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霓小心地接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很凉也很细长,骨节是硬的,指缘剪到贴肉,几乎没有出来的部分,所以摸起来干净舒服。
她的指尖缓缓从关节上滑过,才去拿他脖子上挂着的毛巾,帮他擦头发。
蒋垣的视线只能看到她的平平的小腹,她很瘦,胸部却浑圆饱满,男人和女人对彼此身体的开发与探索阶段,每每总像发现新大陆,都是完美无暇的。
他却没有多看,闭上眼睛,享受着晚安前最后的亲密接触。陆霓擦完放下毛巾,在他额前亲了一下。
陆霓在客卫冲澡,昨天她也是睡的客房,那时候他已经醉得不清醒。
蒋垣阖上了电脑,收拾一下,准备去睡觉,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她床头,然后回自己房间,刚推开门,她就跟了过来。
蒋垣脸色倏然变化,她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
“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能一起睡吗?”他一退,陆霓就松松抱住他,柔软贴着坚实,只隔着浴袍,所有的注意力都汇聚到一起。
“你不是说,没做好准备?”蒋垣用手抹了把自己的脸。
陆霓问:“这影响躺在一张床上吗?”
好像很有道理,蒋垣再说一句拒绝的话,是不是就显得这男人太没品?从过去她崇拜的位置上走下神坛,变成俗人一个。
陆霓在他背后也笑了一下,嘴角轻轻上勾,眼睛却没有笑,思虑很重。
她松开手,已经绕过他进了卧室,很自然地揭开被子上床。
陆霓过去谈恋爱从来不是个保守的人,所有事情都水到渠成,完全不会保持所谓淑女的姿态,故意拿乔。当然,她出戏也快,也被某一任抱怨过拔“吊”无情。
她躺下。
都亲到起反应了,没有必要分床睡。
蒋垣上床前,先把卧室里所有的灯都关了。
四周迅速陷入黑暗,不见光亮,只能感觉到床垫另一边下陷了。
一开始他们隔得还很远,都觉察不到旁边睡了个人。
她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枕着手臂,沉默着。
只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她说:“我们之前也在一个房间睡过觉。”
“不是不想和过去有一点牵扯吗?”蒋垣难得的,想让她闭嘴了。
“你不是来找我了吗?此一时彼一时,今时不同往日。”陆霓说着,又问:“你为什么转过去不看我?”
她的手缓缓搭在他的后背上,他的肩太宽了,陆霓都要抬起手臂才能摸到,被里也跟着漏风。
卧室里自然是不冷的,但她洗完澡后的香气会一阵阵从镂空的地方传过来。暖融融,被无限放大,他跟进了盘丝洞似的。
他转过来平躺,看天花板。
陆霓挪了挪身体,脑袋向他的肩膀靠过去。
“还不困吗?”他感觉到她的蠕动。
“我有点认床,睡不着。”陆霓说。
蒋垣抻了一会儿,才舒展开手臂,把她搂进怀里,“多适应就好了。”
“嗯。”
她把脸往他胸口埋了埋,手脚习惯性蜷缩,缩成在母体的形态,脚面拂开他的睡裤,碰到他的小腿。也不吭声,咬着嘴唇。
她的手脚冷得跟冰块一样,蒋垣皱了下眉,陆霓又问:“我重吗?”
“你比我想象的轻。”
“那你为什么这么表情?”
黑暗逐渐褪去了一点,恢复了些微光亮,她看见他皱眉了。
蒋垣答应睡在一张床上是个错误的决定,抱她更是错上加错,现在连微表情都被监视。他侧过身,用腿夹住了她。
陆霓眼里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仰头看他。
蒋垣心一动,再次低头亲她。
他们在被子里亲了好一会儿,这次的亲法和在书房里的又不太一样,并不激烈,温情脉脉。
口腔席卷时,手也会触碰对方的身体,她去摸他温暖的背肌,精短的头发,有点扎手。蒋垣却没有摸她,只是用力,圈住她,把她往自己身体里嵌。
陆霓在一个时机里选择困乏,她的口轮匝肌放松下来,恹恹地说:“我困了,晚安。”
这个吻结束了。
蒋垣并没有被安慰到,看他的表情,明显有些烦躁。而陆霓已经松开他,均匀地呼吸。
他迟迟无法入睡,也没有去碰身边的人,越碰越糟糕。
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看,转移注意力,后来半夜,他又起来去了几次洗手间。
*
陆霓早上要去店里,没有车。
蒋垣家距离花店有五六公里,平时他早上跑步也不止这个公里数,跑个来回,顺便买咖啡,或者带把花回去。
但今天是蒋垣开车送她去的,已经十点多了,把车停在花店门口,陆霓下车前,他对她说项目书被他拷贝了一份。陆霓点头,说知道了。
蒋垣回到办公室,赵秘书跟着进来送东西,蒋垣给对方一份资料,让帮忙打印两份,装订好。等他检查完之后,再给到下面的项目组,进行综合评估。
安排完这些事,他面前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喝完,仍有些困倦。今天他还有别的事,不能放松神经,便让赵秘书再冲一壶咖啡端进来。
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或者说一直没睡着。怀里躺着一个温香软玉的人,他知道陆霓故意,但她这人,他也从来没觉得她是善良的,心里蔫着坏,所以没法责怪。
*
反之,陆霓睡得就很好,虽然认床,虽然也醒来几次,是听见他去浴室洗澡。
慧姐今天上班迟到了,刚刚陆霓下车的时候,她正在开门,所以就看见了陆霓从一辆车里下来。
陈延的车她认识,但这辆明显不是。里面坐着的那人,看影子也根本不是陈延。
慧姐惊呆,直接发问:“那位仁兄是谁?”
“蒋垣。”陆霓说到一半,看慧姐困惑的眼神,明显不记得名字,她改口:“LP男。”
对方一下子全想起来了,没忍住说了声国粹,“你和他?”
“我昨晚在他家里。”陆霓说。
慧姐并不知陆霓和陈延已经离婚,但对陆霓,她也全然没有批判的意思,眼里只有佩服。
早知陆霓的秉性,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有钱,她是不可能找个普通上班族,为着一套房一辆车一个孩子奋斗一辈子。
女人成功最重要是要有手段,天天争着做贤妻良母有什么意思,又没人给立牌坊。
两个女人都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诡异地相视一眼,陆霓耸了耸肩膀,说:“我和陈延离婚了,不久前。”
对方拍手鼓掌,好好好,够迅速。
陆霓要上楼,慧姐拉着她,要说一些事。新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了,眼看销售额早就赶超老店,会员充卡都是几万几万来,简直像撒钱,新品也是频繁上,一片向好。
慧姐不眼红是假的,她跟陆霓说,自己想过去发展,她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陆霓没有明确拒绝,说了具体的情况,新店那边她这两年是没准备赚钱的,声量大回款却不多,今后的投入也只会更多,主要是铺市场。
如果慧姐要过去,收入不会翻倍,或许还会下降,以后可能会上一个台阶,但要先吃苦。
陆霓说:“如果你敢冒险,可以去尝试一下,我也希望你在工作上再努把力。”
慧姐一听收入下降,就不乐意了,老店生意稳定,她随便上上班,加上提成,一个月也能拿两万了。
她说:“我再想想。”
“好,你慢慢想。”陆霓笑一笑。
陆霓坐在办公室里,慧姐连按时开门都做不到,她是老员工,陆霓不好指责,并不适合框架管理,只能旁敲侧击地劝退。
郑明华发微信来,问了她一些事,陆霓正好也要跟郑明华见面,坦白。
她安静地想了半天,诚然,欺骗蒋垣是自己不对。这个谎言也脆弱得一定会被快速戳穿。
但人和人之间,比的就是谁豁得出去,谁更没良心。
蒋垣从始至终都是个体面人,但陆霓办不到。她要尽快融到钱。
她知道,蒋垣自己的事非常多。别指望一个大忙人能把无关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一定会忙到把她的往后拖延。
陆霓不想等太久,一遍遍虚与委蛇,她会觉得累。
她的事,他必须当个紧急任务办,这招虽然卑鄙,却也算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第62章 chapter62 想见给我打电话……
chapter62
陆霓把郑明华从家里接出来。
她从前是最会哄这位前婆婆开心的, 年轻人会吃会玩,一定讨人喜欢。她带郑明华吃好吃的,再给她挑衣服、饰品。不是多贵的东西, 几千块钱的消费,但都送到人心坎里。
陆霓的审美是经过长久训练和验证的, 郑明华感觉到儿媳的细腻熨帖, 一高兴就爆金币,也哄回去。
今天郑明华在陆霓面前哭成了个泪人。在陆霓送还珠宝的时候, 她觉得不对,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事实也就分明了。
小两口果然扯了离婚证。
陆霓抽了纸巾给郑明华擦眼泪, “妈妈,别哭了。”她还没来得及改称呼。
郑明华说:“是不是陈延那个家伙死性不改?”
“我们两个都有错。”陆霓说,纠结原因已经没有意义。
郑明华怎么会不知道,早先陈延就有前科, 陆霓跟他离婚, 也是到了不得已的份儿上。
郑明华握着陆霓的手说:“霓霓,我知道肯定是陈延的不对, 我帮你教训他, 但两口子过日子哪能不磕磕碰碰,牙齿尚且会跟舌头打架, 非要走到离婚的这一步么?”
她过年时还在高高兴兴等着抱孙子,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老年人观念根深蒂固, 陆霓劝不动,她无奈说:“分开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郑明华没有想到,金童玉女一样般配的婚姻,仅维持三年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