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商量了下要请哪些人,送奶奶什么礼物,蛋糕定多大的,什么样式。
到了后天,他们一起到餐厅点了几样菜,等菜期间,宋汀沅打量环境。
餐厅生意不错,内厅几乎坐满,但因餐座之间距离较大,木质雕栏隔开,并不吵扰。
不过吵嚷也没关系,她到时候会定一个包厢。
正中央桌位坐着个气质独特的男人,风吹水竹,叶片晃动,从依稀能看到那人侧脸如炭笔勾勒的挺拔线条。
对面一副未撤的碗筷,不知是约的人没到还是提前走了。
“好看?”谢望忱倒茶,凉凉地问。
“?”她被抓包,摸摸鼻子,“没有啊。”
就视线扫过去,“有点脸熟。”多看了两眼。
“那我把人叫过来,好好看。”他撤回身子,转身打了个响指。
那个男人看过来了!
“我错了我错了…”她抓住他袖角,连声保证以后绝不多看其他男人一眼。
然而,没用了。那男人竟然真的起身过来了。
她咽了咽口水,抬手掩住额头,想逃走。
男人很年轻,约摸20出头,冷白皮,眼尾一颗小痣。
“谢总,过来吃饭?”他主动打招呼,又看了下旁边气质清冷掩着额头的女士,“这位是?”
“嗯。”谢望忱介绍,“我太太。”
宋汀沅赫然明白过来他俩认识。
他故意吓她!
“谢太太你好,我叫李賀然。”
李賀然大学开始创业,目前毕业一年,经营一家游戏公司,谢望忱是他的天使投资人。
“你好,李先生,宋汀沅”她下意识同他握手,察觉到谢望忱的目光,只敢碰了下指尖。
她已经被他吓服了。
谢望忱朝对面的座位一抬下颌,“賀然,坐。”
“我太太说,看你有些面熟。”
她闻声皮笑肉不笑盯他,到底要计较到什么时候,她真的错了。
“哦,”李賀然习以为常,“宋小姐可能看过我照片。我大学兼职模特,杂志,书封,服装乱七八糟的拍了一堆,很多人说看我眼熟。”
他什么赚钱干什么,三百六十行快干完一半,高中还兼职过电焊工。
她一想,可能确实是看过照片,礼貌回道:“那李先生有才,技能很多。”
菜上齐,他先拍了个照,吃人嘴短,谦虚道:“‘才’确实没有,生活所迫罢了,我要是有谢总的能耐,谁乐意烧电焊谁烧去。”
她被逗笑,谢望忱喝着茶没看她,一句话却飘过来‘你还聊上了?’,她当即止笑,低头,老实吃饭。
李賀然刚被另一个合作方爽约,这会儿运气好蹭上顿饭。
他脑子活,会办事,自然知道这会儿不该纯吃饭,积极给投资人汇报工作:
他的公司团队扩大到17人,12月的月流水过了百万。众所周知,百万是个坎,迈过去后流水会指数式增长。
团队研发的一款新游戏上月拿到了IPC许可和版号,大概开年就能上线。
谢望忱一边听,一边评价记录每道菜的口感。
他们本来就是过来试菜的。
点的很多,味道都还不错,她在心里定下这家餐厅。
李賀然给她的感觉和之前遇到的老板不一样,具体说哪儿不一样,又形容不出。
饭毕,李賀然见他们没有打包的意思,便说:“不介意我打包带回去吧?”
平时他哪舍得来这么好的餐厅,回去热一热能吃两三天了,机不可失。
宋汀沅整顿饭都没跟他再搭过话,听到这句,先是愣了下,怕他尴尬,马上接道:“不介意,当然不介意,我也觉得这样太浪费。要不是路太远,怕回去坏掉,我也要打包的。”
李賀然侧脸勾着清浅的笑,坦坦荡荡,没半点尴尬的意思。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一样,他实在太不装了。
菜很多,要收一会儿。她上前,想帮忙牵开打包袋,“我来帮——”
话还没说完,背后被某人的大手一摁,坐回去。
于是谢望忱起身,一碟碟盛好,他挺有章法,遇到有汤汁的,让服务生再拿两个打包盒,干湿分离。
李賀然收获满满,加上盒装的,拎了七八袋,道谢,说:“谢总宋小姐,我赶公交,就先走了,有时间再来拜访你们,回见回见。”
他走后。
她眸中有一丝茫然,据她所知,网游行业利润率极高,百万流水的话,净利润至少一半以上,刨去成本员工工资,也不至于……
谢望忱好心解答:“他有个朋友在国外学医。”
国外医学、法律专业都是出了名的烧钱。
李賀然就留点维持生命的钱,其余全打海外账户了。
“朋友?”
李先生对朋友这么仗义?
“女的。”
“哦,在追人家?”
他睨她一眼,随手捞过手机,“这么关心他,我帮你问问?”
“别别别。”她真怕了他了,“不是关心,是好奇。”
可仍有点想知道,小声建议:“你别太刻意,下次要再见到,随口提一句就行。”
他不应,叫来服务生结账。却被告知“您好,这桌的账单刚刚出去的那位先生结过了。”
“他刚才专程去外厅前台结的。”
她惊讶地眨了眨眼。
他俩出门等下楼的电梯,李賀然还没彻底走,在安全通道打电话。
听不全,他们也没故意去听,只有几句稀稀拉拉传来。
“没,真没有,我吃的好着呢,不是给你发了照片。”
“睡得也好。”
“你收着就行,那些钱放我这也是白放,我又用不上。”
“别回来,你的实验离不了人,我匀一匀时间来看你。”
“我时间多,闲得慌,就一小破公司,你以为我是什么大忙人。”
……
电梯到了,他们一起进电梯里,她挽着谢望忱手臂,突然笑了下。
“谢望忱,你知道吗,其实就在几天前,”她没看到那些照片和投往广播站的投稿单前,“我都以你很抠门。”
“……”
不怪她,“是你说我欠你钱,要还么,还说都给我记好账了。”
“好像是宋小姐一直在跟我算账,反复强调要还,要算明白?”
“谢先生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当时又不知道……”又不知道他的感情,想着算明白分开的时候才好切割。
她戴他送的手表都很小心,生怕哪里磨损一块到时候要赔一大笔钱。如果不是为让他开心,她都不敢戴了。
想到这里,她追责:“我们相亲那天,你为什么没来?”
他简单说了遍当时的情况,沈桉拦截了信息,没有告知他。
“原来是这样。”她说,“其实我一直以为是爷爷逼你娶的我。”
电梯到了地下车库,两人踏出。
他照旧牵起她手装进大衣口袋,“宋汀沅,没人能逼我娶谁。”
“哦。”她闷闷答了声,“那如果我不是宋家人,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这是什么问题,“我和你在一起和你是哪家人有关系?”
“我没有喜欢姓‘宋’的特殊癖.好,你是王汀沅也好,赵汀沅也罢。我要的是你,不是你的姓。”
随着他的话,她胸中无形的石头缓缓落地。
地下车库的风十年如一日的阴冷,但她此刻不觉得寒了。
感受到她握紧了他几分,他倏然想问她同样的问题:如果他不是谢家人,她会和他在一起吗。
李賀然有句话说错了,并非他能耐多大,他有所成就,很大部分原因是他姓谢,有平台有资源供给他。
如果他不姓谢,可能一无所有,做一份普通工作,拿固定工资,送不起配得上她的名贵手表和车。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过了半秒,终是没问,只回应地握了握她。
他姓谢,一切假设都没有意义。
她上车后,他正要上,手机却响了。
看到来电人,他晃了晃手机,表示工作电话,接了再上去。
他靠在车头接起。
车窗隔音太好,她听不到他的通话。
前天晚上他处理事情到很晚,问他他大概也是搪塞,她当时没问,隔天在微博刷到了,女明星发博吐槽的事上了热搜。
都闹上热搜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没在她面前皱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