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场无声的风。
贝丽珍重地把风衣纽扣扣上,重新整理围巾。
“我要走了,”贝丽说,“再见,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还有,以后不要再让人给我送花了,我很困扰。”
她鞠了一躬,转身离开,轻轻关上门;李良白站在原地,李诺拉抱着玩具,笑着跌跌撞撞跑来。
“舅舅陪我玩火车,”她东张西望,“呀,贝贝姐姐呢?”
“贝贝姐姐去工作了,”李良白弯腰,摸摸她的头,柔声安慰,“别担心,她很快就会回来。”
中午,做好李诺拉的“交接仪式”,一头长卷发的谢治赶来,一身淡淡死感,虽然很丧但努力在女儿面前扮演着天真,听她童言童语。
李良白终于看手机,发现杨锦钧已经快把他电话打爆了,短信极多且没有礼貌,问他人死哪儿去了。
啧。
毫无耐心。
活该一辈子单身。
等到网球场,杨锦钧已经和人打了半小时,中途休息,看到李良白孤身一人,大为意外。
他往李良白身后看,空空如也,没有白风衣;
再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出现。
“今天怎么没带女朋友?”杨锦钧问,“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们之间出现了一点小分歧,”李良白不想多聊,微笑,“没事。”
“什么分歧?你想攻占奥地利她想拿下法兰西?”杨锦钧拧开水,喝了几口,“你们之间有没有事,都和我没关系,不用细讲,我懒得听。”
李良白也懒得讲。
杨锦钧这种人,最合适的伴侣就是工作,没有人能忍受和他一起生活。
现在也没打球的兴致,李良白握住球拍,想,明天去哪里散心。
杨锦钧突然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和好?”
李良白侧脸,意外:“你很关心?”
“我不希望你的情感生活影响到正常工作,”杨锦钧敏锐,“最近两周,你不在状态,你们两周前吵的架?这么久了?还没和好?还会和好吗?”
“你不懂,”李良白说,“闭嘴吧。”
他不想向杨锦钧谈这些。
停了一下,又说:“以后你谈恋爱就知道了,女朋友很脆弱,需要人耐心照顾、精心呵护。”
杨锦钧说:“描述得真恶心,你也闭嘴吧。”
李良白不在意他的表现,一个吃不着葡萄认为葡萄酸的可怜男人,幸好杨锦钧没变成姐夫,这个家伙应当孤身到老,至死保持单身。
拧开一瓶水,李良白站起来,准备热热身,蓦然,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停住。
杨锦钧也看到了。
深蓝色长款网球裤,白色长袖卫衣,严君林拿着网球拍,停下脚步,直直看向这边。
杨锦钧问:“你们认识?”
“贝贝的表哥,”李良白简单介绍,“心机挺深,不是好人。”
——比你心机还深?
——能让最不是人的家伙说出“不是好人”,对方还是人吗?
杨锦钧仔细看严君林,称赞:“他们家基因挺不错——你嫉妒了?”
“我嫉妒什么?”李良白似笑非笑,“手下败将而已。”
杨锦钧没听懂,不妨碍他观察贝丽的这位表哥。从男性角度来看,也是无可挑剔的帅气。
和贝丽气质截然不同,她外貌清纯无辜,纤瘦灵动,气场也干净,这位表哥身材高大,攻击性极强。
他下结论:“和贝丽长的是挺像。”
李良白看他,寒涔涔地笑:“哪种像?夫妻相?我和贝贝像不像?”
杨锦钧惊奇:“你什么毛病?”
谈话间,严君林已经走来,他疏离地向杨锦钧点点头,没在意这个陌生人。
李良白微笑着发出邀请:“表哥也喜欢打网球?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要不要打一局?”
真稀奇。
李良白以为他们的共同爱好只有贝丽。
说不定也是近期网球热,严君林跟风打,还是说,贝贝想打网球?所以他想教贝贝打网球?手把手传授?心思肮脏到令人作呕了。
想到这里,李良白想烧掉他们现居住的房子。
统统搬出去。
“一般喜欢,”严君林说,“聊一聊?”
“好啊,”李良白点头,“聊吧。”
“可能不太方便,”严君林环顾四周,看一眼杨锦钧,“换个宽敞的地方。”
李良白目光冰冷:“哪里不方便?”
严君林平静地说:“打起来不方便。”
“这还不方便?”一直沉默的杨锦钧开口了,他指一指球场,皱眉,“这么大,还不够你们打球?”
第30章 明争暗斗 两两对决
看到李良白纯属偶然。
刚好有事找他。
严君林没有问杨锦钧名字, 后者姓什么、叫什么都无所谓。
他的精力有限,只记有用的人。
李良白突兀一笑:“先打一场试试?”
杨锦钧说:“你俩先对打?我休息一会,再来。”
他刚打完, 手腕还是酸的。
严君林颔首。
杨锦钧打网球不错,他没有天赋, 近几年才学, 全靠后期苦练。
李良白属于接触得早, 经验丰富, 打得不错, 但不怎么爱打。
严君林呢?
杨锦钧看他们打了几圈,发现这人刚才说的“一般”纯属谦虚。
有天赋,也下过苦功夫学, 动作标准, 也狠。
能和李良白打得有来有回,暴力抽杀,看起来挺沉稳,打起来像要杀人。
不到半小时, 打爆一个球。
杨锦钧理解了, 难怪刚才那么嚣张。
场地小的网球场, 还真经不住这么打。
李良白的网球拍断了线,比赛不得不暂停。
他盯紧严君林,对方握着网球拍, 大步走来,镜片之后, 双眼冷淡。
严君林说:“别再送花了,别再骚扰贝丽——听说,令堂最近频繁去澳门?”
李良白微笑:“是吗?你怎么比我还关心我妈?她如果知道, 一定很高兴。”
“令尊还不知道么?感情真好啊,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种消息——”严君林弯腰,捡起地上的网球,它已经被彻底打坏,“听说白孔雀正积极打入海外市场,现在是紧要关头,我是不是要提前祝贺?”
李良白说:“你祝贺什么?你是贝丽的什么?”
“我是她表哥。”
“哦,原来只是表哥,”李良白说,“我都忘了,还以为你是她男朋友——对不起,说错了,前男友。”
严君林警告:“你之前弄伤她的事情,我不追究。现在你们分手了,别去骚扰她。否则,我不确定令尊会收到什么照片。”
她锁骨的淤青。
必然不止一次。
“骚扰?”李良白微笑,“怎样算骚扰?搬过去和她住在一起算不算骚扰?天天在她面前晃算不算骚扰?之前,她能接受与前任男友合租,难道现在就接受不了收前男友的花?”
杨锦钧握着网球拍来了:“前男友?你和贝丽分手了?”
严君林说:“什么样的前男友送花?一个伤害过她的前男友?”
“另一个前男友难道就没伤害过她?之后多年不愿提起,想必在她心里,某个前男友和死人没区别吧?”李良白说出她锁骨淤青的那个日期,不想在杨锦钧这个局外人面前讲隐私,“那一天,你做过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杨锦钧不悦:“你俩讲绕口令呢?”
“那天你干了什么,心里应该清楚,”严君林说,“你还敢重提?”
——两人怎么都在重复一个日期?
杨锦钧皱眉。
那一天并没有什么特殊,他上课,拒绝学生的重考申请,约人谈事,遇到贝丽,贝丽威胁他——两人都在暗示贝丽被弄伤,但那天她活蹦乱跳精力旺盛似比格,没有任何伤口——等等——
“好了,”杨锦钧突兀地说,“打球吗?轮到我了。”
他拍拍李良白肩膀,说算了算了;李良白冷冷微笑,转身就走。
严君林看向杨锦钧,颔首:“可以。”
又打一局,这一次,杨锦钧明显感受到,严君林打法换了,不再猛打猛杀,稳健中有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