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就算这么多年都在作天作地,卓雅也从未听到过如此不客气的评价,她难以置信:“宁家千金就这么没有教养?”
“你这种盼着自己儿子出事的人跟我谈教养?”宁豫觉得自己已经很有教养了,否则真想直接扇上去。
“我盼着怎么了?”卓雅说的理直气壮,脸上没有半分心虚:“他把枞卓害死了,就应该去陪着,他们关系好,枞卓也就不用孤单了。”
这是她解不开的心结,执拗。
宁豫再也忍不住,抬手狠狠推了她一下,把她推的离病房更远。
“你干什么?”卓雅吓了一跳,随即勃然大怒:“还想跟我动手不成?”
可宁豫根本不打算动手,她只想让她们接下来的对话不要有一点打扰到谢枞舟的可能性。
动手算什么?对这种人,诛心才有效果。
“害死谢枞卓的人从来不是谢枞舟。”她盯着卓雅,一字一句:“你才是。”
卓雅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你才是害死谢枞卓的凶手。”宁豫冷冷地强调:“他为什么会出意外?你只看到了是因为陪着谢枞舟去西班牙,因为那次毕业旅行,可他为什么非得陪着哥哥去?”
“根本原因是因为你,子女不和多是父母无德,但他们兄弟不一样,他们是双胞胎,天生就想要靠近彼此,是你让他们正常相处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你的偏激让谢枞卓不想错过那次毕业旅行,他才不顾你的反对也非要一起去,实际上你不光对不起谢枞舟,被你偏心的枞卓也是受害者,你经常逼迫他,经常离间他们,你敢否认这一点吗?”
始作俑者就是卓雅,就是她。
而她迄今为止还想要把错误自欺欺人的推到谢枞舟身上,骗人骗己。
看着卓雅越来越苍白的脸颊,宁豫没有放过她,步步逼近:“如果不是你日复一日的从中作梗,本性善良的谢枞卓不会觉得他和哥哥的相处机会太少,也不会总对此感到可惜,更不会非要去西班牙。”
“不,不……”卓雅疯狂的摇头,声音都在发颤:“你胡说!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别把你的错误继续推到谢枞舟身上,他已经被你折磨够久了。”宁豫靠近她,轻柔下来的声音宛若恶魔低语:“阿姨,是你自己害的你最爱的儿子出了意外,因为你根本不配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
“你!闭嘴!”卓雅瞠目欲裂,抬起手来就要打人——
“阿姨,省省吧。”宁豫冷笑,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不要再展现你虚伪的母爱,你应该会去烧香拜佛,祈祷谢枞卓这种善良的人下辈子不要摊上你这样的母亲。”
“他想要的正常社交,朋友圈,家庭关系,都因为你的存在变成了奢望,你这么‘爱’他,有在意过这些吗?”
说白了,谢枞卓也不过是母亲承载愿望的一个容器,一个皮套罢了。
卓雅被她一字一句刺激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手腕颤抖的厉害,用力挣脱了好几下才挣脱开。
这些从未有人敢对她明白说过的话让她半句都反驳不了,只能跌跌撞撞跑出了医院。
宁豫冷漠的看着卓雅跑远的背影,半点也不担心她会受到刺激从而想不开什么的。
这样自私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有人说出真相而想不开?
而且就算卓雅真的被刺激到想不开,她也不会有任何内疚。
宁豫承认自己就是这么狠辣的一个人。
从卓雅特意过来是盼着谢枞舟出事开始,她对这个人的讨厌就已经到了极致。
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心态有些控制不住的可怕,毕竟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回到病房,宁豫看着还在熟睡的谢枞舟,走过去躺在他旁边。
在不打扰到他睡觉的情况下,她动作轻柔,伸手从后面轻轻搂住他的腰。
她觉得他好可怜,从出生开始就逃不过这样一个精神病的母亲。
而且从刚刚见过卓雅之后,宁豫就隐约明白了一点谢枞舟自己都想不通的事——他为什么不敢和自己清清楚楚的告白。
或许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他在感情上放不开,甚至是讨好型人格。
所以宁可走最迂回复杂的那条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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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闷小鱼也是怼人女王
第49章 挖到了 吃醋。
-人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也终会为一时一景解开一生困惑。
宁豫基本接触过谢家的所有人。
谢老爷子,谢家父母,还有谢枞云, 对他们在谢枞舟人生中的位置都大概心里有数。
卓雅表面是个千金小姐,即便现在疯疯癫癫的出门仍旧打扮得体, 一举一动也显得有些傲慢的贵气。
但她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宁豫不是心理医生,可她能看出来卓雅对那个所谓‘最爱’的儿子谢枞卓的控制欲。
与之形成对照的, 就是她从小到大对谢枞舟的忽视偏心, 还有后来的迁怒。
因为谢枞卓爷爷奶奶和哥哥都对他很好的缘故, 所以男人的性格底色是善良的, 甚至在日常生活里没有阴郁感。
开朗健谈, 偶尔还会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可大多数人前半生的人生中参与比重最大的人始终是母亲。
偏偏,谢枞舟有那样一个母亲。
卓雅有三个儿子, 可她最忽视他, 最不爱他, 尚且年幼的男孩儿曾经有没有乞讨过这份本该属于他的亲情呢?
在和哥哥弟弟的对比下。
宁豫觉得这个答案不得而知, 想想就会让人胸闷。
可谢枞舟又是个高自尊的人格。
在天平倾斜的待遇下, 几乎没有人能做到始终不卑不亢, 想必是他那个时候就养成想要被喜欢但不懂如何直接开口, 只能用迂回的手段去达到目的的思维了。
典型的在亲密关系里会不自觉的拧巴内耗, 然后成为讨好型人格的行为动机。
宁豫甚至觉得在他们的婚姻关系里, 如果不是自己已经知道真相一步一步的逼他,他依旧会把这些藏了多年的心意继续藏着。
很难把‘爱’说出口的人, 往往是怕拒绝。
不难想象从小到大, 他被打碎骨头连着筋的母亲拒绝了多少次示好。
毕竟卓雅……甚至盼着他去死。
人终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这是谢枞舟睡前看的那本《我与地坛》里面的话,但这句话还有后半句——
也终会为一时一景解开一生困惑。
谢枞舟也许已经找到了他的一时一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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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 卓雅没再来过。
但谢枞舟的病房里每天都很‘热闹’。
谢枞云,宁晟,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朋友几乎天天报道——虽然其中一些是冲着宁豫过来的。
有些狐朋狗友排班似的分批过来探望,都想看看谢枞舟是怎么就严重到住院的地步了。
谢枞舟烦的不行,脸上客套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刚刚解开心结,他本以为能多些和单独宁豫相处的机会,结果这些闲杂人等一个接着一个的没完没了……
就跟诚心捣乱似的。
“姐夫,你咋了?”身为闲杂人等之一的宁晟还浑然不觉,一边啃水果一边问:“咋看起来心情不好?”
脸都黑了。
谢枞舟和自己这个弱智小舅子没什么话说,直接问:“你姐呢?”
刚刚一起吃完午饭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还让宁晟留下来陪他。
还没等宁晟回答,门口就传来响动。
是消失了一小时的宁豫回来了,面无表情的脸上也能看出来情绪不太好。
“呃。”宁晟有丰富的挨骂挨打经验,见状立刻不敢多待,忙找个借口就跑了:“姐,姐夫,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
等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谢枞舟看着宁豫闷闷不乐的模样,一丝猜测从脑中闪过。
“嗯……医生说什么了?”
在医院离开病房这么久,回来还这般郁郁寡欢的模样,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去和医生谈病情相关了。
宁豫没说话,沉默着抿紧唇角。
半晌后才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我们再多住院一段时间。”
谢枞舟眨了眨眼,看向自己裹着厚厚绷带的手臂:“恢复的不好?”
理论上骨折在手术过后住院一周左右观察伤口,看情况有无感染就可以出院了,剩下的就是静养。
宁豫摇头:“挺好的,但还可以更好。”
她顿了下,认真地说:“我想让你的手能继续开赛车。”
医生也说了,通过精密的物理治疗是可以达到和以前一样的状态的,毕竟这是京北最好的骨科医院,只是过程会漫长一些。
宁豫:“如果这里水平不够的话,我们就去慕尼黑。”
德国的骨科是全球最顶尖的水平。
他们都在那里读过书,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知道什么医院是最好的。
谢枞舟回神,轻轻一笑:“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他本来也没有想要继续开赛车。
“我说用就用。”宁豫不容置喙的做了决定,帮他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速度:“等下午睡一觉,把你那儿钥匙给我,我再去取些日用品。”
上次吵架之后她就把谢枞舟连人带行李撵出去了,所以得去他那儿取东西。
谢枞舟深深看她几秒,然后凑上去亲了一口。
他很喜欢宁豫的‘我说用就用’,喜欢她的这种霸道劲儿是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