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要这么做?”灰袍问。
“我需要坐骑。”米特寇特说,那场溃塌没有给他带来牧师无法治愈的伤势,但他的坐骑格里芬却被砸断了脊骨与翅膀,如果有足够多的时间和药水,它或许能够痊愈,但现在什么都没有,米特寇特也不可能去向牧师索要一个神术,这不但是对牧师,也是对格瑞第的羞辱,他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做的。
“它还没死呢。”
“它随时可以死。”米特寇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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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动物去哪里》同人【9】
他们已经经过了不止一个位面,但巫妖必须承认,盖勒特。格林德沃能够成为一个令整个巫师界心生惶恐的非法组织首领还是能够令人理解的——他在发现这位黑发的陌生黑巫师不但力量强大,性情乖僻,并且很显然地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的时候,他就从铁面无情的拘捕者转身一变,变成了一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地头蛇。
有关于之前“圣徒”的指控,只要有深受美国魔法国会信任的安全部长帕西瓦尔出面澄清——他居然毫不羞惭地承认是自己错认和误解了这位无辜的巫师,当然,这位有着拗口名字,据说来自于一个隐世家族的巫师是通过正常渠道进入美国的,除了护照之外,身份证件之类的一应俱全,他也没有犯下任何罪行,他之所以被奥罗们列入危险人物的名单,完全是因为安全部门很不幸地被一群心怀叵测的家伙有意引导了,因为这个安全部长不得不再一次满怀哀痛地“清洗”了他的部门,去掉了一些莽撞、轻信以及尸位素餐的家伙们,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几个对部长的一手遮天有所不满的蠢货。
现在我们的帕西瓦尔部长,也就是圣徒的首脑盖勒特。格林德沃已经能够坐在纽约广场酒店的顶层与这位克瑞玛尔先生一同享用一杯来自于葡萄牙波尔图的红葡萄酒,这瓶出自于妖精秘库的酒可以在霍格莫德村换取一幢两层小楼,但在这两位的眼中,这酒只能说是勉强能够随意尝尝。
“您说过您在旅行,”格林德沃状似无意地说:“那么您如果愿意前往欧洲,那么我想您会收到更好的款待。”
“我在美国还要待上一段时间,”克瑞玛尔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默默然”的好奇心,他们的力量在进入每个位面的时候都会产生变化,有时增强,又是减弱,只是很多时候都是减弱,似乎位面也需要妥当地保全自身与它所蕴含着的诸多生命。不过无论如何减弱,他都是这个位面的最强者。
格林德沃低下头,将一声叹息湮没在猩红的液体里,他不是一个固执的人,在还能理性思考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很难从这位强大到如同梅林的巫师手中夺走默默然,但同时,他也在寻找后者的弱点,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设法收买、诱惑、或者控制这个人,默默然虽然罕见,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份重量级别的礼物。
第523章 啮齿
“有可能动摇城墙根基吗?”
“很难,”一个术士说,他并不是格瑞纳达人,因为有着四份之一侏儒的血统,身高异常感人,但另外的四分之一的魔鬼血脉让他虽然无法成为一个强大的施法者,却能在糅合了侏儒的天赋后让他对构造或是机械格外敏感:“城墙的根基是岩层,在最初的时候,应该是矮人们的牧师们召唤了土元素,他们的躯体固化后大约有四十尺或是五十尺的深度——您们应该可以看到,”他意有所指地说,毕竟被格瑞第的牧师们召唤出来的土元素还有一座横亘在格瑞纳达的营地与龙山邦国之间呢。
还有护城河,土元素生物崩塌之后,它们的躯体粉碎在地面与河流之中,湍急的水流不断地推动着松弛的碎石泥土,可能只需要一天,或是两天,土元素生物的残骸就不会留下太多了,至少无法对龙山邦国的人造成什么威胁。
“那么牧师们还能召唤出更多的土元素吗?”另一个术士说。
“这需要殿下去问。”他身边的同伴说,于是所有的术士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所说的殿下当然就是年轻的红龙,除了红龙,军团中没人能够号令这些桀骜不驯的女人。
“好吧,”他们之中隐隐为首的人拍了拍手掌:“让我们试试吧,看看能不能给我们的敌人带去一些可爱的小礼物。”
“我们的时间不多。”一个法师提醒道。
“它们蔓延开来的速度会让你感到吃惊的。”术士们的首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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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必须感谢那位女士的提醒。”几乎于此同时,在另一个帐篷里,黑发的龙裔这样说道。
“那也许是您所要面对的最危险的敌人。”马伦说,他是奉了他的情人以及导师的命令而来的,毕竟他们正在为这位殿下效力,虽然说,如果克瑞玛尔在内部的争斗中很不幸地丧失了性命或是更早,作为一个巫妖的弟子与弟子的弟子,他们不会遭到太过严厉的对待,但如果可以,灰袍女士并不准备如此之快地更换主人。
那才不会是我最危险的敌人,巫妖想,我最危险的敌人不是在格瑞纳达的王都就是在七十七群岛。马伦带来的讯息并不能给他任何帮助,他还没有愚蠢到对红龙的恶意一无所觉,而红龙的棋子也正是他的筹码之一,当然,这些事情他是不会和马伦说的。
“为了表示我的感谢,”黑发的龙裔说:“请告诉你身边的那位灰袍女士,她的同僚正在掠夺她的机会。”
马伦等待了一会,之后才明白过来,这位殿下并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到巨细靡遗的程度,不过,只要一个小小的提醒,灰袍女士是可以自己去搜索和探查的。
正如他所想的,灰袍女士没有过多的追问,她在思索了一小会儿后就离开了帐篷,大约在马伦煮沸了一壶瑟里斯人的茶水后,她重新出现在他的身边,那张如同死者一般苍白的脸也带上了一丝微薄的血色,而且看上去相当的得意洋洋。
“不想问问我吗?”马伦的导师问。
“如果我可以知道。”
“你当然可以知道,”灰袍女士说,一边轻盈地依偎到马伦的怀抱里,姿态与一个平凡的少女并无差别:“事情已经结束了。”
“什么事情?”
“瘟疫,”灰袍女士抬起头,用手掌抚摸着马伦秀丽的下颌,她的声音和所有的施法者那样低沉轻柔,但同样的,说出来的事情几乎与柔情蜜意毫无干系:“我们散播了瘟疫。”
马伦的咽喉一下子就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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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尔摩特的牧师在黑暗中行走,他的眼睛闪着光,苦难之神让他可以在黑暗中依然如同白昼般的行动。
他的手中还提着装满了蒲公英的布囊——这种植物熬成的汤可以有效地去除兽人和地精牙齿上的毒,免得伤口溃烂,但一个微弱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牧师看了看那丛杂乱的灌木——在格瑞纳达的军团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居住在如同明珠一般散落在高地上的城邦与城墙之前的居民与农奴都被迁徙到了城邦里,他们带走了所有的东西,从麦子到干肉,从婴儿到老人,他们应该不会留下一个孩子待在这个没有食物也没有热源的地方,但那个声音听起来确实很像是一个很小的孩子在有气无力地啼哭。
灌木丛距离小径并不远,牧师走过去查看,然后欣慰地发现那并不是一个他以为的婴儿,而是一只大猫,或许是被人类的战争波及,它的身体上满是血痕创口,尤其是从脊背到臀部的一条,几乎深可见骨,牧师犹豫了一下,如果是平时,他倒愿意救救这条顽强的生命,但现在,他的神术无疑是极其珍贵的。
但他可以让这支大猫的痛苦不再继续下去,牧师低下头,念了一段短暂的祷词——他以为那只大猫已经奄奄一息了,但他终结它的生命时仍然被它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大猫的牙齿就像是一柄尖锐的小锯子,但对于伊尔摩特的牧师不算什么,他在祈祷自我鞭挞的伤都要比这个严重。他和同伴在伤者的身边汇合,为他们祈祷和治疗,用草药熬制或是调配药剂,这样的忙碌可能还要很多天,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力不从心的时候既吃惊又不满。
伊尔摩特的追随者想要站起来,但他一抬起头就感觉想要呕吐,他侧过头,免得弄得不可收拾,一边撕开一片干薄荷叶子塞到舌头下面,在感觉好一点的时候,他按着身边的墙壁挺直了身体——一个罗萨达的牧师学徒想要去扶他,结果伊尔摩特的牧师却失去了控制,他呕吐在了那个学徒的身上,甚至还有一些喷溅到了那个孩子的脸上,这位年老的牧师又是羞愧,又是焦躁,他听到那个孩子在尖叫。
可不是吗,换了他他也要尖叫,他满怀歉意地看向学徒,却惊骇地发现孩子的面孔几乎被飞溅的血液遮盖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在光线不足的地方,血液的颜色几乎与呕吐物无法区别,但他嗅到了血腥气。
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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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格瑞纳达人就嗅到了即便是厚重的城墙也无法遮掩的腐臭味道,死灵法师与红袍们共同缔造的瘟疫比多灵曾经蔓延过的那场还要凶猛与快速,它在水中,也在泥土里,或是空气里,只有火焰才能将之毁灭——不断有人倒下,鲜血从鼻孔,口唇,耳孔中喷涌而出,只需要几个小格的时间,血液中就会混杂着腐烂的内脏碎片,牧师们不分昼夜地祈祷,他们的神术也确实能够驱散瘟疫的阴影,但只要一个生物【不单是人类】没有被净化,瘟疫就会随时随地地疯狂反扑。
瘟疫是不会感到疲惫的,但人类会,而且格瑞纳达的攻势并未因为瘟疫的扩散而停止,龙牙军团的鹰首狮身兽们聚拢起来,它们的目标是箭塔,术士们向下倾泻着火焰,在瘟疫统治着敌人的时候,他们几乎无需施放其他的法术,火焰连日烧灼着箭塔,即便是厚重的石砖,也在火焰的灼烧下逐渐出现了可怕的崩裂——即便没有崩裂,或是倒塌,可以想象的,这些箭塔中也很难有人存在或是保证弩车的安然无恙了,事实也是如此,人类将弩车推出来的时候,弩车的边缘都焦黑了,而且一些关键的配件也出现了损毁。
龙牙的术士们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们可以说是蜂拥而上,笨重的弩车在道路上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毫无反抗力的幼儿,如果不是龙山邦国的法师们近似于不惜一切地反击,他们可能连一部弩车都无法保留下来。
“我们还能坚持多久?”城邦的执政官说。
“不会很久了。”一个法师说,他的神情十分地安详,但不是因为龙山邦国还有着一搏之力,而是因为他很清楚,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强大的底牌可用了。
红龙终于再次落在了城墙上,连带着龙牙军团的鹰首狮身兽们。这座高耸的城墙陷入了诡异的死寂,龙山邦国的人们几乎没留下什么东西,术士们挥动手臂构建索桥,好让龙爪军团以及附庸们进入——克瑞玛尔和克欧端详着他们,龙牙和龙爪都有了一定的折损,附庸军团更是所剩无几。
“他们是放弃了吗?”
“没有。”巫妖说:“没有。”
他们转头看去,虽然最大的城墙已经沦陷,但每个城邦仍然有着自己的城墙与堡垒,克瑞玛尔的视力可以让他清楚地看到城墙上的士兵、居民,燃烧着的大锅中的油脂,还有弩车,他几乎要笑起来了,对啦,龙山邦国的人们并没有所有的弩车都存放在箭塔里,城邦中也有着可以威胁到巨龙的弩车,只是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它们显露出来,看来红龙必须再来好几次才能解决这个麻烦。
“真奇怪啊。”灰袍女士说:“瘟疫并没有扩散开来。”她,还有格瑞纳达的人们都曾经希望瘟疫能够被溃散的士兵带入城邦,但他们宁愿在城邦之外的地方焚烧自己也没有人愿意回去,哪怕他们仍然是健康的。如果说只是人类就算了,那些携带着瘟疫毒液的鸟儿和其他小动物也没能造成更大的灾祸。
灰袍女士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弟子和她为之效力的人做了些什么。
但无论是马伦,还是巫妖,又或是异界的灵魂,都知道他们所做的只能略微拖延一下这个庞然大物的脚步而已。
龙山邦国的覆灭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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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山邦国的情报和其他重要的信件一样,被压在了诺曼女王黛安的梳妆匣的最底部,她的确从空气中察觉到了一些让人不安的东西,但因为傲慢与自私,所有可能妨碍到她的儿子狄伦登上黑铁王座的事情都被她强行隐瞒了下来,她甚至不太清楚龙山邦国在什么地方,但她知道格瑞纳达距离诺曼有一个雪盖沼泽,一个银冠密林,以及半个龙脊山脉那么远,她根本无需考虑龙山邦国的消失会对诺曼产生什么影响,但她担心,如果狄伦知道了这件事情,会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差,黛安叹着气,她最初的时候希望她的儿子能够和他的父亲那样权倾整个高地诺曼,后来继承法的变更让她的野心进一步地膨胀了起来,但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她都没想过要让狄伦成为雷霆堡的领主,他是一个法师,一个血脉高贵的人,根本无需和低贱的平民那样需要战功来博取荣誉和地位。
新的加冕仪式正在筹备,黛安陛下非常急切,但她更希望这次仪式能够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盛大,狄伦。唐克雷,不,狄伦。海德,当他戴着精金的冠冕,手持权杖,坐在黑铁王座的时候将会是多么地威严与显赫啊,黛安几乎等不及看到这一幕了。让她愤怒的是爵爷和骑士们不是假装没有收到旨意就是拿来各种滑稽可笑的理由推脱,那么我也不需要你们,女王陛下恶毒地想到,在我的骑士与狄伦的法师团出现在你们的领地上时,你们会为今天的决定而懊悔。
黛安拿出了尚未被约翰王挥霍一空的金币,也许人们只是为了金币而欢呼会让人懊丧,但很快,黛安相信,狄伦会成为一个真正值得人们为之欢呼的好国王的。
第524章 悼亡
“外面在吵嚷什么?”
“人们正在为您的加冕典礼做准备。”侍女说。
狄伦站起来向露台的方向走去,侍女微微抬起了头,她也是一个法师,掩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双手捏住了施法材料,“怎么,”狄伦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轻微波动:“这点也不允许吗?”
“您尽可以按照您想要的那样去做,”侍女温和地说:“但还请不要停留太长的时间,您和您的母亲都有着很多的敌人,他们并不希望是您获得国王的权位。”
狄伦微微苦笑,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诺曼,在自己的国家,自己的王都,在子民的面前也要如同面对敌人那样警惕小心了?诺曼的历任国王都是性情直爽到有点粗野的混蛋,他们时常纵马穿过尖塔与尖塔之间的碎石道路,狄伦在小时候,经常趴在窗户边,看着老王带着可亲的臣民一同声势浩大地去打猎,或是单纯地跑跑,除了簇拥着他的骑士与华贵的穿着之外,他看上去也和一个普通的诺曼男性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而他的子民,或是和狄伦一样攀附在窗台或是露台边缘,或是拥挤在大路两侧,向他们的国王投掷手帕、鲜花与其他一些可爱的小玩意儿。
那时候,只要摩顿。唐克雷正在每年一度的叙职期间,一定就会跟随在老王的右侧,那是一个尊贵的位置,并且只有深受信任的人在能被允许出现在那里,因为老王用于拔剑的手正是右手——之后,这个人就变成了伯德温,和摩顿。唐克雷有着一模一样的灰色头发与灰色眼睛,而狄伦的身边永远只有她的母亲和富凯。
有着一双碧绿色眼睛的年轻人感到了一丝来自于心脏深处的剧痛,只是不知道是为了哪一个,摩顿,还是富凯?他一时间有着说不出的心灰意冷,他为什么要承担起他们交付的重任呢?无论是雷霆堡还是诺曼,或是狄伦能够做的多么出色,一个名义上的父亲,一个事实上的父亲,都不可能再看到了。但就在他踌躇不前的时候,侍女为他做出了选择——她上前一步,提起了帷幔,明亮的天光射入室内,与氟石完全不同的光芒让狄伦的眼睛产生了轻微的刺痛,他伸出一只手,按住了眼睛,而后在帷幔被再次放下之前推开沉重的门扉走了出去。
以鎏金的铜条弯曲做成立起的公熊与母熊的形状,然后在里面镶嵌各种颜色的玻璃的高大双门在侍女身后无声地关闭,她环顾四周,在一尊石头雕刻的怪物边立住,这样狄伦并不容易看到她,她却能将这个年轻贵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她并不喜欢狄伦,狄伦的痛苦在她看来纯属无病呻吟。她是个法师,可惜的是她的父母只是一对卑微的手工艺人,靠着为平民们打造耙子与犁头锨为生,甚至还没有那个资格为爵爷们打造马蹄铁或是箭头,所以在一个法师发现她有着施法者的天赋后,她的父母倒是很高兴可以得到一袋铜币以及少了一张吃饭的嘴巴的。她的导师不能说是一个坏人,但正因为他不是一个坏人,所以他很快就死了,失去了依靠的她不得不出卖所有能出卖的东西来维持自己的生计——一个女法师还是能够引起不少贵人的兴趣的,但在满足口腹的同时,她还忙碌于积攒起自己的力量,一点也没错,就是积攒,你以为法师是个荣耀而辉煌的职业吗?要她来说,法师只所以会在很多人的眼中闪闪发亮,那是因为在成为一个法师的漫漫长路上,如同流水一般投入的金币融了几乎能够打造一具和他同等大小的金像。
她遇到过好人,也遇到过恶人,做过好人,也做过恶人,最好的年华在争斗倾轧中悄然失色,留给她的只有苦涩尖锐的渣滓。她不明白会有人这样地……矫情,她艰难的前半生告诉她只要有人愿意伸手就要牢牢地抓住,而她的主人黛安几乎就是匍匐在狄伦身前,裸露出雪白的脊背,让她的儿子踏着自己的身体走上王座前的阶梯,而他居然还在犹豫不决,莫名其妙地徘徊不前。
有趣的是,招揽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狄伦,他招募她还有另外两位女性法师只是为了她的母亲黛安,毕竟男性法师不能每时每刻地守护在长公主的身边,只是这三个人中,唯一受到了黛安看重与信任的人只有她,所以她就被派来看着她的儿子。
“他们在做什么?”这是狄伦今天提出的第二个问题了。
侍女只是走过来随意地瞥了一眼:“在雕像上铺贴金箔和银箔。”她又看了看更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丝绸,据说瑟里斯人在深冬时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所以为了装饰光秃秃的树枝,他们会用丝绸剪成的叶子和花朵来装饰,为此陛下特意悬赏捕捉了几个瑟里斯人,不是农夫,都是格外手巧的工匠与织女,有两百个女孩在跟随着她们学习。”
“太奢侈了!”
“但这是诺曼统治者的旨意,我们都要遵从,”侍女说:“如果您觉得有什么不妥,您可以在成为国王之后加以改变,但现在,您只要安安心心地等待就行了。”
这时候一行人正从城门的地方走过来,原先,诺曼并没有那么严格的法律,要求人们在进入王都之后需要下马步行,但这些说起来无伤大雅的小细节都被约翰王以及黛安粗暴地加以补充或是修改了,进入王都的人们不但必须下马步行,还要交出弩弓与高过腰部的武器,宽剑与长矛当然正在其列,这引起很多骑士与爵爷们的不满,但女王陛下觉得允许他们带着匕首短剑进入王都已经够宽容的了,毕竟那也是非常危险的武器。
而这行人,风霜满面,穿戴着被尘沙打磨的黯淡无光的皮甲,披着灰黄色的棉布斗篷,为首者在胸前悬挂着纹章表明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平民,而且狄伦认识他们,他们是雷霆堡与王都之间领地们的爵爷和骑士,其中一些在老王逝去之后仍然固执地坚守着忠诚的人因为各种意外与事故死去了,他们的领地不是被新王赏赐给了他的宠臣,就是被黛安的人悄然占据,而另一些人只能说是暂时屈服,或是更正确点说,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年龄给了他们足够多的圆滑与狡诈的关系,他们一边露出獠牙,一边摆动尾巴,让那些贪婪的小人既无法捉拿到他们的弱点,又无法找寻到合适的借口,只得先行退让。
狄伦的母亲黛安长公主与约翰王都曾经要求过狄伦设法处置掉这些人,但一向温和的狄伦却在这件事情上寸步不让,这些人不是伯德温的附庸,而是唐克雷家族的臣子,他相信自己终究是要继承唐克雷的姓氏,并且作为一个唐克雷而死的,他无法顾及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追究,但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些人在阴谋与猜疑中白白地死去。
“让这些人来见我。”狄伦说。
侍女听从了他的命令,但就在狄伦看着那些人踏入他所在的高塔投下的阴影时,一个噩耗突然降临到他的身上——侍从通报他说,他的母亲,诺曼的女王陛下遭到了刺杀。
狄伦飞奔而去,他见到了受到了刺杀,但侥幸没有死去或是受到重伤的黛安,牧师们在她的身边祈祷,神术让她即刻睁开了眼睛,她的伤势痊愈了,至于失去的那些血,总是能够补充回来的。
但她握着狄伦的手不愿放开,甚至要求死亡之神克蓝沃的牧师前来以防万一,狄伦只得无可奈何地在她身边半靠半躺地度过了整整一夜,等到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些人早已离开了,他知道他的侍从们是在说谎——他们看上去并不像是来参加一场加冕典礼的,眼神与神态中更是充满了忧郁与急切,如果这些人是来寻找自己的,那么只有可能是雷霆堡出了问题。
“告诉我。”狄伦说:“是雷霆堡出了什么事儿吗?”
“没有,”侍女飞快地说道,“以我的力量起誓,”这对一个施法者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誓言,狄伦的心顿时平静了一些:“他们来寻找您,”侍女紧接着说:“是因为您留给雷霆堡的代理人似乎太过无耻和贪婪了,”她简要地提炼了她从那些人的口中取得的情报:“他正在掠夺每一枚铜币,雷霆堡的关卡竟然会被设置到城外一千尺之外的地方,而一千尺之内商人们还能见到不下三处士兵,他们的管事就连平价的盐都很难买到了——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得昂贵。”
“你确定不是雷霆堡?”狄伦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不是防护阵法被触动了?”
“兽人们异乎寻常的安静,这点是他们告诉我的,”侍女说:“殿下,今年的冬季到来的特别晚,而且兽人们已经遭受了两次沉重的打击,它们可能不会来了。”
“他们会来的。”狄伦说。
“但那里有您的法师团与阵法,那是它们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深壑。”侍女用劝诱一个不听话的男孩般的口吻说:“陛下已经答应了他们,只要您能够稳稳妥妥地成为诺曼的新王,那么他们可以成为您所接见的第一群人,这可是非常荣耀的。”
“我现在就想要见到他们。”
“加冕典礼之后,”侍女耐心地说,就像是在说“晚上不能吃糖,但如果你乖乖听话上床睡觉,那么你在明天可以得到两块糖。”“您不需要等待很久,典礼还有两天不到的时间,而就算是兽人们发动了攻势……您难道不相信无所不能的魔法能够阻挡甚至击退它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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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在雷霆堡的三重城墙上踱步,他很年轻,雷霆堡的士兵们都很年轻,因为有着经验的老兵几乎都随着忠诚于伯德温的骑士被放逐,或是被有意消耗在了与兽人的正面战力,这样做的时候狄伦毫不心软,反正雷霆堡和人类将要依靠的不再是士兵和精灵,而是魔法,还有操纵着魔法的人们。
今天的云层和之前几天的一样厚重,士兵抬起头仰望天空,没有月光与星光,在火把之外的地方都是黑沉沉的,他看向隘口,隘口的彼端没有出现兵器或是爪牙的反光,四周也一样寂静无声,他略微安心了一点。
“你不想睡一会吗?”他的同伴做了一个鬼脸,低声问道。他们都知道,雷霆堡被无懈可击的魔法阵法保护着,比什么样的堡垒都要来的坚固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