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懒懒道,“我有原因。”
“那你喜欢什么?”她没有问原因,因为无意窥探隐私,郑重说,“不管存在什么原因,你的意愿是最重要的。”
直白的话,如同一根有向而无限延伸的无形向量,穿过他。
他从小被逼着做各种各样的假模样,讨好父亲,讨好继母,这两个人都不在了后,他被推到陈女士身边,即便表面不和,也还是在帮她讨好姓庄的一家子。
他的意愿是最不重要的,没人问过。
她说:“我没有指导你的意思。”
“只是想起了我毕业,有段时间也在做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我后悔没有早点调头。”
这个破破烂烂,路灯坏掉的夜晚,电脑的蓝光把她本就漂亮的轮廓衬得更加温柔。
用温柔这个词形容她,远远不及,太俗。
换什么词,他要好好想一想。
“知道了。”他说。
嗓音格外的哑。
和他回答一起响起的还有她的手机。
她低头,是谢望忱的短信,【在做什么?】
她如实回:【加了会儿班】
【哦。】
对面静了一秒,回:【我怎么看到有个跟黄毛聊天的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她看了眼陈钦洲的金发,又往四周望了望,没看见人。
【你在哪?】
周铁已经抱着小初走了。
他看着她脑袋左转右转,终于向上。抄着手在落地窗边和她对视一眼。
联系信息内容,她顿觉不妙,误会大了,不过她确实在加班,在外走访也是上班,她坐下和陈钦洲聊天,不到十分钟。
手中又是一震,谢望忱:【我来接你下班】
再往上看,窗边已经没人了。
陈钦洲收好电脑,对她说:“宋汀沅,谢谢。”
接着,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传来,“沅沅。”
他转头,谢望忱信步走来,牵她手拢到掌心。
他盯着他的动作,抬眸。
谢望忱和他对视一瞬,把她的手装进他略有变形,已有她印记的口袋,绅士一笑,问宋汀沅:“老婆,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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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爱人之间 哪里都能亲,除了嘴唇
回家路上, 车内安静得过分了。
宋汀沅小心翼翼去看开车的男人,只看到他侧脸凌厉的线条。
虽然他没问,可还是解释下吧。
她语气柔和, 说:“我知道可能有点难以理解,不过真的是加班, 看到个新闻觉得有问题,实地核实一下。碰巧遇到他的。”
就在刚刚,她介绍完陈钦洲后,介绍他“这是我老公,谢望忱。”陈钦洲没有出格的反应,礼数周到同他握手。陈钦洲离开后, 他语气不容置喙“他喜欢你。”
“而且, ”他完全是在虚空索敌,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她真没他以为的那么抢手好吗。
“而且,”她也配合他了,当着陈钦洲,顺着他搂的力道靠在他肩头。人陈钦洲指不定以为他俩多无聊呢。
她“而且”了半天, 谢望忱倒想听听到底想说什么,只听她最后落了句:
“你没必要生气。”
她说完发现他脸更冷了, 静了两秒,她呢喃:“因为我现在只对你有感觉。”
开车的人一顿,随后, 黑色宾利缓缓停在路边。
冬夜的梧桐路车流很少, 白日的喧嚣寂静,唯余车轮碾过落叶的自然沙沙声。
感受到他的不愉快减少,她继续, “我没那么受欢迎,要是有,也不会一直单身,需要相亲了对吧?”
他几欲气笑。
邹女士说她曾放话一辈子不谈恋爱,看来是来真的。
她摁开安全带起身,单膝支在扶手箱,跨过中间障碍,触上他脸,捏他嘴角到弯起,“不要生气了,笑一笑。”
“对啦,这样笑一笑好看多了。”
他总对她和颜悦色,她就受不了冷脸了。
彼时她还不知道,更深一层的是,她不想他不开心。
爱意在察觉之前,尚已倾泻。
她动作太大胆,他下意识往后一抵,又虚虚托住她腰以防摔倒。
宋汀沅就这样,看着柔软温和,然后柔软温和的干些让人大吃一惊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多招惹人,殷红唇瓣开合吐字,温湿甜蜜的气息洒在他耳侧,唤起一丝痒意。
太近了,近到可以看清她乱动的粉色舌尖。
车窗起了一层雾气,潮湿,黏重,范围扩大。
令人心颤。
他不去管胸腔猛烈的心跳,就看着她,视线从脖颈到嘴唇,到眼睛,等她几时发现他眸中的欲.色。
“你笑着是最帅的……”她说着说着,声音和笑容都减弱,松开他,正欲后退,脑后一双大手抚上,轻微用力将她拥向他,手的主人也侧了侧头,朝她而来。
她太阳穴狂跳,几乎僵硬。
他臂膀一发力,将她搂到了他腿上,意外形成一个不太健康的姿势,她膝盖跪在他大腿,男性长期锻炼的紧绷着蓄势待发的肌肉支撑着她。
于她,接吻是一件比上.床还亲密的事。被他沉重浓烈的气息裹挟,脑中一团乱麻,这个情况除了感受不知是谁的猛烈的心跳和迷乱的气息更是不能仔细思考,他为什么爱她,能爱多久,或者,是爱吗,他们能在一起多久。
他的唇快触到她。
如此炙热,体温总是高过她的人,唇居然有一丝凉意,却又软,激起颤栗。
有风吹过树叶,隐忍不及的齿间漏出一声轻喘。
他吻过她耳根,到下颌,游离到唇角。
最后一刹,她别开头。
两片唇几乎是擦着彼此的错开。
雾凝成珠,汇成水滴沿玻璃坠下。
两个人的眼里都重新恢复清明。
她定了定神,偏头,说,“抱歉。”
可以亲所有地方,除了嘴巴。
爱人之间,这是一件伤自尊的事。
抑或者只有他觉得是爱人。
他掩住眸中的异样。
“有些事,我还没想好,”她问:“谢望忱,你是不是更生气了?”
他没有生气,一开始就没有。毕竟与其说生气,不如说低落。
外界对他的评价是年轻的野心家,无论伪装还是与生俱来,自信是不能丢掉的盔甲,但在她面前,他太早丢盔弃甲,以至于此刻,衣衫褴褛。
甚至,难堪。
*
早上吃饭,她小口抿着粥。楼上另一个人一直没下来,她一会儿看一眼楼梯口,一会儿又看。
孙姨笑呵呵地说:“望忱走了,他起得早,说有会要开。”
“没跟你说?闹矛盾了?”
诶…“谢谢孙姨,粥好甜。”
昨晚,对他来说很过分吧。那样一个天之骄子,自矜的人。应该从没被拒绝过。
可她就是很慢。
很慢很慢确定心意,很慢很慢才能判断能不能共度一生。
不确定的事,没办法糊弄自己。
又轴了。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
她匆匆去公司一趟,按程序报备,然后驱车去附中,同时打电话给张莘——张教授的女儿,在附中授课。她们之间有联系方式。
说明情况后,发给张莘那位小女孩的照片,“莘姐,听说她在附中读书,麻烦你帮我查查是哪个班的,如果有监护人联系方式就更好了。”
张莘接收到照片后,沉默了下,女孩是她班的,念初二,情况复杂,家里只有个哥哥,有耳疾,不久前和一个男同学起冲突,推了男同学,导致男孩摔伤了腿。
“就是我班的,你要问什么?我去把她找来。”
那太省事了,她说:“好的,麻烦莘姐了。我在过来的路上,占用她十分钟左右就行。”
她没有贸然提新闻,尽管那些视频在网上热度大,但并非意味着所有人都看过。
事态最小化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