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用大拇指比了比身边的周鹤鸣,大方地邀请。
淡漠的高岭之花闻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视线扫过两人。
“不了。”
她回应一句,声音比凛冽的寒风更冷。
“呃,因为我家暖气坏了,现在过年没人来修,所以陆白邀请我暂住她家客厅......”
周鹤鸣开口解释。
没听完周鹤鸣的话,程霜降冷冷地越过两人,爬上楼梯。
看了看身边的陆白,少年叹息一声。
随即,楼上传来了开门的响动,接着是关门声。
不知道是不是周鹤鸣的错觉。
程霜降关门的声音,比以往,大了不少。
*
“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吗?”
开了暖气的公交车上,周鹤鸣询问。
他们坐在之前,周鹤鸣和程霜降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靠窗的陆白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向前面。
“是啊。”
陆白很坦然。
“你不是说,不要撮合你们两个了吗?但你们俩这不明不白的样子看着也让人纠结,干脆我来当坏人,刚才我是不是还挺绿茶的,哈哈。”
看着露出笑容的陆白,周鹤鸣无法作答。
公交车只有后排的他们,以及坐在前排的两位老婆婆,报站声都显得寂寥。
“如果一直纠结过去,那我们两个都没办法继续前进,果断一点,对大家都好。”
她喃喃道。
“嗯。”
周鹤鸣点了点头,沉默许久,才徐徐开口。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对我有好感,我可以试着回应你的期待。”
转头看向车窗边的少女,周鹤鸣发现陆白正好也看过来,两人双眸对视,瞳孔中映照着对方的模样。
“你喜欢我吗?”
陆白嗓音清冽,表情依旧柔和,没等周鹤鸣回答,她继续说道。
“我是说,如果我和重生而来的程霜降站在一起,两个人都对你表示爱意,你会坚定地选择我吗?”
周鹤鸣所有的话语被哽在了喉咙里。
他没能回答。
但有些问题,不回答,就已经是回答过了。
“那我不要。”
陆白毫不犹豫。
“我不希望你因为困于谁的期待而做出违心的选择,无论那个人是程霜降,是我,还是你自己。”
“抱歉,是我自以为是了。”
周鹤鸣清楚地知道,自己刚才有一瞬间的傲慢。
傲慢到,认为能够借由和陆白在一起而让对方走出来,继续前进。
傲慢到,觉得自己可以“施舍”爱意,拯救他人,回应对方的期待。
“不用道歉,是我没有事先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陆白轻笑。
“所以我们之间......”
周鹤鸣不太确定。
他们无法成为恋人。
他们也没办法只是朋友。
他们更不可能变为陌生人。
“我们是,嗯,搭子。”
陆白思考片刻,答道。
“搭子?”
周鹤鸣不解。
“现在不是流行什么搭子嘛,上班搭子,午饭搭子,自习搭子,有时候失去了搭子比失恋了还痛苦呢。”
陆白煞有介事地解释道。
“所以,我们是生活搭子。”
“生活搭子?”
周鹤鸣琢磨了一下。
一起生活的搭子。
不就是一起过日子的人吗?
“嗯,所以啊,等你哪天真正地喜欢上了谁,一定要先告诉我,到那时候,我就不能当你的生活搭子了。”
陆白笑容灿烂。
周鹤鸣点点头。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今天已经没什么人坐公交了,比以往更快地,他们抵达了江城市殡仪馆。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边的殡仪馆。”
陆白下车,对于这边格外好奇。
“不会害怕吗,你不是还挺怕鬼的?”
“我怕鬼?鬼怕本姑娘还差不多。”
太阳还没下山,陆白这时候嘴硬了起来。
“哦,那你到时候要注意,如果有人拍你的左边肩膀,千万不要回头。”
“?”
陆白迈步的动作定格了。
“......回头了,会怎么样?”
“你就会......”
周鹤鸣煞有介事地停顿了片刻。
“就会看到后面的人。”
“滚一边去!”
陆白忍不住掐了一下周鹤鸣的胳膊,只是衣服太厚,没能掐到肉。
“这边,我先去给我妈扫墓。”
周鹤鸣抚平自己的袖子,指了指一侧的墓园。
“你的话,要不在这儿等着?”
“我不要。”
陆白左顾右盼,空荡荡的殡仪馆,以及后山那林立的墓碑,哪怕在正午,也着实令人有些心里发毛。
“我和你一起上去。”
“......也行,让我妈保佑下你高考,别到时候三百分都考不到。”
“那可真是谢谢阿姨了。”
“我妈好歹是江城大学毕业的,保你三百分,问题不大。”
周鹤鸣取了香烛和纸钱,带着陆白爬墓园的后山。
陆白蹑手蹑脚地跟在他身后,还时不时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
“多有冒犯,百无禁忌......”
明明就很怕。
周鹤鸣轻笑一声。
“你爬得动吗,这里其实还挺陡峭的,要不我拉你一把?”
他朝着陆白伸出手。
“别小看本姑娘。”
陆白嗤之以鼻。
但还是伸手,牢牢抓住了周鹤鸣的手掌。
“这算牵手吗?”
陆白跟在周鹤鸣的身后,打趣般说道。
“暗恋算恋爱吗?”
周鹤鸣答非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