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叮嘱他不要亲自给。
好吧,确实没亲自给,但让赵晋去效果也没好到哪去。
乔乔说:【我听他们说谢总凌晨4点飞书主页还在会议中】
合作公司不在同半球,存在时差,情况难免。
结合孙姨给的落地时间,差不多是会议一结束就上飞机,落地就拿钥匙去了。
【他在公司吗?】
乔乔:【在】
所以说了,【铁人来的】
她眉心蹙起,下意识想让他注意休息,然而戳开他头像,顿了下,只问:【手好点了吗?】
他回:【嗯。】
【什么时候回来】
她:【应该是周三】
按照以往,话到这应该结束了,他俩对话少而快。约摸过了一分钟,对面又发了一条。
谢望忱:【在做什么?】
她有点莫名,连轴转的话,应该很忙,怎么有时间问这个,问这干嘛。
她拍了照现场照给他,【等着开会】
【嗯。】
【送钥匙的事,谢谢】想了想,反正也是午休时间,发挺多了,不差再多一句:【记得午休】
谢望忱:【哦。】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哦’字,有种呆呆的感觉。
会议厅这边,快开始了,到场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女生拍她旁边的座位,“这里有人吗?我能坐吗?”
宋汀沅抬头,友好:“没人,当然可以。”
女生望着她明眸皓齿的模样,走神一刹,慢慢坐下,自报家门,开心地说:“你是宋汀沅吧,我看过你的出镜报道,我还跟同事说呢,这么漂亮,竟然没去做主播或者主持人。”
“而且你根本真人更漂亮!”
省媒组织的交培会,参会人员来自一个省,听过看过对方的报道很正常。
她在脑子搜寻了一圈,实在没想到对方是谁,笑了下,“谢谢,你也好漂亮。”
女生显然是个大E人,拿出手机接着唠,“可不可以加你个微信?你要是当主持人,收视率绝对高。”
“你们遥城有个主持人我特别喜欢!”
她扫了女生的二维码,备注名字后添加,“谁呢?”
“岑琳!她也好美啊,是温婉挂的,我超喜欢。你认识吗?”
蓦然听到这个名字,她怔了怔,实话说,“有过几面之缘。”
“她真人怎么样,”女生有点不敢问,声音放小,“有没有见光死啊?”
有些人线上妆造打光好看,线下一露面就现原型的。
宋汀沅回忆了下,认真说:“没有。而且主持能力非常好。”
第二天早上,谢望忱居然又发了消息,问她在做什么。
她在去吃早餐的路上,如实回了。
他发来一张图。家里餐桌上一碗油米粥。
油米粥是大米和黄豆磨碎后炒熟再小火煮的。米要用新米,磨碎的颗粒度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煮的时候很容易漫出锅,得一直守着,孙姨很久才做一次。她吃过两次,非常美味。
【[点赞][点赞]孙姨做的?】
谢望忱:【[语音]6s】
是孙姨的声音,孙姨最喜欢别人喜欢她做的食物,很欢快“汀沅,天凉了,一定记得早上吃点热的,早些回来呀。望忱一个人吃的不香,我都懒得做嘞。”
“好呀。这边结束了我就回来。”她也语音回。
***
周三,返程。
棠城到遥城算近的,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
宋汀沅还没出高铁站,孙姨的短信先来了,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先准备着。
她心中暖意阵阵,可不得不忍痛婉拒,【谢谢孙姨,先不麻烦了,晚上我有个朋友过生日,不用做我的饭哦。】
晚高峰,斑马线各种车型时而飞速时而乌龟爬,鸣笛声此起彼伏。
校园里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如一泊未曾被扰动的湖水。
遥城大学建校历史悠久,许多建筑都上了年纪。
教职工安置楼墙皮斑驳脱落,楼梯被踩得发亮。
她提着蛋糕和礼袋上楼,停在一家贴着红色对联的门口,理理衣服,敲门。
一个卷发中年女人从里面开门,见是她,立刻笑起来,“小宋啊,快来来来进来,老张上午还跟我念叨,说你肯定会来,让我记得买你喜欢的莲藕排骨,都炖在锅里了。”
“师母。”她伸手去抱,张清莲冲屋内喊,“老张,快看是谁来啦。”
张清竹鼻梁架着副银边眼镜,从厨房探头,一种知识分子的气息,声音四平八稳,“小宋,你来了。”
“老师,生日快乐!”她把带来的礼物和蛋糕给师母。
老师和师母是世交,青梅竹马长大,两家又都姓张,名字取得很像。
对门住户的人听见声音出来看热闹,羡慕道:“张教授太有福气了,桃李满天下,过个生日,刚走了一个来祝寿的,又来了一个。”
刚来了一个?
这个点来的应该关系很好,没留下吃饭吗。
师母给对门打了个招呼,然后拉宋汀沅进门,嗔怪:“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棠城的毛笔和宣纸很出名,她说:“算不上礼物,只是点小东西,路过棠城,顺道带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你这可送到老张心口上了,他天天没事就喜欢练字摆弄他那几口砚台。”
张教授清了清沙发,“小宋,来坐。”
“谢谢老师。”她菱唇翘起,活泼一如学生时代。
张清竹是遥大新闻系系主任,人如其名,高风亮节,一心为教。
从大一就开始带宋汀沅,也是她论文导师。
大四那年,称得上她人生至暗时刻,奶奶病情不乐观,她一边在医院陪床,一边兼顾论文,实习。
那会儿的常态是下班后照顾奶奶吃饭,和医生沟通,等奶奶睡着,抱着电脑在楼梯间写论文到四五点,趴着睡两小时。身体上的劳累不算什么,对奶奶病情的恐惧才是真正恐惧的来源。
早上洗脸时顺便擦干眼泪,匆匆赶去公司。
身体和心理双重高压,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恐惧且紧绷。
张教授了解情况后,帮她整理论文数据,列文献,动用人脉给她介绍医院医生,解决床位问题。
毕业之后他们还一直保持着联系。张教授有时会看她的报道,她也一定会在他的生日出现。
他们夫妻俩有个女儿,比她年龄大点,总说看见她就像看到以前的女儿,能关照些就关照些。
两人坐下聊了会儿近况,师母不时搭两句,接着去厨房盯一眼煨在砂锅的高汤。
炖菜,醋溜辣椒和各种小菜的浓浓香气和热气充满了整个房间。
万事告成,师母擦干净手,纳闷:“莘莘怎么还没到。”
张莘就是他俩的女儿,也是老师,在附中中学部任教。
张教授去阳台给女儿打了通电话,回来时脸上表情不太好看:
张莘班里有个学生玩闹摔断了腿,家长把她堵在办公室要说法,警察和医生都过去了。
师母吓坏了,连声哎呀。
他收拾东西,找车钥匙,“我得过去看看,你在家招待小宋。”
师母不放心,拉住他,“我,我…”
宋汀沅起身,十分体谅,“没事,莘姐那边更着急,师母你们一起去吧,我改天再来拜访。”
*
从张教授家出来,她手里塞着师母临走前硬塞的打包的莲藕排骨。
奔波一天,中午也没怎么吃东西,肚子空空。
很久没回学校逛,正好试试食堂。
遥大食堂的美食小有名气,她在窗口选了一份主食和两碟小菜,和莲藕排骨一起吃。
排的队很长,她提前调出支付码。
排到她收款,阿姨瞥一眼,敲了敲旁边的牌子,“这不写着?刷卡,刷卡,大几的啊,上这么久学还不知道怎么吃饭?”
她这才看到只能刷校园卡。
之前是扫码支付的。
“快点,吃不吃啊,后面的人等着呢!”阿姨不耐烦,又敲了下。
“不好意思。”她刚要说不吃了,把饭菜放回去,转头,“叮”声,有人替她刷了。
陈钦洲靠在一边,闲闲地抄着手,“好巧。”
“陈钦洲?你怎么在这?”
“好巧,这是我学校。”他替她拿起餐盘去用餐区,问她怎么在这。
她回敬,“好巧,这也是我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