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她错了, 他仍旧纵容身边的人来纠缠。
眼前这个人,张口闭口就是对女性的轻视,“不跟女的比”,“看你是个女人”,让她三分钟,自以为是优越感满满。
无端挑衅,口出恶言,满嘴说教,恶劣又狭隘。
跟这类人多说无益,夏虫不可语冰,她比了个口型:傻.叉。
陈叡骂了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五盏红灯同时熄灭,裁判挥旗,车手出发!
两辆车的动态被实时转投到观看屏。
大屏上,两辆车同时如箭矢射出,一红一绿,陈叡的红车一马当先。
“啊啊啊啊!!!!!!!”
直到汀沅沅去换赛车服,姚夕都还是懵的,真要上,真的会赛车?
绿色车飚出去。
宋汀沅戴着护目镜,下巴微扬,神态坚毅。
姚夕目瞪口呆,尖叫了一声。
她的吼声混进观众席沸腾的欢呼声中。
庄曜凯显然也被惊讶到,眼尾挑了挑。
谢望忱凝神,注视着赛道上的两辆车,眉头不自觉拢起,目光如炬。
陈叡再次加速,拉长了和后方绿车的距离。
姚夕担心了,压住心脏,“卧.草。”
这男的带着恶意来的,汀沅沅狠话放出去了,要是输了不得被他羞辱一顿。
特么的。
差距越来越大。
宋汀沅追上一点,陈叡立马加速,像在刻意遛她。两辆车速度极快,车道传来空气撕裂声,听得人惊心动魄。
庄曜凯稍稍后仰,瞟了眼阿忱。有些事,他以前不知道,也是听他爸说的:谢望忱父母是车祸去世的。
当年传地满城风雨,随着时间推移,鲜有人再提及,网络上的痕迹也慢慢淡去。
彼时谢父旗下汽车品牌被曝安全事故,引发大批公众对检测数据造假,违规认证的质疑,谢父亲自驱车连夜赶去现场。
路上出了车祸,连人带车摔下了山路,他母亲也在车上,谢父为了护住她,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最后搜寻和医疗队找到他们时,谢母重伤,谢父则尸体惨不忍睹。
创始人驾自家品牌车出了车祸,内部内斗本就严重,群龙无首党同伐异,外部各路媒体像狼闻到了血腥,群起而攻之,谢家原汽车品牌全线崩溃。
谢母终日以泪洗面,不久后拿着丈夫的照片在一个安静的夜晚自.杀了。
*
环形赛道,欢呼声浪在风里卷叠。
宋汀沅全神贯注,感受着血液在胸腔流速加快,无数种杂音穿透耳膜,内心却绝对的寂静。
少有人知道她玩赛车,邹庆仪都不知道,她刻意瞒着的。
十八岁那年,她从奶奶口中得知父亲生前是一位职业赛车手。
彼时她并没生出太大的波澜,也没想去接触赛车。
刚上大学,一个追她的男人,为了耍帅把她带去赛车场,塞到副驾观赛。
她一点也不怕,闭上眼,四周都是风声,而她的心中,除了纯粹,别无所有。
所有杂念、烦恼都像一根棉线上的灰尘,一掸就消失了。
那种感觉很难描述,硬要说的话,像第一次游泳时在水下睁眼,世上只有她,和她的呼吸,跳动的心脏,温热的流淌的血液。
没有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真相不会被掩埋,清白的人不会无辜受害。
文字,话语回归最初的表达、诠释作用,而非伤人的利剑。
体验了一次,又有了第二次,无数次。
大概有父亲的天赋遗传,她开窍很快,很多技巧看一遍就会,曾经还有俱乐部的人想签她。
陈叡上一场赛她瞟过一眼,他不是专业赛车手,爆发力强,控制力弱。
归根到底这只是游客娱乐项目,不是专业赛事,都不是职业赛车手。
她有信心赢他。
她时不时追上去,是为了试探陈叡的极限,找他的弱点——果然转向是大劣势。
进入大弯道,陈叡正欲减速降低,哪知后车猛然冲上来,眼看要追平,他一咬牙硬打方向盘,后轮擦出一串火花,离心力太大,不受控地往外围甩尾。
宋汀沅果断切内线冲进对方尾流区,排气筒拖出氮气蓝焰。
“啊啊啊啊!!!”姚夕压住心脏往后仰,一边被帅一脸,一边吓死了。
宋汀沅驾驶的墨绿老款斯巴鲁怼进卡弯,超了陈叡。
陈叡的红车车尾打横,再调整需要时间,来不及了。
“望忱哥望忱哥!”她激动不已,一看,哪还有人,谢望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几分钟后,绿车前轮碾过终点线,扬起飞尘,宋汀沅胜!
她推开车门,取下护目镜,按了按眼周的压痕。
全场欢呼声混在一起。
她刚下车,就七八秒的差距,红车也冲过终点线,陈叡下车,脸上表情相当精彩。
他没好意思取护目镜,死死剜了她一眼走向后场通道。
不道歉就想走?她追上去。
后场通道专供管理看台和场务工作人员,路很狭窄,上方射入的白光刺眼。
她着急追人,跑得快,远处一道黑影逆光而来,很高,气场很沉。
是谢望忱。
“谢——”她想让他抓住那个人,别让他跑了。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拽进怀中。
她跑着,他步子很大,动作急,几乎是一股冲撞的力道。
他把她箍得很紧,两手压在她身后,把整个人都包裹住,拥住她整个轮廓。
还带着一丝轻颤。
像是在后怕。
他闭眼,少时的记忆不受控制挤入脑海。
青石桥道,父亲驾车转弯冲出车道,医生赶到时已经没了气息。那些鲜血淋漓的照片伴随着辱骂在网上满天飞,成为他午夜梦回惊出一身冷汗的梦魇。
她被搂得透不过气,几乎嵌进了他身体。胸腔震荡,好像他也才经历了一场车赛,暴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共鸣。
她眼睛睁大,鼻端被熟悉的木质香入侵,挤满。
茫然地确认,她是被他抱住了?怎么了,他朋友都不在周围,附近也没需要他们演戏的人。
“你……”她出声,想问他在干什么。
他松开,拉开她检查,竭力冷静,“伤到哪里没有?”
他怎么会鬼迷心窍让她替他上赛车道?
赛车就像走钢丝,刀口舔血,越好越是险,输赢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她超车时有多危险明眼人都看得出,位置再偏一点不敢想是什么下场,况且这里的车仅做娱乐,没有经过专业改装,她怎么敢做那么高难度的动作?
她被他拉得转了个圈,从被抱住到松开都是懵的。
“没、没受伤。”
此时,郑霖,姚夕他们来了。
“汀沅沅!我靠,你把我帅得腿软好吗!你竟然会赛车!妈呀,你知道你最后超车的时候有多酷吗,我心脏差点跳出来了!你不怕吗,你好敢啊!”
她知道姚夕向来夸张,“其实不难,也不吓人。”就跟滑板一样,看着危险,找到感觉了就不难。
“结束我一看望忱哥不在,就知道他肯定来找你了。”姚夕叭叭着,忽然注意:“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她下意识去摸,又放下手,“太热了,有点,可能。”
“汀沅沅你不老实,我都看到你俩抱得死紧了,”姚夕很懂事的等他俩抱完了才出声的,笑得很二,小声:“你为望忱哥挺身而出,他是不是着急来献身?”
宋汀沅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比在车道上还刺激,“啊,不是,不是啊。”
*
陈叡跑着跑着,被一个男人挡住去路,他往左,那人也往左,他往右,那人也往右。
他抬头,庄曜凯抄着手,“哥们,不是要认识认识么,走什么。”
说完抄过他脖子把人夹在腋下带走。
陈叡几乎是被拖到他们几人间的。
陈叡挣脱,捂着嗓子咳了几声,看着他们几个,他哪知道随便这姓宋的女人不显山不露水结果是特么个行家,绝对练过的,说是那小白脸教的他死都不信。
“我操,你们谁啊。”
卫崇铭也来了,走到陈叡身边给他拍了拍背。
一看卫崇铭出现,姚夕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莫名其妙乱咬人。”
“合格的前任要像死了一样,再说你连前任都不算,找什么存在感?”
宋汀沅本是最气愤的人,这会儿脑子一团乱,被姚夕挽着手,听她输出。
姚夕当她还没从比赛状态脱离,拉着她到陈叡面前,说:“你们输了,给她和望忱哥道歉。”
卫崇铭上前一步,正要开口,陈叡打住,“道什么歉?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一场比赛而已,我们要道什么歉?我什么时候答应过道歉?干什么,人多欺负人少?”
他还就不道歉了,怎么着,能拿他怎样,还能打他不成?打了更好,光天化日之下,送这几个人警局七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