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对面的白墙上看见了他的剪影。他有着利落的轮廓,和深刻的五官,脊背打直,筋肉块垒清晰。她看着,突然间,脑海里涌入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是她想对他做的。
蒋垣已经把初始的形状打磨好,放在她脖子上比划了下,大小也合适,又问:“链子你想要什么款式?可以镶嵌一些配饰,配钻石喜欢吗?”
“你觉得呢?”陆霓傻傻站在那。
“你的皮肤很白,都好看。”他客观地说。
看陆霓没什么主意,蒋垣心里倒是已经有了想法。前面几次送她的东西,陆霓最常佩戴的就是那副火山石耳坠,意外符合她的喜好,而不是品牌珠宝,蒋垣对此也有点意外。
东西只是半成品,他先收起来,等完成了再给她。打磨玉石飞粉严重,他刚让陆霓坐在远一点的地方,他手上也都是粉末。
他洗了手,再进书房来,陆霓没有碰桌上的东西,而是在观察生态箱里的情况,侧脸恬静清丽,眼里透出些许好奇。
蒋垣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
陆霓问:“现在要喂他们吗?”
“这些家伙从来不亏待自己,都吃饱了,应该不需要。”他频繁出差,不在家的时候会让它们吃自助餐,碗里还剩不少活虫子,蜥蜴则是躺在躲避穴里睡觉。
“你想喂?”
“嗯,想看看。”
蒋垣打开盖子,把虫子收走了,无情说:“那就饿它们一晚,等你明天来喂,保证乖乖的。”
陆霓觉得他好坏,“我又不是一定要喂,你想使坏,不要推到我头上来。”
蒋垣并不说话。
等陆霓仰头看向他,他却已经笑得肩膀微颤,笑得眉目生动,故意逗她。陆霓抬手就拍了他一下,蒋垣迅速抓住她的手,又托住她的手肘。
男人的体型比她大好多,力气也大,被制服后陆霓完全没办法动了。
对视的目光里闪过什么东西,有不易察觉的惊骇,也有东西引着她,跃跃欲试,让她再勇敢一些。
这次是她主动亲他的,她稍稍向上,他就迎了下来,先前亲的几次奏效,对彼此熟悉不少。
唇瓣贴在一起,辗转黏合,缱绻暧昧,水光潋滟的香艳。
陆霓把刚刚的想法付诸行动,用身体撞他一下,便双双跌进了沙发里。沙发不大,堪堪够他一个人躺,两人够呛,但如果是交叠着躺在一起,就没问题。
她柔软地趴在他胸前,小口小口地嘬他嘴角,像酒,慢慢品酌。蒋垣脑后枕着手臂发笑,觉得她像小鸟啄食?
香舌从唇缝舔过,浅欲横流,拨皱春池的水纹,她似毫不知情,潜心要研究透他的长相与性征,蜿蜒向下,啄一啄山尖般的喉结,齿关搓动他软骨,细汗泌出。
他分不清了,她是真的沉浸,还是演技高超,但无论哪样都锁魂要命。
大手掌在她脖子上,声音低哑着,转移话题:“为什么养蜥蜴?”
“跟你学的啊。”她没避讳。
“他会知道。”陈延已经在他的办公室看见他养的鬃狮蜥了,这种巧合,绝非偶然,回家一定会问她。
陆霓亲累休息,脸压在他领口,声音也懒懒的,“我故意的。”
“为什么?”他知道她故意的,但还是要问。
陆霓说:“让他知道,我心里有别人。”
蒋垣听了本该得意,他就是那个别人,被她大大方方说出来了。但此时心中却隐隐作痛,如针穿透,现状让他不愿意深想。
“不是有自己的个性么,怎么学我?”
“你不是想让我崇拜你吗?”陆霓的狡黠是转瞬即逝的,她总是让把自己保持冷静,冷淡,喜怒不行于色,“我没有想到,你现在又发展了别的爱好,我跟不上你了。”
“跟上我做什么?”他又笑了。
陆霓是再见到蒋垣之后,才开始养蜥蜴的,那时候她并不能确定婚姻如何收场,只是未雨绸缪,做多种打算,包括酒店的发票也是刻意收集的,没想到真就派上用场。
陈延知道后回家跟她大吵一架,她说了许多令他崩溃的话,导致两人无法挽回。过程没有必要告诉蒋垣,因为那些话都是给陈延特供,旁人无需知晓。
陆霓不说话,眼皮微耷,显露出失意。蒋垣不强求她一定回答自己,摸摸她的头发,耳朵,她的耳朵敏感到揉一下就烫了,他却没有识相地离开,而是轻轻念她现在的名字:“陆霓。”
静默的房子里只有呼吸,他的声音缓缓流出来,她的名字,别有一番味道。
“嗯?”
“改了你妈妈的姓?”
“我不想和过去有一点关系。”
可蒋垣还是习惯喊她许杰,于是喊了两声现在的名字,他忽然想到:“有一个问题,你似乎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那我都是喊你什么的?”陆霓倒是没想过。
“诶,喂。”他学着她以前的语气,生硬又颐指气使。
陆霓不相信,“我当时这么没有礼貌吗?”
“不如现在叫一声来听听。”他诱哄她道。
陆霓人还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却又觉得叫他的名字古怪,甚至比主动亲他还要难为情。名字有种直达灵魂的羞耻感。
话头在舌尖酝酿了几个来回,都没有叫出来,她最后求饶:“你放过我吧。”
他奚落她:“知道自己以前不礼貌,现在还不改吗?”
陆霓说:“青少年都是别扭的,何况,以前我们又没有谈恋爱。”
“我们现在在谈恋爱吗?”
关系要怎么定义呢?从前太小,喜欢可以始于任何情绪,无论怜悯还是同情,都是他可以说出来的,但也都不能叫爱情。
现在是太晚,她已经有丈夫。他们相遇的节点总是在时差里。
为什么不是呢?
“不要想太多,在一起觉得开心,就已经是难得了。”陆霓说,爱情的发生和婚姻无关。
她再次吻上他,理智渐次消失。
她放任自己去投入,徜徉在他温暖的包容里。
她也用力挤,蒋垣也折身把她圈入怀中,细腻感受着他手指的纹路,在游走。
身体在不知不觉间沸腾,亲到毫无间隙的程度,谁都遭不住。
蒋垣并不开口说要,但“事实”就摆在这了,他也坦荡。
陆霓往下看了一眼,尽管并不直观,却是不容小觑的状况。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思想上有敏锐的洞察力,更柔软,身体如羊脂玉般温润,更有韵味。
“我还没做好准备。”她却尴尬地说。
蒋垣眸光浮沉,不予置评,扯了抱枕挡在她和自己中间,隔绝开。
陆霓见状,很快又坐了过来,坐在他怀里,用亲到微微红肿的嘴唇,一张一合地说:“再等等,行吗?”语气十分诚恳。
蒋垣没说不能等,他不是那对性猴急的人,一定要跟她做什么,因为她也需要时间,适应换一个男人。他其实,更多是想他们有单纯的相处时间。
但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竟直接坐到了他根上。蒋垣无语叹息,伸手掐住她腰,把她抱远了一点,说:“很晚了,我先去洗澡。”
男人大步流星地出了书房,陆霓嘴角勾笑,回忆某物抵住自己的情形,恶意如流星从眼底划过,过后又是纯善美的无辜。
蒋垣冲完澡出来。陆霓已经在客厅,她把晚上买回来的哈密瓜切了,用勺子挖出一颗颗小球,精致摆盘,放在茶几上,一边看电脑一边吃水果。
马上十二点了,蒋垣坐到她身边,问:“你习惯晚睡?”
其实不是,她习惯早起早睡,但陆霓说:“我睡不着的时候,不强制自己睡觉,不如做点事好了。”
蒋垣点了下头,发丝上的水珠甩下来,崩到了陆霓的脸上,她不明所以地问:“你洗的冷水澡吗?”
蒋垣没回答,还能怎么,无非冷水降旗。
他看向她的电脑,上次跟她说的商业书,她已经根据他说得几个维度,写好了。
陆霓问他要不要现在看,蒋垣拿过电脑,界面整洁,表达漂亮。蒋垣知道她表面功夫做的好,把前述直接划过去,问了生意的实际利润,销售额情况,数据是不容作假的。
他的眼神切换在办公室里一样严肃。陆霓也能明显感觉出,蒋垣比上次做了更多功课,他也在认真对待她的事。上层逻辑是触类旁通的,一通百通。本质她还是做产品的,定位是骨架,产品是血肉,只是在抓受众,差异化与产品力才是决胜关键。
这些,都是他们坐下来正大光明讨论的。
除了生意层面,还有她的个人问题。
“第一次融资的股权结构,应该尽量简单。”她的公司,她的丈夫也有份,这是变量。蒋垣说:“如果我是你的投资人,从公事的角度,我希望你是单身。”
陆霓眉心跳了跳,谈到这里……
她的婚姻雷太多,他直截了当:“你们现在的情况,尽快离婚吧。”
陆霓眼神浮着层白蒙蒙的雾,她的手指在腿上敲了下,回答道:“这不是还没融到么,如果走到流程上,再离也不晚。”
第61章 chapter61 当个事办
chapter61
陆霓这句话好像一句似是而非的承诺, 一旦她拿到钱了,就会离婚。
蒋垣略一挑眉,他不想把此变为交易。
陆霓说:“你放心, 工作我会做好,也从来没有为了谁放弃过。我更不会被别人欺骗, 让自己吃亏。”
这是一句真心话, 目的却不是真的让他放心自己。而是证明她行走社会,随时带着脑子, 而非恋爱脑。从合作伙伴的角度来讲, 她相当靠谱。
蒋垣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陆霓眨了眨眼睛:“你真的了解我的为人吗?”她自己都不信, 难道,他比她更相信她吗?
空气凝住了几秒。
蒋垣说:“你当然可以对我戴上面具,表演你想表演的角色。但你应该相信,我混到今天不是傻子, 手里也攥着筹码, 随时要挟你。”
他的表情冷得不像真人,像从书里翻出来的符号, 他的眼睛也尖锐到像也看透了她。
陆霓有一瞬间是慌的, 威胁简直令人瑟瑟发抖。但是她很快就不纠结了,因为无论是许杰还是陆霓, 都是个没有信义、没有信仰的人。
赤手空拳, 烂命一条, 能有什么值得被要挟的呢?
于是陆霓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蒋垣弯曲食指,刮了下她的鼻梁,说:“你还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