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丽可以申请。
相当于,她可以回国两周,中间如果有空闲,她还能回家。
贝丽问了Debby,有没有意愿一块去?中国的消费市场大,前景好,法兰一直注重这一块,这种出差交流会有利于Debby的成长,缺点就是累了点,可能会疲惫。
果不其然,Debby一口答应。
真好,贝丽欣慰极了。
事情解决完,神清气爽。
公事结束,她也终于有时间处理私事。
想了一下午,贝丽决定,这次和严君林彻底说清楚。
她不想再一直等待了。
恰好在这一刻,杨锦钧给她发短信,很简单,约她吃饭,地方已经定下了,离她住处很近。
贝丽发了好。
她发短信给严君林,说晚上已经有约。
很久后,严君林才回了一个好。
一下班,贝丽就去餐厅赴杨锦钧的约。
他现在看起来不是很妙。
向来精心打扮自己的孔雀,今天似乎并没有修整——就连胡子也没刮。
看到她来,杨锦钧也只是点点头,让她点菜。
点完菜后,这一次贝丽没有点酒,点了两杯气泡水。
“怎么了?”贝丽把菜单递给侍应生,担心地问,“你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
“没有,”杨锦钧停了一下,直接摊牌,“你和严君林恋爱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
贝丽握了一下裙子。
“别道歉,我知道你又要道歉,我最烦你道歉,什么用都没有,道歉不是你的免罪金牌,”杨锦钧直接开口,他面容不虞,丝毫不加以遮盖,“严君林现在在哪里?”
他现在对严君林的厌恶达到顶峰,与李良白不相上下。
昨天,杨锦钧真给李良白打去电话,询问他知不知道严君林和贝丽的事情,后者烦透了,一边说妈你别哭了当初做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现在,一边回答杨锦钧——严君林是贝丽的初恋,白月光级别的那种。
真恶心。
杨锦钧觉得严君林根本不是月亮,就是一坑坑洼洼的石头。
贝丽有点不适,还是说:“我不清楚,他可能是在酒店。”
“在他离开巴黎之前,我不希望你再见他,”杨锦钧说,“我会吃醋,我不想你和他再有其他牵扯。他是你表哥,我知道,但又不是亲的——没关系。”
停一下,他觉有些过分了,万一贝丽的家人托严君林送东西呢?
又补一句:“你可以见他,但每次都要带上我,反正他不会常来巴黎。”
在最后一句话之前,贝丽都在以歉疚的姿态与杨锦钧对话。
直到最后一句。
贝丽意识到问题。
她静了几秒,直接告诉杨锦钧:“我下周有个展会,要回国两周。”
“你不想去?行,我告诉Elodie一声,换掉你,”杨锦钧说,“很简单。”
“我想去。”
气泡水送上来。
贝丽抬眼看他,认真说:“我想去,我一直都想回国,哪怕是这样的展会交流,我也会想去。”
杨锦钧看着她眼睛:“你说你爱我,我就同意。”
“这是我的工作,从来都不需要你同意,”贝丽理智地说,“你不能强行把它们关联在一起。”
杨锦钧今天很不冷静,她想让对方冷静下来,至少,别这样冲动。
“好,那你说你爱我。”
贝丽沉默了。
她有些不舒服。
“说啊,”杨锦钧紧紧盯着她,“说,你爱我,所以今天才来答应我的邀约。”
“……我今天来这里,的确是给你答复,我考虑过了,我可以和你试着开始,”贝丽说,“但不要这样逼我,好吗?”
杨锦钧冷笑。
他心中只余被戏耍后的愤怒。
又是这样。
他早就知道。
不会有人真心实意地爱他,每一次都是为了利益,每一次,都是有所图谋。她现在提出的“试着交往”,也不是喜欢他,只是因为严君林——她在做什么?想拿她刺激严君林吗?他是她们之间的工具?!她口口声声叫的哥哥,根本就不是他——她一直在他身上寻找旧的影子。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纯粹的爱。
一切都是谎言、虚伪,所有的冲动交付都有报应。
“你说你爱我,”杨锦钧放缓声音,颊边肌肉抽动,他的声音再度压低,“说,我爱你。”
说了这三个字,他会原谅一切。
哪怕贝丽骗他这件事。
都可以被抹去。
他甚至可以,允许她和严君林的单独见面,只要别再越界——只要你说,“我爱你”,你说啊,说啊,说啊!!!
贝丽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杨锦钧,”她慢慢地问,“你说你会为我回国,是真的吗?你想过应该怎么做吗?做过计划吗?怎么回国?”
“你呢?”杨锦钧反问,“你会选择为我留在巴黎吗?”
啊。
贝丽的心脏像被什么戳了一下。
她低头。
眼睛一阵刺痛。
“说一句我爱你吧,”杨锦钧声音更低了,近乎一种恳求,“贝丽,你说一句,就三个字,你服个软,好不好?”
服一下软,我什么都听你的。
就服一下软。
只要说出那三个字。
贝丽喝掉一整杯气泡水。
眼睛还是酸酸痛痛的,但还好,没有眼泪,她不会再突然流眼泪,不会再爆哭了。
那滴泪,慢慢地滋润了眼球,没有掉落。
“你说的很对,”贝丽深吸一口气,开口,“我不能做到为你留在巴黎,就不应该要求你为我回国,这样很不公平。”
……公平?
去他的公平。
杨锦钧握着装气泡水的杯子,手指越来越用力,太好笑了,她来讲什么公平?
在她眼中,什么样算公平?为了她,他已经快丧失理智了,现在连被当替身也能忍让,她还能在这里认真地讲公平?
一直索要“我爱你”,其实也是因为他心中清楚,贝丽对他的感情,还远远不到爱的地步。
充其量,也就是“有好感”。
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他索要的很过分吗?他甚至没有要求她嫁给他,没要求她——只是要三个字,很难吗?
她却连这三个字都不肯说。
显得一切更荒谬了。
何必呢。
“我恨你。”
贝丽听到杨锦钧又重复了一遍:“我恨你。”
她没有反驳。
也无话反驳。
她不会说“你不恨我”之类的劝诫词,感情是他的,她无权定义别人的感受。
杨锦钧一口喝完气泡水,更反胃了。
这令人作呕的世界。
真恶心。
站起来,饭也不必吃了,杨锦钧审视过去这一切,简直就是丑态百出。
……和拼命想逃离的以前究竟有什么区别?
他一直得不到最想要的东西。
向来如此。
从未拥有。
“帐我已经结过了,”杨锦钧对贝丽说,“你挺诚实的,我一直恨你这样诚实。”
贝丽轻声叫:“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