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买好了?”
他早订好了一辆车,明天会送到长华湾车库。不过,他觉得明天最重要的礼物,应该是在她送出一连串礼物时,表达恰到好处的喜悦。
或许需要先排练下。
任谁突然看到一串冗长的精心为自己准备的礼物,能保持淡定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难怪她最近鬼鬼祟祟躲躲藏藏。
衣服,配饰,香水,都是他常用,喜欢的样式。
还有她亲手设计的金饰。
订的顶层阳光花房餐厅。
心血和倾注的情感可见一斑。
他漫不经心问赵晋:“你打算送你未婚妻什么?”
赵晋说起来头皮都痛,“我还没想好,给她提过几个,她都翻白眼,让我自己想。我又怕送错了她不高兴。”
“是吗。”他忧心道:“我倒是更担心收到礼物太多,不能表现出足够的惊喜。”
“哎耶,”赵晋高情商跑偏,没抓住重点,说起这个就来劲,“我也是,我送她东西,她不喜欢就对我没好脸色。她送我东西,我没表现出喜欢的不得了,还是对我没好脸色。”
“……”也是在哪?
谢望忱:“博耀系列的季度汇算我今天要全部看到。”
赵晋闭嘴,微笑,转身,带上门。
关门声比平时响0.1分贝。
吃过晚饭后,宋汀沅在厨房对孙姨说:“孙姨,明晚不用做我们的饭。”
他翻着报纸,表情没半点变化。
像没听到。
她从厨房走出,到他身边,“谢望忱,明晚我们出去吃。”
他没抬眼,“去哪?”
她神秘,“明天告诉你。”
“嗯。”
情人节在周五,工作日。
早上,宋汀沅换衣服,心一横,拿出一套成套.黑.色.内.衣裤。
下午谢望忱有一个长会,赵晋注意到时间后推,谢总看腕表的频率略有提高。
他估摸是和宋小姐有约会。
然而散会后,谢总并没有提前下班,专注地处理工作。一旁的手机响了都没发现。
他看了下,“谢总,是宋小姐的消息,好像是个餐厅名,让您下班就过去。”
谢望忱“嗯”了声,没看,他知道是哪个餐厅。
“让冯逸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冯逸是销售部的副总。
“好的。”
冯逸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心思很活,升上来快半年,进来站门口,“谢总,您找我?”
他此前来过总裁办一次,也是被找,被找后不久就升了副总。此时十分正式谨慎。
“坐。”谢望忱下巴朝沙发抬了下。
秘书来送茶,谢望忱说:“再来一杯咖啡。”
冯逸没想到谢总能记住自己喝咖啡,不喝茶。受宠若惊:“谢总挂心。”
没想到,下一秒,啪的一声,谢望忱手中茶杯滑脱,碎片四溅,似乎划破了哪,血从手指大滴大滴往下流。
他皱眉,伤口并不深,简单收拾贴了创口贴,换了个位置继续和冯逸谈。
聊了半小时。超下班时间几分钟。
他有心晚些去,留够时间她在餐厅做准备工作。
没法开车了,赵晋送他过去。
Skyline Terrace天际线露台,很火很漂亮的一家云端景观餐厅。
电梯直达顶层。
餐厅保留良好的用餐环境,卡座稀疏,并不吵闹,花树置景繁多,座位几乎要在景观里找。
谢望忱走了几步,迎面遇到岑琳,两人看到对方,俱有讶异。
这种情况不打招呼说不过去。
他随口问道:“和曜凯一起来的?”
“嗯,对,他在前面。”她说:“你和?”
“我太太。”
站在开阔的餐厅,往外看便是落日余晖卷着云海。奇怪的是,她这样近的距离和他再次说话,亲耳听到他说出这三个字。她并没有想象中难受。
是脱敏,还是执念在消失。
“上次在山上,我对她……”
他手在西裤口袋,触了触掌心那个异物感的创口贴,“据我所知,她没怪你。”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岑琳说。
*
赵晋送谢望忱上来,见他和岑小姐聊天就打算撤。
心道还好未婚妻没加班,他去接还来得及。
没走两步,就碰上了宋小姐。
登时警铃大作。
岑小姐和老板的事,他是听过风声的。
这日子,来宋小姐邀约的餐厅,被发现和岑小姐聊天……
“赵晋?”宋汀沅弯唇,她刚和餐厅工作人员交代好送礼物的时机。看了看周围,“谢望忱来了吗,去哪了。”
“谢总他,他好像上洗手间去了,等会儿出来,您要不在这等等?”
赵晋只用了一秒决定帮老板打掩护。
“在这?”不用呀,洗手间又不在这,她给谢望忱发过桌位号的。回餐位等好了。
“等一下。”他余光里,老板和岑小姐还没分开,捏了把汗,“宋小姐,餐厅是你选的吗?”
“对呢,你也早点回去和女朋友过节吧。”她拜拜,径直往里去了。
“您太会选了,能不能请帮我也……”来不及了,人走了,他又不能拉住她。
谢总自求多福吧。
眼睁睁看她走近,他头皮都麻掉,调头快速远离是非之地。
有小孩嬉闹跑过,撞了下宋汀沅大腿,她弯腰把小孩扶正。小孩继续往观景台跑,她目光跟随,蓦然看到谢望忱侧影,对面是岑琳。
她走去,打算打个招呼。
她听到岑琳问: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道:“你说。”
“你说有一个在心底很久的人,现在,还爱吗?”
她停下。
然后听到了他的答案。
“嗯。”他扬眉点头。
她的笑容消失,周围一切物体都仿佛在后退,天旋地转。
像幼年原地转圈后的眩晕感,路变得跌宕起伏,深一脚浅一脚。
她茫然地走着,整条大街都是情人节的元素,玫瑰,红色,爱心。
车流穿行不止,她像灵魂出体,差点被撞,车里人伸出头骂她,她才发现闯红灯了,连连道歉,退回去。
才想起可以开车,她的车在地下停车场。
她该去哪?转来转去,开回了公司。
今晚就是从这出去去餐厅的。
沿路黑着,推开办公室门,没开灯。不想抬手。她想在桌上趴一会儿。
好累,太累了。她该怎么办。
“宋汀沅?”
有人在,但没力气惊讶。
原来惊讶是需要力气的。
她转向声源,是陈钦洲。
陈钦洲不换组也不继续在先识,下午他给她说之后出国读研。因为她当时想着餐厅的事,并没仔细听,不应该的。
他在收拾东西。
他轻声问:“怎么了,要不要我开灯?”
“不用。”她握着的手机一个接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没接,一个断了,又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