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的女儿,玩玩而已。”
江寄舟羞辱她的话,至今仍历历在目。
虞白夹了块毛肚,唇角扯了丝嘲讽的笑,“没有。”
南葵看到虞白透着恨意的脸,沉默下来,怪不得虞白从没有提起过这个人,甚至大学时也没有谈恋爱,是因为被这个渣男伤害过。
她扬起鼓励的笑,对虞白说:“没事,白白,就当被狗咬了,我们向前看,再也不想他了。”
虞白重重的点头,“嗯!”
火锅冒着的腾腾热气中,虞白看向南葵的眼神,决绝而坚定。
可是命运注定要让虞白和江寄舟纠缠在一起,因为虞白可以恨江寄舟,但没办法恨江寄舟的父亲江叔。
高三那年,虞白的母亲要去国外长期出差,让虞白借住在母亲的朋友江叔家,他视自己为亲生女儿。
因为江寄舟,虞白七年没有回过一次南城,这次回来,已经过去半载,而虞白也没有回过江家。
前些日子江叔亲自给虞白打电话说想虞白了,想让虞白去看望她,并约好周末的时间,就是明天。
虞白感到很愧对江叔,她也不想做白眼狼,答应去看江叔。
或许明天大概率还是会再见到江寄舟,可虞白别无选择。
没事的,她已经选择向前看,过去的迟早要面对,将他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旧人就好。
次日,虞白戴上自己的备用助听器,去江叔家,她换了衣服,穿得很简约,浅紫色的毛衣,修身的牛仔裤,衬得她像一朵亭亭玉立的花。
虞白大学时考了驾照,毕业后用工作的钱加之父母赞助买了辆宝马,但来南城后,工作的杂志社离她租的房子不过数百米远,平时她也懒得开,车就放着任由它积灰了。
江叔叔的家在白云区的云景色别墅区,离她住的宿安区很远,于是虞白决定驱车前往。
抵达目的地后,虞白将车停在车库后出来,看到车旁边分那辆黑色劳斯莱斯,虞白预感,这估计是江寄舟的,他回家了。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他们之间,是江寄舟欠她的,她又何必躲躲藏藏。
话虽如此,但虞白还是没办法理智对待江寄舟,或许她心底还恨着江寄舟,她始终没办法原谅他。
老远的,江叔叔家的阿姨陈妈看到虞白走过来,虽然过了许多年,但虞白长相变化不大,只是化了妆,变得成熟更好看了,气质上也不再有从前读书时唯唯诺诺那般,而更加沉静内敛,一举一动都落落大方。
陈妈连忙走过来接过虞白手里提的礼品,语气有些哽咽,“白白回来了,多少年没见了,还和以前一样好看,你这丫头也不回来看看,你江叔一直盼着你来呢。”
虞白眼眶红通通的,江姨早逝,只留下江寄舟一个儿子,江叔和陈妈在自己寄住在家里的时候都将她视如己出,当亲生女儿对待,可自己因为江寄舟的缘故,出走多年,没有回来过一次。
“对不起陈妈。”虞白眼泪几乎要掉落下来。
陈妈伸出手搂住她,亲昵的说:“说什么傻话呢,回来就好。”
二人进了客厅,江叔正坐在沙发上,见到虞白,立刻起身去迎接,他因为早些年忙于事业落下很多病根子,身体每况愈下,苍老了很多。
虞白抱住江叔,“对不起江叔,这些年也没回来看您。”
江叔也和陈妈一样,喜极而泣,连声说,“没事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再次回到这个住了一年的地方,虞白望向每一处角落都感慨万千,而和江寄舟的过往画面也跳进脑子里。
她瞥到墙上的照片,是她和江寄舟他们一起照的全家福。
照片里她和江寄舟并肩而站,他们笑容灿烂,她怀里抱着一个兔子玩偶,那是她生日的时候江寄舟送的……
虞白不敢再想,被陈妈拉着坐在沙发上,塞到手里好些水果。
几人坐在沙发上叙旧,两个五六十岁的长辈一边一个握住虞白的手,絮絮叨叨,虞白心里暖洋洋的,他们比自己的父母更像父母,给了自己一个家的温暖。
可是从回到这里没见过江寄舟,难道他并没有回来?虞白心里松了一口。
可随即就听到江叔说,“你哥哥在厨房亲自下厨做饭呢,他可想你了,经常念叨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虞白和江寄舟之前的纠葛,江叔知道一些却不清楚,只知道二人上学时关系很好,甚至有些亲密,他都已经做起让虞白做自己儿媳妇的想法了,可后来虞白突然坚持要离开,他不知道虞白和江寄舟早已反目成仇。
闻言,虞白神情有些不自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江寄舟恰好从厨房出来,听到几人对话,他还穿着围裙,靠墙站,像被戳破了心事,扯起不耐的笑,“爸,我什么时候念叨了,是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
他走近,语气忽然变得很软,对虞白说,“白白,饭很快就好,做了你喜欢的辣子鸡丁。”
辣子鸡丁,虞白以前很喜欢吃,江寄舟以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特意为她学做饭,第一道菜就是辣子鸡丁。
她怕辣可却喜欢吃辣,一面吃一面哭的流鼻涕,惹得江寄舟笑她,给她端水拿纸巾。
可后来,她再也不喜欢辣子鸡丁了。
当着江叔和陈妈的面,她不想让他们一大把年纪还要操心,虞白没有和江寄舟撕破脸,而是维持表面的和谐,她淡笑,“谢谢哥哥。”
再次听到虞白叫自己哥哥,江寄舟一时愣住,心脏麻麻的疼,她曾捧着一颗真心给他,是他自己不要,落得如今的下场。
饭桌上,江叔给虞白夹了很多辣子鸡丁。
虞白咬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她垂眼,可再不是从前她爱的人做的了。
“白白有没有谈男朋友啊?”江叔和许多长辈一样,乐衷于关心年轻人的感情婚姻状况。
虞白抬头,发现江寄舟一直似有若无的看向自己,在听到江叔的问题后,他更是毫不掩饰的盯着她。
虞白咽下口中的米饭,好似随意的说道,“有了。”
虞白看到江寄舟那张总是玩味痞笑的脸好似精致的面具裂开缝隙,表情难以维持。
江叔叹气,他本来还有撮合江寄舟和虞白的想法,见状只好笑着说,“挺好,男孩子是做什么的啊,有空带回来让你哥哥我们把把关。”
有男朋友这话本来就是虞白瞎编的,她怎么知道做什么的,于是只好也现编了一通,还好最终成功糊弄过去。
而江寄舟的眼神就像暗处闪着寒光的箭,紧紧跟随虞白的一举一动,尤其虞白讲自己的男朋友的时候,那寒光愈发刺目。
虞白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熬到江叔要休息,虞白不舍的告别,并表示过些天工作不忙了再来看他。
陈妈要照顾江叔睡觉,让江寄舟送一送虞白。
江寄舟走在前面,虞白跟在后面,二人都一言不发地走出别墅,走到车库。
虞白伸手去开车门,江寄舟叫她,“白白。”
虞白皱眉,“江寄舟,叫我虞白就行。”
江寄舟心里刺痛,面上勾唇笑,“不是哥哥了吗?”
虞白不理会他,拉开车门进去。
江寄舟一字一句地问她,“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吗?”
虞白扣上安全带,无语地看了江寄舟一眼,“关你什么事?”
江寄舟咬牙切齿,“我问你,真的吗?”
虞白挑眉,像是故意气他,“嗯。”
“都过去了江寄舟,我不再恨你了,你也不必补偿我什么,我们两不相欠。”虞白轻飘飘地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愿再见到你。”
闻言,江寄舟霎时间红了眼,语气执拗,“你休想。”
虞白再度叹气,眼睛里是无奈、释然和决绝,唯独没有丝毫在意。
虞白插上钥匙,启动车离开,轰鸣声里,在后视镜中,她看到江寄舟单手插兜,遥遥地看向她,似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中地对她说,
“白白,我们来日方长。”
第三章 重逢
江寄舟那句来日方长,让虞白想起来就觉得心悸,担心他又会搞什么幺蛾子。
可随之而来的一堆工作将她的思绪淹没,连江寄舟这个人也已被抛之脑后。
在江叔家里,江寄舟要了虞白的微信,当着江叔的面,虞白不好意思拒绝,但转头拉黑删除一条龙,本以为江寄舟会发疯,但没想到他安静如鸡,没有再骚扰自己,虞白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下班后,南葵拉着虞白去新开业的民谣清吧“理想三旬”喝酒。
虞白不喜喝酒,但因为今天心情不错,就陪南葵一起去了理想三旬。
清吧的装修偏小清新,很适合拍照打卡,有位女民谣歌手在台上唱歌,穿白衬衫,浅蓝牛仔裤,抱着吉他在弹唱陈绮贞的《鱼》。
温柔忧伤的声音流淌在清吧里,给清吧添了些许浪漫的氛围。
虞白点了一杯特调“明天见”,南葵是“长岛冰茶”,她是水瓶座,回回喝酒都必点这个,一面喝一面哼唱《可惜我是水瓶座》里那句“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
半杯酒下肚,虞白眼里已有醉意,她着白色长裙,温柔典雅,微醺的小脸染上红晕,平添几分妩媚。
引得邻桌的男大学生来搭讪。
南葵偷偷打量来的男大学生,五官精致,小奶狗的长相。
她小声说,“白白,男大啊,试试呗。”
虞白有些年不近男色了,醉意上头,她也笑吟吟地看向小奶狗,小奶狗被她的眼神勾得脸一红,还是个纯情少年,虞白来了兴致。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一看是串陌生号码,她眼熟,蓦然想起,加江寄舟的微信时就是这个号码。
忘记给他的电话拉黑了,他打电话有什么事吗?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虞白挂了电话,随即把江寄舟的手机号码拉入黑名单。
之后,虞白和小奶狗喝起酒来,将江寄舟忘到九霄云外。
晚十一点,虞白醉意上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她许久没喝这么醉了,虽然表面安安静静地看起来很清醒,但脑子却早已陷入无意识的混沌状态。
“白白,你醉了。”
南葵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地听不清。
虞白半眯着眼,眼尾泛红,十分娇媚,继续嘴硬,“没有,我还能喝。”
南葵扶额,是真醉了。
小奶狗自告奋勇,“姐姐,我送你们回去吧。”
说着,他就将虞白搀扶起来,醉醺醺的虞白已经丧失大脑功能,听话的站起来。
南葵想也行,打个车去自己家,深夜两个女孩子打车也不太安全,小奶狗坐车上也有个照应。
南葵也起身,在另一边搀扶着虞白,虞白完全没一点力气了,整个人都倾靠在南葵的肩上,南葵咬牙撑住。
忽然,一边的肩膀被人轻拍,她回头,看到江寄舟面色深沉地站在那里,穿的西装,像刚结束会议赶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