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裤夹与肌肉 “很、很正经。”……
刚才看到这辆车开得有多快, 现在的贝丽就有多担心、多生气。
她从未这样歇斯底里过,也从没这么失控过。
“不要觉得说这种话就没关系,”贝丽吼, “你能不能在意一下你自己?万一你出了意外,有没有考虑过阿姨?有没有考虑过家人?”
“好贝丽, ”严君林说, “我们去车上继续吵好不好?”
雨太大了。
哗哗啦啦, 砸落尘土。
宋明悦还捂着蔡恬的眼睛。
她们离得很远, 又在车里, 听不到两人争执。
宋明悦担心地看着闺蜜,心想俩人不会在大雨中亲嘴吧,雨水可能不太干净——
还好没有, 俩人上车了。
被捂住眼睛的蔡恬问:“现在到哪一步了?”
宋明悦松开手:“到了我们能看的那一步。”
蔡恬迫不及待地往前探身体, 看,大失所望:“他俩上车了?”
宋明悦:“昂。”
蔡恬问:“真表哥?”
宋明悦沉默了一会,说:“其实没血缘关系,但这件事说来话长, 要不还是等贝丽主动说吧……她要是不说, 咱也别问了。”
蔡恬八卦心勾起, 忍着问的欲望,只问宋明悦一句:“他们不会开车走吧?”
宋明悦斩钉截铁:“不会!”
“那他们去车上干啥?”
……吵架。
贝丽一上车就狠狠地和严君林吵,大吵特吵, 嗓子都快哑了。
严君林冷静解释:“我心里有数,放心, 很安全。”
“你心里是什么数!高数吗?!”贝丽急,“你在山路上开超速了!”
“没关系,”严君林说, “我驾照还有十二分。”
“十二分很高吗?!”贝丽说,“命只有一条,那个能代表什么?!”
“代表我现在特别想见你。”
贝丽一下子卡了壳。
严君林找出纸巾,擦她脸上的雨水,头发上的水,湿掉的衣服,湿掉的眼睫毛。
“忍一忍,”严君林说,“车是朋友的,没干净的毛巾。”
贝丽平息心情,压着怒火,尽量平稳地说:“其实你根本不用特意来找我,我已经拿到驾照了,也开过车,环山路虽然危险,但其实也没那么险,这边还好,没那么难。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可以开车出去的,只是会慢很多。”
“我知道,”严君林说,“我知道你能做到,我相信你能做到。”
“那你为什么还来?”贝丽说,“你明明可以理智思考。”
“理智上清楚,但很多事情没办法遵从理智。”
贝丽失语。
严君林拿出她的外套,披在她肩膀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终于呼出胸口压抑的气息。
车内空气狭窄,噼里啪啦的雨落在车顶上,沿着玻璃窗一路蜿蜒滑落,
“看着我,”严君林低声,“我很担心你,我想见你,我知道你的能力,但我也控制不住。我没办法阻止——贝丽,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没办法不去越界关心。”
贝丽说:“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你出什么意外,关心你的人怎么办?阿姨,姥姥,我妈,还有我——”
“对不起,”一手摸着她的脸,另一只手捏着纸巾,擦了擦她眼下的水,严君林道歉,“来不及考虑那么全面。”
他满脑子都被找到她占据了。
贝丽呆呆看严君林。
“还记得那次吵架——讨论吗?”严君林说,“你告诉我,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准备好再去做,你说的很对,有时候就是一股冲动的劲儿,我不后悔我今天的冲动。”
贝丽抽了纸巾,狠狠擦脸:“你好讨厌。”
严君林征求意见:“我能抱一下吗?”
贝丽瓮声瓮气:“……你怎么还是像没谈过恋爱啊,我刚刚才说了讨厌你,现在再让你抱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所以我现在即使想,口头上还是会拒绝你——嗯——呼——”
话音未落,严君林直接抱住她,反反复复顺着她的头发摸,往下揉,强势、不容置疑的拥抱;渐渐地,情到深处,他侧身,吻上她的唇,贝丽低喘一口,反手勾住他脖颈,主动张开唇,认真努力地吻回去。
雨雾依旧。
山林之中,后面两辆车上,蔡恬和宋明悦还在聊天。
“十五分钟了,”蔡恬说,“他们不会忘了咱俩吧?”
“别着急,才十五分钟,”宋明悦说,“他俩肯定还在叙旧呢,体谅一下呗。”
蔡恬很想回酒店躺着做个美容,她手机电量不多了,调整了下坐姿,以手撑着脑袋,发出一声长长、长长的叹息。
……看来回去得劝劝男友的妹妹了,趁早放弃对严君林的幻想。
尽管蔡恬之前想通过撮合对方和严君林,从而让男友对自己更看重一点,但她也有最低的道德底线,绝不会拆散朋友的姻缘。
直到贝丽推开,严君林才松开手。
“嘴唇都要亲肿了,”贝丽说,“等会儿还要见妈。”
严君林亲吻时特点很明显,一开始温温柔柔,渐渐地就变了,越来越凶狠、不容置疑、不留余地。
像先用温柔的毒素麻痹,徐徐图之,小心试探,再一点多一点、展示出占有欲,等醒悟过来时,已经被拆分吃净。
“我知道,”严君林盯着她的唇,一边平息心情,一边说着计划,“等会儿把你朋友叫来这个车上,这个车底盘低,重心更低,稳定性比那个好,更适合开环山路,你开这个。”
贝丽问:“你呢?”
“我开你们原来那辆车,前面不远处有个停车场,先停在那里,回去我让酒店的人开下来,”严君林安抚,“等到了那儿,你换副驾驶,我开这辆车带你们下山。”
贝丽说:“原来你都安排好了。”
“只有冲劲儿也不行,我能来,就有办法接你们平平安安地下山,”严君林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了一下她的额头,“要不要先熟悉一下这辆车?会开吗?”
贝丽说:“别小瞧我,我已经开过好几种车了。”
严君林笑了,说好。
他很细心,不止给贝丽带了外套,知道她还有俩同事,另带两件外套上来,全新的,现买的,一人一件。
等到了他口中的停车场,四人上了同一辆车,贝丽坐副驾驶,问他怎么找到的人。
严君林回答,根据张净提供的照片,一一标记贝丽去过的地点,结合她的性格——环山路不多,很容易就能确定具体位置。
贝丽由衷:“你都可以去做私家侦探了。”
宋明悦说:“哎你之前不是特别喜欢看福尔摩斯?”
蔡恬嘴上说真细心,背地里想,这不太好,男人还是有钱人笨的为佳,这样事无巨细的男人,一定很难搞。
替贝丽默默祈福,希望她表哥能念在亲戚关系上,对她更多的宽容。
毕竟是兄妹嘛,打断骨头连着筋。
这样想着,再观察,蔡恬才发现,自己之前实在是错过了——就严君林看贝丽这眼神,当年怎么没瞧出端倪?
真是阴沟里翻了大船。
也难怪贝丽不在乎钱,选择爱情,她就不缺钱,在Lagom工作时有男友保驾护航,现在还有有钱的表哥。
蔡恬感慨。
如果她也这么幸运,现在也必定视钱财如粪土。
可惜了。
她都要嫉妒贝丽了。
有点高兴,还有点酸,蔡恬想,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好命。
几人到酒店时,天已经彻底黑透,张净急到上了火,嘴角起了个大红痘,直到看见人来齐,才松口气,主动抱贝丽,后背全是冷汗,说快吓死妈妈了。
匆匆向严君林道谢,晚饭刚吃完,张净就拉着贝丽的手回了房间。母亲后怕,担心女儿真的出事,一口气积压在心里,排遣不出去,老一辈情感都含蓄,她其实说不出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传统教育的弊端就在这里,教育长辈在晚辈面前保持威严,要严肃,要有“当父母的样子”,对她们来说,他们宁可被刀子划一道口子,也拉不下脸对孩子说一句“我爱你”。
表达爱意是可耻软弱。
张净就是这样。
当她第三次问贝丽冷不冷的时候,贝丽双手握住她:“妈妈,我有话想对你说。”
两人聊了很多,心平气和。
贝丽刻意地模糊掉母女的边缘,当成两个独立个体的女性,开始谈话。
青春成长期,贝丽委屈过很多次,认为妈妈不够爱她,也失落过;等长大成人,毕业,出国留学,在法工作,她也较过劲儿,一定要和妈妈分出个胜负——
但看着张净的白发,愈发粗糙的手掌,贝丽发现,很多时候,一些问题其实不需要确定的答案。
一直以来,贝丽都把“母爱”神话了。
究根问底,母女也是一种人际关系,只是更加复杂;而在重男轻女的大环境下、金钱资源有限、父亲角色长期缺失的家庭关系中,这种关系更加复杂。
母女就像纠缠共生的藤蔓,互相托举着对方往上走,却又不停地、紧紧地束缚着对方,收紧、却不会绞杀。
她们互相爱着,却又因种种而无法直接表达。
其实妈妈和她一样,也只是个普通女性。
抛开“母爱”的枷锁,她也只是个女儿。
姥姥上一辈的人这样,她没体验过热烈直白的母爱,又怎么能给予贝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