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广大笑着开口。
孟天章没有继续劈砍,一击不曾凑效,便持刀而立,冷冷的道:
“伱们玄机阁要做什么?”
“没什么,我们可不敢在晏景青的治下做什么,我们只是希望‘天道循环,顺应天时’,该发生的事情,就让它发生,天机变动,何故人为遏止,此乃逆天之行也。”
孟天章叹了口气,再次举起了手中的赤红大刀:
“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
雨中。
红顶的轿子慢慢前行。
四个轿夫都不敢大意怠慢,在雨中走的很快的同时,也是四平八稳。
可就在这时。
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忽然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破空之声,混杂在雨声之中,待触目可及之时,看到的是一支呈妖异红色的箭矢,自远而来,笔直落向中央的轿子!
什么东西?
四个轿夫都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包括跟随在旁边举着伞的吏员,几人只看到一束红光,没入了轿子之中,等到各自转动脖颈,往轿子中看去时。
轰!!!
一声剧烈的轰鸣震动骤然响起。
伴随着一股炽烈的火炎,一下子冲天十余丈。
“啊!!”
四个轿夫以及吏员尽皆大骇,尽管那股火炎诡异的只凝聚在轿子的方寸之间,但那股近距离的炽热仍然让他们感觉似乎要被一下子烧成焦炭,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远处跑去。
而这还没完。
紧随其后的是一根根五颜六色的箭矢,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在临近轿子方位时纷纷炸开,化作一团团颜色诡异的雾气,将整个轿子全部覆盖在内。
继而又是一团团拳头大小的圆珠状物体,先后扔进了那一片花花绿绿的雾气中,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轰然炸开,伴随着强烈的动静,将巷子不远处的一间瓦房顶部的瓦片都硬生生震下来几片,落在地上摔的碎裂开来。
终于。
动静全部消失。
一道道人影出现在巷子前后。
何正广摇着头道:“有点太浪费了吧,有那血煞爆炎箭的一下,非五脏境几乎都必死无疑,何必再补上后面那些,这下恐怕都化成渣了。”
何正道沉声道:“浪费又如何,无非几百万两银子罢了,正崖说过,此人必须要死的不能再死,此次出手也必须不能有任何意外。”
“不错。”
何正盈也缓缓开口,道:“陈牧此人必须要死,就算尸体都成了渣,也得再确认一番,绝对不能有差错……我过去瞧瞧。”
然而就在他要迈步过去的时候,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不用瞧了。”
就见陈牧仍然穿着那一身官服,一步步走来,淡淡的道:“我在这里。”
场面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何家众人纷纷身形僵硬,脸色震惊的看向陈牧。
“不可能!”
“你……你不在轿子里?!”
何正道难以置信的出声。
陈牧负手而来,平淡的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余老爷子的水镜之术已经出神入化,更兼冬雨天象,再搭配我的‘拟风’之法模仿气息,凭你们这些只敢躲在暗处,使一些阴险手段的鼠辈,又怎么能看得出其中玄妙呢?”
实际上他也不觉得何家的手段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只不过何家十几天来一直没什么动静,让他感觉有些反常,也并不是很想去以身试探,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手段的,便如最初的那根红色的箭矢。
看上去似乎威力不大,都没炸毁整条街道,但实际上所有的爆炎气息,都凝聚在了最为狭小的区域内发作,恐怕五脏境之下,或是没掌握意境第二步的,只要坐在轿子里,就不可能有任何的生机,不过他领悟有离火意境,更修炼到第二步,那一招其实也并无什么作用。
何家众人脸色难看无比。
精心设计的手段,一股脑的扔下去,竟没起到半点效用!
但很快为首的何正道便把脸一沉,道:“就算躲过去了又如何,还以为你余家的那位能赶来救你吗?”
话音落下。
脸色难看的何家众人,纷纷都阴沉下脸来,各自眼眸中露出杀机。
虽然何家的精锐基本都被晏景青调走了,但他们几个都是早已退下的何家老一辈,如今尽管气血都有些下滑,但也都是锻骨境之上,掌握意境的存在。
更兼身在此处的其他几人,也是何家在外地培养的精锐,都是锻骨境的存在,纵然陈牧侥幸躲过了之前的杀机,也还得过了他们这一关!
陈牧看着隐隐合围上来的何家众人。
只平淡的道。
“那么。”
“何家密谋策划。”
“袭杀监察司都司。”
“形同造反。”
“根据大宣律令……杀无赦。”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束刀光霎时亮起,令附近落下的每一滴雨水中,似乎都映照出那一束灿烂。
感受到陈牧这一刀的威力,距离最近的何正广第一反应就是糟糕,惊骇之下几乎毫无迟疑,将艮山意境发挥到极致,一刀挡去。
然而。
咔!!!
伴随着金铁断裂的声音,血花一下子就在雨中绽开,何正广直接就瞪起眼睛倒了下去。
旁边的何正道骇然失色。
真是让何正崖说中了,陈牧根本不是初入锻骨的境界,这一刀的威力,纵然汇合风雷两种意境,也不是锻骨小成能爆发出来的!
“你……”
何正道惊骇之余,也是本能般的挥刀杀去,但只刀光一闪,就只觉得视线之中天旋地转,旋转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陈牧眼神淡漠,如虎入羊群一般,手里流银刀的刀光收割着一条条人命。
短短数个呼吸之后。
一具具尸体横倒于巷子之中,眼中似乎都还残留着惊骇和不甘,鲜血汩汩涌出,和雨水混合到一起,渐渐流向远处的低洼,将整条巷道染成一片血红。
第160章 梦醒之时
嗤!嗤!
漫天雨水仿若活化一般,化作一滴滴灵动的水液游离汇聚,在余九江的鱼竿牵引之下,化作一条气势恢宏的水龙,猛然向着程厚华怒扑而去。
程厚华面带淡笑,手中寒剑纵剑一斩,并未劈出什么剑光,而是一下子挥出一束白蒙蒙的寒气,与那扑来的水龙碰撞在一起,霎时间让水龙整个身躯一截截的冻结。
但就在这时。
余九江忽然张口一吐。
“吒!”
仿若一声斥令。
冻结的水龙口中猛然激发出一束凝聚到极致的水流,仿若一束剑光般勃发而出,向着程厚华喷激射而去,一时间杀机毕现。
程厚华脸色微变,一时来不及更多动作,只得以手中寒剑一横,抵挡那一束水流之箭,但整个人仍然被这一束水箭冲击的推着向后飞出,整把剑都在猛烈的冲击之下,弯曲成了圆弧之状。
但一连飞出近十丈之后,从寒剑上散发出的森冷白雾,依然让那一束水流一寸寸的凝结成冰,最终形成一束绵延近十丈的冰线,横贯于街道之间!
“……”
余九江眼见这一击仍没有凑效,微沉着脸,正要继续向前时,忽然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神情微微一怔,手中的动作也一下子放缓了许多。
程厚华也同样目光微动,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收敛了许多。
“何家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一群废物,连晏景青究竟还有什么后手都试探不出来,也是合该顺应天机,落一个灭门的下场。”
今日的出手说白了更多的还是试探,看看晏景青到底还有没有其他后手,为了一个陈牧还不至于大动干戈,结果何家似乎是过于废物了一些,拿着血煞爆炎箭这种大杀器,连区区一个监察司都司都奈何不了,更别说逼迫出晏景青其他可能埋藏的后手。
话音落下。
程厚华微微摇头。
其实依照玄机阁测算的天机命数,何家无数种命途中,绝大部分都是走向灭门一道,既然怎么样都是灭门的下场,那么在其灭门之前,多利用利用,自然也理所应当。
嗤!
一束水流化作利箭从横里飞来,但程厚华却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一下子被这支利箭贯穿了右腹,从右下侧小腹一路贯穿至左肩,最后破空穿出。
但余九江远远看着这一幕,脸上却并未露出什么神色,而是缓缓放下鱼竿。
咔嚓!
程厚华的身体从胸口处出现一丝裂痕,继而整个人迅速褪去色彩,化作一尊冰雕,然后一下子崩裂散开,附近的所有森冷白雾也是迅速消散,其人影已不知所踪。
而几乎就在大约两个呼吸之后。
陈牧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街巷中,一步迈出就跨越了那冻结的冰龙、冰线以及一道道凝结的水流,来到了余九江的身旁,沉声道:“您怎么样?”
“没事。”
余九江摇摇头,又叹了口气,道:“是玄机阁插手了,一位真传……到底是上了年纪,他能拦得住我,我却留不住他。”
陈牧看了一眼场中的形势,哪怕刚才不在这里,但看着几乎整条街道四处都是奇异的冰景,也大概猜得出之前的战斗之激烈,余九江必然是全力出手了。
“冰么……那应该是玄机阁真传,程厚华了,练的是四季意境之中的凛冬意境,如今正合他的天时,何况冰阻水易,水拦冰难,劳您受累了。”
从本质上来说,凛冬意境对坎水意境还是有些相性压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