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哭,贝丽一边写道歉短信,打算等邻居上门时读给他们听。
幸好没有。
一直到她流着泪睡着,都没有人来指责扰民。
但第二天,严君林就离开了这里。
贝丽不在乎。
她告诉自己,他和你真的没什么关系了。
她在房间里睡了很久,又在中午惊醒;
李良白发短信过来,说让吴振江来接她,去他那里。
贝丽做好接受怒火的准备,可是没有。
李良白和她在公寓里玩了很久的牌,他亲手教贝丽那些游戏,各类纸牌规则,麻将,还有其他桌游。
他也承认在抽烟,尽量控制,一周也就六支左右——还在慢慢的戒断中。
贝丽低着头,有些失落:“可是你和我说,你已经戒了,你在骗我。”
“人无法在纯氧中生存,任何东西,太纯粹都会适得其反——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小秘密,”李良白微笑,打出一张纸牌,“就像你,贝贝,我就没问过你,你和陆屿、还有严君林的过去。”
贝丽悚然:“你都知道了?”
——他知道严君林的真实身份了吗?
她手中的牌握不住了,慢慢向李良白方向倾倒。
“你当初追陆屿追得还真是人尽皆知,”李良白从她纸牌中抽出一张,慢条斯理地放下,“连你的二表哥都清楚。”
贝丽喃喃:“……可能真是个笑话。”
严君林一直将她当邻家妹妹,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她曾想,一直做兄妹也不错,后来却不甘心。
她不敢真的表白,担心严君林被她吓退,从此后再不理她。
只好借着“帮我追求陆屿“的名义,主动靠近严君林,试探他,引诱他。
结果证实,勉强的爱情没有好果子吃。
“你那时候还小,喜欢上混蛋不是你的错,”李良白打出一张牌,又看贝丽牌面,再抽一张,就像自己和自己打牌,“我介意的不是这点。倒是现在,我清楚了,为什么你会患得患失——第一次恋爱就是和陆屿,的确会很难信任男人。”
贝丽怔住。
此刻,她有些庆幸,李良白的调查方向偏移。
谢天谢地,李良白还不知道严君林才是她的前男友——她果然是个坏人,在这个时刻,竟然还在庆幸这点。
李良白一手出牌,另一只手按住贝丽的牌面,将她的牌全都放在桌上。
“你赢了,”他笑,“我们贝贝大获全胜。”
贝丽没有丝毫获胜的欣喜。
她清楚,这是他一个人的牌局。
“贝贝,”李良白垂眼看她,伸手,“过来。”
贝丽走过去,安静地侧坐在他腿上,脸贴在他纯白衬衫上。
李良白很喜欢这种抱坐的姿势,揽住她的肩,搂着她的双腿,握着她的双手,就像年长者抱着孩子,能完全控制她的行动,每一步,每一下,每一处。
李良白低头,满意极了。
“贝贝,”他说,“什么陆屿、严君林,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全心全意地爱我。”
贝丽想,半年前,他也是这么说。
一边强制让她gc,一边告诉她,他喜欢她这时的表情,因为她此刻的脑子和眼睛中只有他。
“贝贝,”李良白温柔的唇贴在她脖颈上,“人们给初恋赋予太多意义了,事实上,初恋并不全是美好,也不能意味着什么,它只能代表你选择了一段感情——我不介意,你的初恋并不是我。”
贝丽忍不住颤栗。
半年前,李良白一边掐着她的后脖颈用力,一边问,贝贝,你和前男友也曾这样吗?
“我爱你,你和我才是最配的,”李良白柔声,慢慢吻她的脸颊,鼻尖,嘴唇,“贝贝,别抖,别害怕,乖,分开……真棒。”
贝丽突然产生了畏惧,她想要推开李良白,但推不开,他俯首于她脖颈处,含住她大动脉处,细细地嗅,感受着她的脉搏、心跳、血液流动。
脆弱,易碎,珍贵,宝贝。
平时都舍不得。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就真当他瞎了,得寸进尺。
李良白轻轻咬一口,微笑:“今天换个安全词吧,贝贝,把‘很痛’,换成‘别停’。”
第17章 甜美的欲 爱,亲密,控制欲
贝丽发觉, 她也没那么了解李良白。
交往的第一个月,李良白就带她见家人、朋友,她一直认为这是被重视的表现, 非常开心。
但很快,贝丽发现, 自己很不适应李良白的生活, 两人观念有着极大分歧——除却专心打理的餐厅品牌之外, 李良白也在做投资。
和很多职业投资人不同, 他将其视作一场游戏, 钱是他的游戏币。
“金钱是为人服务的,别当钱的奴隶,”李良白这样告诉她, “无论是盈利, 还是亏损,给人带来的情绪都有阈值,越看重钱,这个阈值会越低——更容易失控, 丧失理智。”
贝丽不知道李良白有多少钱, 她只知道, 和李良白那些朋友相比,他是最不会为金钱发愁的那一个。
像他们这样家境优渥的,在这个年纪, 大部分人的现金流大多紧张,家里盯的严格, 不怕消费,就怕被忽悠着投资创业。
李良白朋友遇到什么棘手事,都会向他求助。
贝丽不同。
她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小镇, 小镇不是特别保守,也没那么开放;优生优育政策下,她的出生让妈妈张净承受了极大压力。
父母选择保住工作,也选择让她成为独生女。
张净好强,对贝丽寄予厚望。
从小到大,她任何一种有违“好孩子乖乖女”的行为,都会被立刻阻止,批评。
小时候不和别人比吃穿不许比美,只能比学习比成绩。在张净眼中,“虚荣”是最大的罪过。
最窘迫的还是初中,贝丽从小镇转到城市,读一中,最好的公立学校,同桌笑着问贝丽,她的鞋为什么是NLke?
体育课,运动会,贝丽一直穿那双鞋,祈祷它快快坏掉,这样就可以换新的,不必再被嘲笑。
终于等到它烂了鞋底。
当张净说明天再去批发市场时,贝丽鼓起勇气,说不想去那里了。
“你去的那个鞋店卖的都是假货,”贝丽请求,“我想去专卖店买,不用太贵,八九十也可以,我不想要假鞋了妈妈。”
张净火冒三丈,骂了她一顿。
上学的时候不能爱美,什么叫真什么叫假,太攀比了;穿双好鞋能考高分?能上清华北大?我看你就是堕落了!
十二岁的贝丽在卧室里哭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张净叫她去吃饭。
“吃饭吧,”客厅昏暗的灯光中,妈妈的身影落在门上,微微驼着背,头发潦草,满面疲态,“吃完饭,我带你去专卖店买鞋,你想买什么牌子的?”
那一刻,贝丽充满愧疚,她发现自己是个糟糕的坏小孩。
她后悔弄坏那双鞋,不该在下雨天穿着它踩水。
成年之前,无数件此类事塑造了贝丽。
她家庭的经济状况,和母女关系一样,不好不坏,夹杂着痛苦的妥协、频繁的争吵。
李良白不是,认识他之前,贝丽想象不到,会有一个家庭,保存着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照片,也想象不到,原来父母争吵是正常行为,孩子不必会被迁怒,也不会应激到发抖、流泪。
她很羡慕李良白,羡慕到会幻想,如果她拥有他的一切,该会多么美妙。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如此轻松,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一切。
“贝贝,”李良白喘着,叫她,发狠地按住她的腰,按住扇了两巴掌,声音清脆,但不重,他收着力道,低头亲吻她肩膀,“别跑,我快到了。”
似是感慨,他呢喃着,你真好。
贝丽感觉不是很好,人在濒临边缘时很难控制自己,李良白也一样。
就像跑步,射箭,打牌,最后阶段会格外用力,她小声说求求你,李良白嗯一声,摸着她的下巴,将手指塞到她嘴里。
“乖孩子,别怕,”他温柔地安抚着,实际上并没有变得温柔,“别着急,马上就全给你,别咬这么紧,好热情啊贝贝,这么舍不得我离开,好棒。”
贝丽闭上眼。
她混沌地沉溺,错乱又茫然。
没有晒被子。
晴朗的这一天,贝丽一直在李良白的公寓里,直到晚上,也没回去,错过了一整天的美好阳光。
数不清的次数。
次日,贝丽的耳机坏了,要去买新的。
她坚持不让李良白送,要自己挑自己买。
李良白知道她的坚持。
刚交往时,约会途中下雨,贝丽衣服被淋透,李良白直接让销售带了衣服上门,供她一件件挑选。
大学时的贝丽对时尚、奢侈品一窍不通,当得知那条不起眼的薄薄小裙子要五位数时,她惊慌到想把所有礼物都退还给他。
太昂贵了。
她还不起。
直到现在,贝丽也不希望自己的衣食住行,都由李良白大包大揽。
“经常用的东西,要选能力承受范围内最贵的,”李良白看她犹豫,微笑,“选这个吧,你戴上更好看,颜色也衬你。”
贝丽照镜子:“好看是好看,但是它的价格,是另一个的两倍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