占首位,有话语权。”
“他有多少财产?”
“数不清。”
梁母立刻警觉:“会得签婚前协议吧?不要戆吼吼,坚决不能签。逼你签就不结婚。”
梁颖笑了一下,没响,平日里催婚时,把她贬得一文不值,要动真格了,又把她高看,好像人家非她不娶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在潘云鸿眼里,她就是个玩意儿。
“他多大年纪了?”
“虚岁四十二。”
“大你十二岁。”梁母皱眉头说:“他属老虎,你也老虎,相生相克,一山不容两虎,不是良配。”说这话时,表情莫名有一种神气。
“这是迷信,现在年轻人只讲星座,不讲属相了。”九利为阿妹开脱。
“年纪相差太大了。”梁母仍在挑剔,问梁父:“你同意嘛?”
梁父答:“是大,属相也不合。”
梁颖说:“不嫁也可以,陈凤琳照旧来寻阿哥麻烦,可以接受,我就去和他拗断。”
一时安静下来,没人说话。梁母梁父突然面临世纪大选题,保男还是保女,犹如难产阵痛,不由面色变得复杂。
有人锨门铃,梁父急忙站起说:“我去开门。”
原来是栀栀抱孩子从娘家回来,梁父抱过孩子,栀栀换拖鞋,九利嚷嚷:“没带钥匙啊?”
“忘记放手提袋里了。”
“一天到夜不晓得在想啥,脑子被狗吃了。”九利突然冷嘲热讽。
栀栀说:“人家都调智能锁了,锨密码或按指纹就可以,不要太方便。”
“你有钞票拿出来调。”
“一个个大户,来问钿户讨钱,还有天理吧!”栀栀冷笑一声,不和他吵,去厨房泡奶粉。
梁母说:“阿颖,你把这姓潘的带回来,带回来,总要上门,让我们见一见。”
梁颖懂他们的选择了,平静地说:“看他时间安排,我会提前通知的。”
吃好晚饭,梁父刷锅洗碗,梁母看电视,九利进卧室了,梁颖回复兴中路,出门下楼梯,到一楼,听到身后咚咚脚步声,回头看是栀栀,她走近,如常说:“我们去星巴客谈谈吧。”
两人并肩前行,两人影子在前面耸,她是细长条儿,栀栀则滚圆,梁颖不落痕迹地瞟她,她姑娘时就微胖,娃娃脸,尚觉得青春可爱,结婚生过孩子后可谓痴肥,那股青春可爱已从脸上褪尽,感觉精气神被抽走,莫名地老了许多。
栀栀抬手拨头发,看到梁颖的眼神,她也不吭声,似要把所有的话、攒到星巴客再说。
到星巴客后,梁颖点了两杯美式咖啡,然后问:“你要和我谈什么?”
栀栀也干脆:“我知道九利和陈凤琳的事了。”
“谁说的?”梁颖有些吃惊。
“这不重要。”她说:“两个老的不讲,偏袒儿子我能理解,九利不讲,怕我吵相骂,我也能理解,但你,我一直很尊重你的,觉得你和两个老的、和九利不一样,你明事理,不偏帮,思路清楚,活得通透,没想到你也把我瞒得像铁桶,我这就不理解了。你但凡提前给我漏些风声,我也不至于听到消息后,像被雷劈了,差点抱了孩子跳楼。”
“让你失望了,但这很好理解。”梁颖告诉她:“我是两个老的女儿,是九利的阿妹,我们有血缘关系,一起生活有三十年,我肯定向着阿哥,没办法,这是全人类的基因缺陷,改变不了。还有,你抱孩子跳楼,不过是想报复九利,让他痛苦一辈子。你觉得他会痛苦吗?他都出轨找小三了,不妨告诉你,小三肚里也有一个,他不要,要打掉,眉毛都不皱,你这个毕竟生下来了,他有感情,我想他一定会痛苦,一年两年,三年都是奇迹,依他的条件,继续娶妻生子,家庭幸福,你呢,你想死没人能阻拦,但你没有权利剥夺一个孩子的生存权。”
栀栀怔怔地,半天才问:“听说那个贱人要跑去单位闹,要让九利身败名裂,结果没去,又是你帮忙解决的?”
梁颖点点头,然后说:“你只要想清楚,一定要和九利离婚,我可以支持你。”
“离婚?”栀栀冷冷笑:“九利很想和我离婚吧?去母留子,你们梁家人太歹毒了,想都不要想,我是不可能离婚的。”
“你有勇气抱孩子跳楼,却没勇气离婚!”梁颖想,或许为了孩子吧,给一个完整的家。
“听说你也准备要结婚了?”
“算是吧!”
栀栀笑得像个布下陷阱静等她往下跳的猎人,她的神情看着狰狞,她说:“梁颖,我诅咒你,你的婚后生活一定不幸福,和我一样,这是你的报应,应得的。”
这世上的人果然各色都有,梁颖原还挺同情她的,现在只觉好笑:“我婚后生活可能不幸福,但我一定不会和你一样,因为我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你没有。”不再理她,站起身拎了包,走出星巴客,虽是深秋,这两天突然又热起来,可怜的桂花树被摆了一道,又开始绽放,香气浓郁。
听到手机响,是谢瑛,说在ORII酒吧,问她来不来,她说想回家休息,谢瑛没勉强,很快挂断。
梁颖想着栀栀的话,那些恶毒的诅咒,不由叹气。
手机又响起来,以为又是谢瑛,她看也没看,附耳接听:“我说了不去了。”
“是我!”潘云鸿声音低沉:“你来别墅一趟。”
第八十八章 潘云鸿(15)
潘云鸿的命令不容置喙。
梁颖憎厌被随叫随到,显得奴性,她走进别墅,面色阴沉,佣人带到书房,一路未遇见潘雪和傅行简。
潘云鸿在看书,戴了副金边眼镜,把全身的锐利和势威掩去大半。甚头也未抬,只说:“坐。”
梁颖在他对面坐了,佣人送来咖啡。
她开门见山:“潘先生,找我有事?”
潘云鸿这才放下书,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红丝绒盒子,推到她面前。
梁颖盯着它,什么意思?他不会无端端讨好她,上次一条宝石项链,斩断了她和傅行简的情缘,这次又想明码标价买她什么!
“不打开?”潘云鸿问得很轻漫。
“我不缺首饰。”她颇有底气地说:“我想要,自己买得起。”
“连打开看一眼都不想?”
“不想。”
潘云鸿摘掉眼镜,顿时目光森然,冷笑一声:“打开。”
梁颖抿紧唇,心里问候他祖宗八百代,取过打开,是枚钻戒,光芒万丈,差点闪瞎她的眼。
这枚戒指没四克拉也有三克拉,主钻剔透无色,切工完美,毫无瑕疵,两侧还镶嵌了30分钻石,是真正的好东西。
梁颖不知怎地,嘴角AK都压不住,这年头,越有钱的老男人越抠唆,愿意送几百万首饰的实在不多。她心底油升感慨,终于,老娘也有这一天,但不知怎地,又冒出些凄凉,但凄凉劲儿一瞬而过,这才是很恐怖的事。
“戴上。”潘云鸿说。
真是人狠话不多。梁颖心甘情愿的套进无名指,对着灯晃动,太闪了,简直刺目。她此刻的嘴脸一定庸俗至极,看潘云鸿嘲弄的表情就知道。
她替他说:“来自底层阶级的我,不像你们这些高贵人不爱钱。”
潘云鸿似笑非笑:“还算有自知之明。”又问:“怎么谢我?”
怎么谢他?只有无耻的人才问得出。梁颖也笑了,她取下头上抓夹,乌黑卷发蓬松开来,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转了下椅子,两人面对面,她侧坐上他大腿,把腰间大衣系带一角,塞进他手里,呶呶嘴,示意他抽掉。
潘云鸿挑眉,不动声色,手动带松,Maxmara浴袍款大衣敞开来,梁颖内里是一套情趣内衣,很明媚的红色,她皮肤白,衬得欺霜赛雪,设计不露骨,却极尽魅惑,对这样风情万种的女人,看后没想法的,一定不是男人。
潘云鸿是男人,不能免俗,他缓缓打量她,伸手触摸她的下巴尖,顺而往下,脖颈,锁骨,胸乳,小腹,腰肢,忽而顿住,收回手指。
其实他的手指,比梁颖的肌肤还烫,他的颧骨,浮起暗红。
梁颖嗤笑,道貌岸然、伪善的老男人,欲要站起,却被潘云鸿按住,他说:“我身上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梁颖不动了,乖乖坐着,反正她不急,潘云鸿点了支烟,靠着椅背,边看她,边抽烟,烟气把他神情都模糊了。
梁颖扭扭身,说:“看过一个古装言情剧,特别有意思。”
“哦?”潘云鸿吐着烟圈。
“女主坐在男主腿上,女主问,你藏了什么凶器,总是在顶我。”梁颖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潘云鸿也笑了,笑而不语。
梁颖说:“你再不让我起来,要被你顶穿了。”
潘云鸿仍没吭声,窗外传来汽车喇叭声,有人回来了。
他抽完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忽然抱着她的腰站起,将她搁坐在桌面上,扯下她的大衣,梁颖愣了愣,这人反射弧够长的。
潘云鸿脱下羊绒衫,给梁颖兜头套下,再替她穿好大衣,声音淡淡地:“傅行简回来了,你去和他说清楚。”
梁颖又是一愣,反应过来,面孔热辣辣地,咬紧嘴唇跳下桌,大衣系带打好结,要褪了钻戒,潘云鸿说:“不用褪,给傅行简看。”
“你真是个变态。”她忍无可忍。
潘云鸿坐下,拿过书继续看,只说:“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梁颖转头就走,出了书房,狠狠把门一摔。才到楼梯口,傅行简手持咖啡上来,看到她,惊喜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梁颖深吸口气,然后说:“我们聊聊吧。”
''好。”傅行简点头:“去我房间,还是在客厅?”
梁颖选择客厅,两人坐在沙发上,她说:“能帮我泡杯咖啡吗?”
傅行简泡了咖啡来,梁颖伸手接过:“谢谢。”
他终于看见她无名指上、硕大的晶光璀璨的钻戒,神情一变,冷冷问:“舅舅送的?”
“是。”梁颖有气无力地笑:“炫吧,三百万。”
“什么时候结婚?”过了半天,他问。
“钻戒送了,只要他想。”她说:“明天你就能喊我舅妈。”
“你呢,我只问你,你想不想?”他追问。
她转动戒指说:“这辈子,估计没谁会再送我四克拉的钻戒了,我得把握住。”
傅行简很愤怒,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梁颖,你是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