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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您致意,”葛兰微笑着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我的殿下,”他微微一顿,“或许应该说……陛下。”
“为时过早。”李奥娜简短地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葛兰坐下,不过她也不会去否认这一点,诺曼的王室成员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在她的子女尚未诞生之前,她就是仅存的海德,“这是什么?”
“一份礼物。”葛兰说。他将小箱子转向王女,然后亲手打开了他。
李奥娜垂下眼睛,在看见之前她就知道了这是什么,盐和石灰的奇特气味一般只会出现在需要保存的头颅上,只是不知道这是谁的,但她回忆了一会儿后,就想起这似乎是她父亲诺曼老王的一个人类侏儒弄臣,在老王死后,他又成为了新王的弄臣,以卑劣的手段与恶毒的心肠获得了约翰的欣赏,并且借助着约翰王的权势试图夺取一个爵士的领地,在发现了兽人之后,他又第一个带着新王赐予的法师逃走了,逃走之前还不忘将前来通报敌情的骑士关入监牢。
李奥娜在听取了该位爵士的遗孀以及孩子的诉求还是在三天前,伯德温剿灭了试图侵入那座城市的兽人,作为未亡人以及继承人的夫人和他一起回到这里——即便那只是一个无耻的弄臣,他也是诺曼的王的臣子,除了李奥娜,没人能够审判他,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那时候这只可恶的猴子已经逃到了他们暂时找寻不到的地方。
三天前,葛兰根本还没能踏入这里——盗贼的首领是在展示他的资本,他的盗贼,他的刺客,他的公会所拥有的力量。
“你的行会叫什么名字?”王女合上箱盖,问道。
“银指、恶刺、细网,还有别的什么,”葛兰说:“我觉得公会实在是太多了些,所以……”
“所以……”葛兰说:“我不准备让一个新的工会出现在这片陆地上。”
“你打算继承银指。”
“夺取银指。”葛兰说:“可没谁能那么好心让我继承什么,我那个见鬼的父亲自从我母亲怀了我就再也没出现过,我想他肯定是个混球,如果一定要说我继承了什么,大概就是他的技艺吧,我母亲说过他也是一个盗贼,”年轻的盗贼得意洋洋地按着匕首转了一圈,让王女得以端详他身上簇新与昂贵的行头:“但我比他强多了,他只是一个没有公会的流浪盗贼,而我,我即将拥有一整个大公会。”
“你在尖颚港发展的不错?”
“站在您面前的正是尖颚港的盗贼首领。”葛兰强调道:“唯一的。”
李奥娜能够听懂他的意思,尖颚港,或者说,亚速尔如今可能只有“银指”一个盗贼工会了。
王女露出一个真实的笑容,她正需要这样的人,男爵夫人的罗网还太薄弱,面对的层面也太过狭隘,而且她不能只从一个地方获取情报。
她正想要说些什么,原先紧闭着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第559章 反击【8】【第二更】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伯德温。唐克雷,他像是刚从比武场上下来,披挂着链甲,怀里抱着头盔,在看到葛兰的时候他微微一蹙灰色的双眉,但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与王女李奥娜相互吻了吻彼此的面颊,然后他就走向了连通着会客室的一扇门。虽然伯德温的动作很快,而且葛兰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打量,但谁能躲过一个盗贼的眼睛呢,看来已经成就好事的不单单只是他和梅蜜。
连通着会客厅的是一个小套间,最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个用于起居的小厅,伯德温将自己的头盔挂在李奥娜的斗篷旁旁边,又取下宽剑,把它倚靠在王女的火焰剑旁,沉重的链甲被伯德温提在手里,他打开一个箱子,把它放在一块柔软的丝绒上,施加了魔法的丝绒会清洁与打磨链甲,让每只小环都能变得光可鉴人,李奥娜的链甲也在一边,已经被打理妥当,散发着秘银特有的微光。
伯德温走入卧室,现在,除了没有缔结婚约之外,他与李奥娜就如一对真正的夫妻一般——伯德温发誓原本他并没有这个想法,事实上,他总觉得王女对他并不是爱,而是一种不可理喻的迷恋,它来的快速,去的也同样快速,这几年间,他一直等待着李奥娜露出歉疚或是厌倦的神情——虽然在龙火列岛上,他为了李奥娜对他的背叛而愤怒不已,但心中总有一种“啊,终于来了”的放松感,即便现在证明李奥娜仍旧爱慕着他,但关于这点,伯德温并未试图做出任何解释或是动摇。
所以对于李奥娜,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爱着的这个女性,伯德温并未如同对待梅蜜这类女人那样轻忽狎昵地亲近她,在离开龙火列岛之前,他们最亲密的行为也只不过是热烈的轻吻一番。
是什么在促使他,还有李奥娜做出改变的呢,伯德温想,他不知道李奥娜是怎么想的,但他确实感到了危机——在高地诺曼的王室凋零的只剩下李奥娜一枚孤零零的花朵时,就算是最刻板的爵士也必须做出退让,何况诺曼的继承法早在一年多前就修改完毕了。李奥娜将来必定会成为诺曼的王,而且是第一个女王,她的身份可以说是一跃自泥泞之中攀升到了晨光之上,人们向她谦恭的鞠躬行礼,口称殿下,或许心中还在呼喊着“陛下”,奉上无数礼物,从双臂展开那么大的银盘到镶嵌着宝石的黄金冠冕,从白色的巨熊皮到象牙做的酒杯,从华美富丽的丝绸到爽滑细密的亚麻,金币与银币在空荡荡的内库迅速地累积起来,从山丘变作尖峰。
而李奥娜的身边,出现了更多的年轻的爵爷与骑士,他们风度翩翩,举止有礼,面容上没有风霜留下的皲裂与皱纹,生机勃勃,温文尔雅,若要问他们是否勇武——其中有一两个同为泰尔追随者的骑士能够与伯德温一较高下,他们有侍童,有扈从,有军队,还会舞蹈,弹琴与写诗,他们有伯德温所有的优点,却没有伯德温的缺点。不要说李奥娜,或是任何一个女孩,就连伯德温,如果他也是个女性的话,他也会从中挑选一个,而不是继续留在一个老迈暴躁的堕落骑士身边。
当李奥娜在一个寒冷的夜晚紧紧地拥抱着伯德温的时候,曾经的雷霆堡领主第一次屈服了。
在关系变得更为亲密之后,他们几乎有点后悔——不是后悔这样做,而是后悔没有早点这么做,仿佛在袒露胸膛之后,心脏也同样直白地呈现在了爱人的眼前。他们好奇地探索着彼此的身体与内心,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如此愚蠢,愚蠢到没有深刻地领会到对方给予自己的信任,还有如此甜蜜的爱意。
就像是现在,伯德温能够理解李奥娜为何会使用如同葛兰一般的人,就像是她使用男爵夫人,就算他曾经表示过反对,就像是人们需要猫来捕捉黑夜中的老鼠,那么就不能责备猫会偷吃鱼和肉干——你总不能因为狗要忠诚可爱得多就让狗去抓老鼠。
他打开连接着卧室的另一扇小门,小门后是一个全部由雪花石砌筑的房间,浴室里有着一个施加过魔法的浴桶,里面的水永远是洁净并且热气腾腾的,伯德温解下长内衣,缓慢地坐了下去,滚热的水顿时浸没到他的胸膛,它们的热量渗入皮肤,让伯德温忍不住轻微地颤抖起来——他听到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来人的脚步声他很熟悉,那是李奥娜。
王女走到浴桶边,浴桶的高度恰好到她的胸膛,她将双手放入浴水中,等它们温热后再将精油涂抹在手心,为伯德温按摩紧绷的颈部与肩膀。
“今天几个?”
“七个,”伯德温回答,一边微笑起来,不单单是因为他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力量与敏捷,即便连续挑战七个骑士也能够从容获得胜利,更多的是因为他想起了黑发的施法者曾经说过的一个小故事——一个裁缝一掌打死了七个苍蝇,为了纪念此事,他将这句话绣在了外套上。但人们误以为他是一下子打死了七个巨人……误打误撞之下,他居然没有被揭穿,反而得到了一个国家与公主的爱慕……多么的相似,又是多么的不同。
李奥娜也想起了这个故事,她的笑容变大了一些,王女伏下身体,将嘴唇靠在伯德温的耳朵边:“我也有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要告诉你。”
“我听着呢,吾爱。”伯德温捉住她的手,心满意足地说。
“梅蜜已经怀孕了,她有了葛兰的孩子。”
孩子……伯德温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又带着一丝隐痛,他记得潘妮是怎样欣喜而急切地盼望着他们的孩子的到来,却又因为另一个男人的孩子而背叛了他,不,一切都过去了,他将会有个血脉高贵的孩子,他一出生就注定了要继承一个强大而又广阔的国家。
第560章 反击【9】
葛兰走过庭院的时候,他看见了男爵夫人,他们不是没有见过面,或者说,他们彼此的情报都被掌握在对方的手里。没有致意,也没有微笑,更没有对话,没有必要,他们都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人,葛兰想到,也许李奥娜与伯德温之间,那种始终存在的紧绷关系得到缓解就是因为男爵夫人,毕竟没人能比她更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了——在这件事情上,葛兰承认她有了一个小小的优势,但葛兰可以做到男爵夫人难以做到的事情,毕竟后者手中多半都是羽毛艳丽但爪喙柔软的“小鸟”,确切点来说,葛兰与男爵夫人事实上是可以将两者的服务范围错开的,只是这一点并不能改善他们之间大概永远只能以针锋相对来形容的境况。
他们擦肩而过,葛兰的手放在符文上,还有他的匕首,就像是葛兰的第二颗心脏那样跳动着,但盗贼还是平静地走了出去。不,他再也无法找寻到第二个如李奥娜一般有着显赫身份与姓氏的主人了。盗贼公会在这个世间已经存在了数千年之久,每个大公,国王或是家族都有着自己信任的人,除了高地诺曼的王女,没有人会贸贸然接受一个陌生盗贼的自荐。
等等,或许他还是有个主人可以为之效力的,葛兰咧嘴微笑,无视于骑士投来的,满怀质疑的目光,他想到了格瑞纳达的黑发施法者,若说有什么遗憾的地方,那就是格瑞纳达完全就是一个混乱而又残酷的国家,一个在王座上待了三百年的男人仍然会被称为新王,而他的妻子则是一头红龙,克瑞玛尔又是他的非婚生子——黑发的龙裔距离那个位置还很远,遑论还有一个据说已经成为了神祗的最高统治者。
葛兰试探性地投注了一部分力量在格瑞纳达的王都,如果李奥娜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事情,那么他至少还有一条退路。
想到这里,葛兰不由得轻微地摇了摇头,在之前的谒见中,王女李奥娜可没有提起过克瑞玛尔和凯瑞本,哪怕没有那个黑发的施法者,还有精灵游侠,伯德温。唐克雷可能早就变成了怪物的便便,但现在他们似乎已经被彻底地遗忘了——如果说,克瑞玛尔因为血脉与身份的关系,让这两位大人认为自己被欺骗了而捧着破碎的心对着角落哭去了,那么精灵凯瑞本呢?他可没有突然变作红龙的孩子,而且葛兰也知道格瑞纳达的军团,以及兽人的战士们已经转向了银冠密林,这是根本无法遮掩的事情,不要说是他,或是男爵夫人,这原本就是一个最为普通的斥候骑士也能觉察出来的事实。
是有意回避吧,那么,是回避他,还是回避这个问题呢?看来是后者居多,葛兰眯起眼睛,隐藏起自己的鄙夷,如果说李奥娜做出这个决定并不让人意外——即便沉溺在情爱之中,她也是一个接受过诺曼的老王指导和训练过的王位继承人,这点从她做出的几个决定就能看的出来。葛兰从不认为在龙火列岛上,她拒绝伯德温取克瑞玛尔代之只是因为正义与公理——如果伯德温真的那样做了,他不但会失去他的荣誉与骄傲,还有可能沦落成领主的附庸,就像那些在龙火列岛的各个港口无所事事地提着锈剑斗篷,除了酒馆与娼妓的床无处可去的流亡者那样。李奥娜怎么会允许她的爱人堕落到这个无可挽回的地步?就连雷霆堡领主的位置她都觉得不够尊荣呢。
还有他,在高地诺曼的王室血脉还未凋零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她就决意与一个卑微的盗贼达成了协议,虽然那份协议单薄的就连风也能把它吹散,而现在,她又将男爵夫人收为己用,全然不顾这位妖媚的女士曾经为她的敌人效力,并且与诺曼老王的死亡有着些许牵连,她就像是一个商人那样,只要她觉得你有这个价值,那么无论你是多么地脏污或是腥臭,又或者咬伤过她的手,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相对地说,如果你失去了原有的价值,或是所要付出的代价过大,这位王女也会不假思索地把你排除在她的视野范围之外,一定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像是男爵夫人,或是葛兰,她是不会有着哪怕一星半点的歉疚与羞惭之意的——当然喽,就算是凯瑞本,抱歉,既然兽人们暂缓了对于高地诺曼的深入,转而对银冠密林露出了垂涎之色,作为诺曼的王女或是将来的陛下,李奥娜是不会做出放弃诺曼,援救银冠密林的决定的,就算是它们之间的一纸盟约并不能说是已经完全地撕毁了。
也许这位王位继承人还庆幸于兽人对银冠密林的渴望超过了对高地诺曼的呢。
倒是伯德温让葛兰略略吃了一惊,不管这么说,他曾经是泰尔的骑士,即便被自己的神祗驱逐了,但似乎,葛兰是说,他一直在嚷嚷着要赎罪,得到赦免,重新回归到这位公正与职责之神的麾下吧——即便他确实只是说说而已,那么,最低限度的,他和凯瑞本的友情呢,被地精偷去吃掉啦?这可是持续了二十年的友情,即便为了诺曼,你无法驱使你的骑士与子民,你至少可以放下情爱,放下荣耀,放下权力,单人匹马地前往银冠密林为你的友人付出一份微薄的力量。
但葛兰什么都没看到,盗贼讥讽地抬起一根眉毛,就算是他,也曾经为了那位黑发的施法者前往格瑞纳达的王都。其中固然有着野心与试探的成分,但如果不是克瑞玛尔,虽然曾经无情并且残酷地威胁和惩罚过他,但算得上公正与诚实的前主人,出现在“红肚子”的只会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卒子。
太令人失望了,葛兰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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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的王庭如同秘银的山峦一般明亮,充满了无可辩驳的生机,在晨光之下,它就如同最为纯净的水流那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格瑞纳达人和兽人们几乎为之犹疑——这简直不像是现实中的景象,倒像是一个美妙的幻觉。让他们重新变得疯狂的是掠过密林的红龙——双生兄弟甚至没有去关心奄奄一息的姐姐,它们障碍双翼,带起的飓风让银冠木们再一次不甘地倒伏,龙火翻滚着从红龙的长吻中喷吐而出,空气变得灼热,枝叶卷曲焦黑。
龙语随着飓风与火焰而来,兽人们无法听懂龙语,但他们沸腾的血液告诉他们这就是他们最为渴望的猎物。
灰袍做出手势,已经化为不死生物的鹰首狮身兽裹挟着阴冷的负能量降落在他们面前,米特寇特踏上“格里芬”的指翼骨,一跃就踏上了鞍座,但负能量带来的寒意还是让他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格里芬”转头看着他,空洞的眼眶里只剩下了两点针尖一般的红点。
“它还会记得我吗?”米特寇特问。
“不会。”灰袍说,“记得也无所谓,亡者有亡者必须遵循的法律。除非是我让它攻击你,不然它仍旧是个可爱的乖宝宝。”
新王的长子将手指放在坐骑的颈根,“格里芬”转过头去,它的双翼上已经没有羽毛,只留下了支离的骨架,但蓝色的幽光就像是膜翼那样铺展在骨架上面,光点闪烁中,它飞了起来,与生者不同,无需魔法或是高度的帮助。米特寇特换环顾四周,龙牙的骑士们已经在术士的帮助下浮到空中,而他们的坐骑正从密林边缘及赶来,将他们放置到自己的脊背上——在没有找到精灵王庭之前,让这些鹰首狮身兽四处盘旋或是在密林中徒步跋涉都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克瑞玛尔呢?”米特寇特问道:“有谁看见他了吗?”
“红岭召唤了他。”一个龙牙骑士说。
米特寇特迟疑地蹙眉,“那位还是那两位?”
“那两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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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精灵哦。”红龙的双生兄弟说,他以人类的形态站在银冠木的顶端,身边就是克瑞玛尔,黑发的龙裔。
“是啊,”克瑞玛尔说:“那又怎么样?”
“我以为你会犹豫,”红龙直白地说:“半血啦,族人啦,应该还有友情什么的……”
“大概是有点吧,”黑发的龙裔说:“但这些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妨碍,我会记得为他们献上一束小花的。”
“我觉得茴香就不错,”红龙的双生兄弟之一兴致勃勃地说道:“精灵很适合茴香,我是说,放在汤里。”
“我这里还有甜罗勒呢。”黑发的龙裔说,“或者您更喜欢洋葱?”
红龙往下看了一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我可不喜欢吞咽焦炭,”他说:“就算有洋葱或是甜罗勒。”他在那具焦黑的躯体上停留了一会:“真奇怪啊,那些兽人呢?”
“我也没有看到他们,”克瑞玛尔说:“不过我和他们的首领接触过,据说那是一个奇妙的,几乎可以用谨慎与多疑来形容的家伙……”
“奥斯塔尔也这么说,”红龙的兄弟之一说,“也许我们再接近一点就可以看见我们的盟友了。”
他回到密林之中,但他带领着克瑞玛尔穿过倾倒混乱的树枝时,方向显然是反的,“希望你不要以为我们和姐姐一样倾向于剥夺你应得的回报,”他向克瑞玛尔眨了眨眼睛:“但我们不能弃我们的统领而不顾啊。”
黑发的龙裔令他有些伤心地始终沉默不语,他们在反向的行进中遇到了格瑞纳达人,他们向两位尊贵的上级鞠躬,而红龙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也许是法术的效力,接近他们的人愈来愈少,但他们来到雌性红龙的身边时,这里悄寂无声,除了红龙还在艰难地喘息。
在看见自己的兄弟,还有黑发的龙裔时,格瑞纳达新王的红龙妻子那只金色的眼睛露出了愤恨的神色,还有一些恐惧。
“你看起来不太好。”她的兄弟忧心忡忡地说,一边将手放在她最大的伤口上,那里的血还在不断地涌出,他眼睛中的贪婪与狠毒难以遮掩,而他似乎也不想去遮掩。
克瑞玛尔当然记得格瑞第曾经将死去的红龙切割开,作为盔甲或是祭品,红龙的血肉无人提及,但很显然,格瑞第也不会仍由它们被白白浪费。
“你不能……”雌性的红龙挣扎着喊道,随后她发现她的声音低弱的就像是一只兔子,而她的兄弟对身后的黑发龙裔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能?”
“如果我死了……”她说:“你们就再也无法找到一条可以为你们孕育后裔的雌龙了!”
“啊……”她的弟弟说:“问题是,你真的可以吗?或者说,你以为你确实保住了这个秘密,没人知道你吞到肚子里的究竟是些什么?”
他遗憾地说:“你再也无法生出健康的,能够被孵化的蛋了,早在一百多年前。”
年轻的雌性红龙感到绝望,但就如她的兄姐遭遇过的那样,在她还未完全死去的时候,她的两个弟弟就落在了她的身边,它们撕咬着她,从伤口中吮吸血液,长吻伸入皮肉深处,拖拉出她的内脏,它们居然还很小心地尽量保留了她没有受到损伤的鳞甲。
“这是你的。”最后双生红龙之一说,他回复到人类的形态,随手取出一只角杯,抵在死去的红龙下颌接了满满一杯的血液。
他满意地看着克瑞玛尔喝了下去,涓滴不留。
第561章 反击【10】
今天放一章防盗,明天中午12点左右修正,另外,明天双更。
另外看到书评的生日点选同人了,等我一个个地写过来哈!不会很晚的……
前奏
收割者异乎寻常的愤怒。
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生于混沌海的收割者——一种骨架内可以容纳一个小型的巨蟾家族的不死生物一直作为这个混乱位面的首席刽子手而存在,他们免疫精神攻击,减免大部分的法术伤害,力大无穷,动作敏捷,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时时变化莫测的混沌海内无需锁定力场就可以自如地出现在每一个地方……寻找任何一个适合那柄无形巨镰的脖子,被那种混乱化的,为了击破伤害减免而制成的武器攻击到的任何生物都必将在混沌力量的震慑下受到不断的痛苦折磨……直至因为无法忍受而放弃,溃散,成为混沌微乎其微的一个部分。
因此这些混沌海的宠儿很少会遇到那么棘手的敌人——一个披着粗陋灰色斗篷的圣骑士,也许因为在混沌海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原因,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唯一的装备就是色泽暗淡但细密紧凑的链子甲,与一柄毫无装饰的长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高昂的战斗意志与强悍的战斗力。显然比外观更加可靠的双刃剑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迎上拖曳着灰黯闪光的镰刀,在自身的伤口如同混沌海的变化那样频繁增加的同时,无所畏惧的外来者令更多数量的细小伤口在白色的骨架上累积,虽然其中一部分转瞬间就恢复如初,但更多的裂痕连接在一起,连成一片危险的细网……惨白的骨骼发出不祥的呻吟,收割者感到了恐惧——往往这种感觉都是他们赋予别人的。灭亡的预感让他有了退却的欲望,却因为被混沌海强迫执行着宣判守序生物死亡的扭曲命令而犹豫,最后还是一种微弱的,奇特的,类似于哭泣的声音为他做出了决定——熵之收割者放弃了自己的使命,发动了一天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的位面传送术,消失在过于热情的敌人面前。
圣骑士低吼一声,驱散了收割者最后一次悠长而阴冷的恶毒吐息带来的负面影响,随后,他不得不直面在这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位面中也算得上最为棘手的事物之一——超过五百只巨型蟾蜍聚集的产卵石。从这种混沌海本地生物的产卵石中会产生出一股混沌流体。巨蟾能够识别这些流体并逆流而上,聚集在产卵石的周围产卵以及受精,而它们的意志甚至能逐渐将一颗桌面大的产卵石扩展为一个大陆。但巨蟾们如此的举动,有时会令随着产卵石成长的混沌流体转化为巨大的混沌风暴,最糟糕的是,死亡的巨型蟾蜍会成为产卵石的守卫,顽固,勇猛,难以消灭的石头守卫者会撕碎任何一个敢于伤害到风暴源头的生物或者非生物——伴随着狂暴的飓风,难以计数的火焰,灰烬,碎石,沙砾,冰雹,甚至能量的凝结体……从这块基本上已经自成体系的小型大陆上以外来的守序者为目标疯狂地喷吐,好像一场盛大的,但上下次序颠倒了的大型多物质流星雨。
很快,狂乱的巨蟾繁育地就像真正的石头那样砸碎了一块孤零零的海面后快速地离去,犹如哭声的气流余波维持了一段时间后也完全消散了,它留下的只有比起这个混乱位面的其它地方显得十分“洁净”的庞大条型区域,虽然很快就会被填充进更多的混乱物质,不过现在看起来极其类似于布满灰尘的桌面上被手指抹过的一条痕迹,也正是因为如此,唯一停留其间的东西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小小的,安静的,舒适的,但是黑暗的空间。
原本带着微笑的面孔瞬间变得严肃,圣骑士周身燃烧着纯净的火焰,尤其是前额,好像头骨里藏着一枚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