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宋汀沅醒了。
微风轻轻吹着窗帘,周遭暖洋洋的,整个人如同按了重启按钮,没有任何不适了。
护士见她动了,“醒了呀,感觉怎么样?”
“好...”她喉咙干涩梗哑,艰难发出完整的音节,“好多了。”
回想起昨晚的情况,她看了看周围没看到谢望忱,想问跟她一起过来的人去哪了,又想到他那么忙,自己又不是什么大病,可能把她送到后回去工作了。
护士是个年轻小姑娘,看过病历本知道谢望忱和她是夫妻,眼睛弯弯地给她递了杯水,“你老公刚出去,他在这守了你一晚呢。”
守了一晚?
她转头,旁边竟然有张陪护的折叠床。
他昨晚就睡这里的吗?
护士给她量体温,一边津津有味地描述昨晚看到的画面,又说“你老公对你好好,你俩好甜啊,像谈恋爱一样。”
护士看多了产房里妻子痛的不行,产房外老公无聊打游戏,快以为世上没有好男人了。
她一头问号,谢望忱守了她一晚,还偷偷摸了她的脸?
守一晚倒是很好理解,他本就是有责任心的人,而且她昨晚情况太夸张了,他不会不闻不问。
至于摸脸,她思考片刻,内心波澜消散,还是比较信他只是在用手测她的体温,护士夸大了。
她抿了一小口水,喉咙好点了,对护士弯弯嘴角。
谢望忱是提着两只牛皮纸色的袋子进来的,“醒了?”
她点点头,半个下巴藏在被子里,“谢——”
想道谢,稍微发出点声音,喉咙就刺得慌。
护士见他回来,说了点注意事项就出去了,走到门口,活力满满给她比了半个爱心,然后合到一起成一个完整的爱心。
磕糖的专用手势。
她无奈扯了扯唇角,想告诉护士你磕的是假糖。
牛皮纸袋上有个小小的标志,是一个私房菜餐厅的logo。
他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好点了没,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她抱着枕头坐起来,哑着嗓子,“昨天,麻烦你了啊。”
“谢谢。”
听着她的公鸭嗓,他道:“这叫没有了?”
谢望忱去找医生,她连忙拉住他胳膊,“真的没事了,刚刚那个护士给我检查过了。哪能好完,可能会再哑个一两天。”
他抬了抬眉,目光落在她拉着他的地方,她赶紧松开了手,表示没占他便宜的意思。
牛皮纸袋里是一家很难买的私房菜的营养粥,他拆开纸袋,拿出个分装盒,分了一小碗递出去,“昨天下午没吃饭?”
粥里放了虾仁干贝,香菇,碎牛肉,经过小火慢炖鲜香诱人,软烂易消化。
他声音低,像是对昨晚的事心有余悸。
不知为何,他明明没沉脸,她却有种犯错的心虚感。
她捧着粥,低头舀了一勺:“好像是。”
“好像是?”他说,“你低血糖了。饭要按时吃,否则对胃也不好。”
又想到了什么,“最近做报道一直在淋雨?”
“不是的,有雨衣。”
实际上不管雨衣还是雨伞,一场报道下来,跑来跑去,鞋和裤子都会湿透。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想做的职业,想报的新闻。
爱它就要爱全部......
她默默念心灵鸡汤。
“而且,我也没什么事呀。”
嘟嘟——
说着,宋汀沅手机响起,是邹庆仪打来的。
她捏着嗓子咳了咳,还是哑得慌,一把把手机塞给他,拜托:“帮我接一下。”
奶奶本就不支持她做记者这行,要是知道她淋雨发高烧进了医院,不知道得怎么训。
他按下接听键。
邹庆仪:“汀汀,你在哪,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
她没什么事,昨晚眼皮一直跳,发消息又没人回,怕汀汀出事了。
半天对面没声儿。
“汀汀?”
宋汀沅两手合拢作揖,拜托拜托。
“奶奶,是我。”他可算愿意开口了,“我是望忱。”
“哎哟哎哟”邹庆仪接连哎哟了几声,“是望忱啊”
宋汀沅起身穿衣服,打算去趟卫生间。
“奶奶。”谢望忱切换成老一辈很喜欢的温声和气:“她刚醒,没看到。”
和刚刚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样子截然不同,简直是天生做演员的好料子。
奶奶
邹庆仪:“汀汀在旁边吗,在干嘛呢?”
“在呢奶奶,”他盯对面的人,看见什么说什么说:“穿衣服。”
手机另一头,邹庆仪笑容布满了脸,大清早的,望忱帮忙接电话,汀汀又刚穿衣服,小两口发展得比她预想中好。
看了看时间,早上九点。年轻人嘛,难免折腾的久点,早上自然就起的晚。
虽然只和望忱见过一面,但她看人从来不讲究时间。
望忱这孩子她是真喜欢,他也是真心对汀汀。
这就够了。
她高兴。一高兴嘴上不把门的毛病又犯了:
“望忱,有件事啊,我问问,就问问哈,具体怎么来怎么规划,看你们俩自己。”
“嗯,奶奶您说。”
宋汀沅有种不祥预感。
邹庆仪清晰的声音传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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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谢谢大家支持首订
第19章 接你下班 谢望忱·宋汀沅夫妇 贺
邹庆仪六零年代出生, 长在两个时代相交之时,又有着艰难创业,从底层一步步打拼起来的经历, 说保守也保守,说开放更是相当的开放。
宋汀沅踉跄狂奔, 抢过手机,“奶奶,奶奶你好好休息养病行吗,别瞎操心了。”
“汀汀啊,昨儿给你发的消息没回,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了。这怎么叫瞎操心, 我也就随口一问嘛, 生不生, 生几个, 什么时候生还是你俩商量着来。当然了,我肯定是想合上眼睛前抱上小重孙,最好是重孙女......”
谢望忱唇角弯起个弧度。
她尬死了,“奶奶, 好了好了,我这里信号不好, 先挂了,有空再打给你。”
他似乎盯着她,她暂时不敢抬头, 拨弄着手机, 点开微信看奶奶到底给她发了什么。
邹女士也是敢想,她才结婚多久就催生,还重孙女, 天呢。
消息页面,显示着邹女士十多条语音,都不短。
她点开,邹女士的声音如同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倒出来:
“汀汀,又下大雨了,出去采访没有?”
“到家了烧点姜汤喝,家里有没有姜,没有的话顺路买点。”
她心中一股暖流缓缓涌出。
下一条语音自动播放:
“下这么大雨,快到周末了,闲着也是闲着,约望忱去家烛光餐厅,喝点小酒,听听音乐。你那大提琴还会吧?上去拉一段,展示你的魅力,一准把他吃得死死的”
由于邹女士话题转变得太快,语速十八迈,当她听清的时候已经要天崩地裂了。捉急去关,一转反倒熄屏了,语音还在继续:
“望忱呢,人正派害羞,藏着心思挂念你这么多年。这时候你稍微主动点——”
她狂按音量键,把音量减到零。
终于停止。
脸像着了一把火。
余光里,谢望忱交叠着腿。
几秒后,她淡人微死地抬起下巴,晃晃手机,“不要介意,我奶奶生病后怕我以后孤苦伶仃小白菜,催我各方面催得急一点。你听听就好,不用放在心上。”
淡淡地说完,淡淡地继续去洗手间,淡淡地又回头拿了片卫生巾继续去。
望着她的背影,谢望忱眉宇间漫开似有似无的笑意。
看来她是真的恢复得差不多了。
又朝着背影盯了会儿,他起身把她喝了一半的粥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