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这不是一个档期相撞的借口,她不是准备约杨锦钧吧?
杨锦钧看手机:「抱歉,今天工作很累,想早点休息,可以改天再谈吗」
他想,天杀的,谁给她安排的工作计划?这么累?要不要问她,想不想跳槽来MX?
但MX严格禁止上下级恋爱和办公室恋情,他们认为这属于不正常关系,权力不对等的感情最容易滋生不公。
贝丽如果来MX,杨锦钧也很难做到完全的公平公正。
“你今晚要做什么?”李良白不经意地提起,含笑问杨锦钧,“去维修电器吗?MX近期财报大好,股票上涨,没想到高管还要做修理家电的兼职啊。”
杨锦钧也怀疑了:“你呢?”
——贝丽不会又被他打动了吧?
“吃饭,散步,睡觉,”李良白温和地说,“巴黎很好,我会常来。”
听到前半截,杨锦钧松口气。
贝丽那个体力,打两小时网球就会睡到昏迷不醒,她今日工作一整天,根本不可能再去和李良白散步。
后半截,他又不高兴。
什么叫做常来。
如果李良白能犯点什么罪,被法国永久驱逐出境就好了。
“和你没关系,”杨锦钧看时间,“行了,我没空和你打哑迷,我还有事——”
“你和贝丽发展到哪一步了?”
一句话把杨锦钧叫住。
李良白仰脸,看他:“告诉我,你和贝丽牵过手了?接过吻么?有没有……”
他停下,说不出口。
但贝丽脖颈上的吻痕在印象中挥之不去——该死,次日杨锦钧表现反常,他怎么会认为,是因为那几个校友?
李良白想杀了他。
一条野狗,也敢觊觎?
杨锦钧重新坐下。
夺门而出下楼梯又跑上来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以李良白的性格,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他们之间关系匪浅,层层利益纠葛——倘若时光倒流,杨锦钧也不会想认识贝丽。
她是轨道之外的一颗星,引力牵扯到他失控。
现在没办法,人生没如果,他和贝丽已经密不可分了。
“我答应过贝丽,”杨锦钧说,“不会对外透露我们的关系。”
李良白笑着点头:“很好。”
两只手压在膝盖上,控制着不动手。
他了解贝丽,如果只是单纯的date,或者普通接触,她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杨锦钧。
你个泥腿子。
你怎么敢 ?
那可是贝丽。
你配吗?
严君林就算了,他认识贝丽比较早,占了个青梅竹马的先机——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李良白强自压着怒火。
事到如今,他出奇地冷静,冷静到自己都觉得疯了,怎么还能分析?他不想分析出那个可能:“已经到了需要保密的程度,你和她做了。”
杨锦钧微抬下巴,语气平平:“我什么都不会说。”
……真的做了。
真的做了。
真的做了!
杨!锦!钧!
耳朵嗡鸣,好似瞬间失聪,再也听不到现实中的任何声音。
胸口一痛,像被狠狠踹了一记心口窝,呕吐感和眩晕同时袭来,头昏脑涨,怒气冲击,热血上头——李良白要杀了他,必须杀了他——
杀了他!
这个贱狗!
脏东西——
啪——
他猛然站起身,拎着高脚杯敲破,握着玻璃断茬,狠狠向杨锦钧脖颈插去;杨锦钧起身,一手攥着他手腕,一手阻挡李良白另一只拳头。
杨锦钧一边想这个拳击课上得真值,一边拧眉,对李良白说:“你冷静,侍应生等会儿就进来了,你也不想被驱逐出境吧?”
停了一下,他说:“虽然我有点想。”
李良白阴沉着脸松开手。
想吐。
他很想呕吐。
杨锦钧这种人——贝丽怎么会看上他?宁可选他也不选我?贝丽究竟在想什么?贝丽……贝丽……贝丽!
严君林在做什么?!
他知道吗?
李良白很快调整好情绪,把破掉的高脚杯丢掉,冷冷盯着杨锦钧。
思索片刻后,已经理清大概脉络。
“贝丽没和你交往,”李良白忽然笑了,“以她的性格,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却还没和你交往——看来某人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李良白凉薄一笑:“她那么好的性格,不会拒绝人,却单单拒绝了你——为什么呢?”
啪——
杨锦钧拎着高脚杯敲破。
“说实话,比起驱逐出境,我也想看你蹲监狱,”李良白嘲讽,“恐怕都没有人会去看你吧。”
杨锦钧说:“幼稚。”
他将破碎的高脚杯丢进垃圾桶,满面冰霜地坐下。
侍应生带了餐前酒上来,只看到破碎的高脚酒杯,愣住。
杨锦钧说:“我不喝酒,不用倒酒,谢谢。”
李良白微笑:“可以再拿一对杯子过来么?我不小心碰碎了。”
侍应生点头,放下酒,转身离开。
李良白看着那瓶酒,想,如果现在把它灌进杨锦钧嘴里,他是不是会立刻暴毙?
像一只被撒了盐的鼻涕虫那样。
杨锦钧说:“你和贝丽分手这么久了,我管不到以前,但现在,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哦?”李良白问,“那你呢?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都进了卧室还会被退货的关系?”
杨锦钧盯着餐刀,心想,这个东西能不能直接插进李良白咽喉里?他能不能立刻暴死?
就像一只被砍掉头的老公鸡。
“贝丽年纪还小,有时只是太过孤单,偶尔寻求慰藉,也没什么,小女孩嘛,也是正常,”李良白不知是宽慰他,还是宽慰自己,手握成拳,藏在桌下,表面风轻云淡,“现在看,你那把火还是别烧得太旺,她并不爱你,只是你以为那是爱情。”
杨锦钧嘲讽:“她偶尔寻求慰藉都不找你?”
李良白微笑:“你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你?”
停了一下,手机震动,李良白结束通话。
没几分钟,又响起,持之以恒的,大有他不接誓不罢休的气势。
李良白说声抱歉,起身,去外面。
又是张菁菁。
她心惶惶然,语序颠三倒四,依旧重复,有人要害她,她这次回母校,问了负责档案管理的人,真的有人在查她——
“我当时年龄造假,不过这个不重要,只是小错,重要的是有人在查我,”张菁菁含糊着说谎,不敢透露真实情况,“怎么办?真有人要害我?”
她哪敢说。
这是犯罪啊。
三十余年,每年都是噩梦,每天都担心会被拆穿。
她偷走了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啊。
“我记得查询档案一定要留名字,”听到这里,李良白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一切似乎并不是母亲的错觉,他问,“你知道是谁吗?”
张菁菁说:“我知道。”
“算了,”李良白仔细想了想,又说,“真有人查你,估计也不会以真实身份来。多半是个假名字,或者换个小喽啰来查,背后人不会想让你知道,免得打草惊蛇,除非……”
除非,对方想让他知道。
就像一种警告。
“严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