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没办法说好久不见,”曾经的不死者微笑着往椅子上一靠:“我总觉得我们昨天才说再见。”
“您对谁说的再见?格拉兹特大君吗?”葛兰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房间里的第二把椅子上,幸而维尼托的国王虽然崇尚节俭,但至少客房的配置还是齐全的。
“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葛兰继续问道:“而且和密林之王在一起?”
“因为他希望能够对我有所帮助。”巫妖回答到,换来葛兰一个不敢置信的眼神。
“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葛兰喃喃地道:“他知道你曾经是个巫妖吗?”
“知道啊,”巫妖回答:“如果是不会这个原因,我或许还不会在这里——这是一个非常危险,但又报酬极其诱人的任务……葛兰,这关联到一个巨大的秘密。”
第693章 任务【7】
“夜安。”一个法师看到克瑞玛尔的时候,低下头来,率先行了一个法师礼,他不是那么年轻了,也正是因为有着丰富的经验与阅历,以及些许特殊的天赋,他能够察觉到精灵同伴所拥有的强大的力量,不过就他来看,缠绕着这位黑发施法者身上的迷雾狂暴而疯狂,虽然不至于如同死灵法师那样的阴冷,或是魔鬼与恶魔那样的黑暗,但也总是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这样的人,又如何会被精灵们所接受呢?他之前以为精灵们都是一群有着洁癖的家伙呢。
异界的灵魂向他微微颔首回礼,他并不是第一个对黑发龙裔表示敬意的施法者,这不由得让它感到一丝异样,尤其是他们都是维尼托的国王招募与供养的法师与术士。
要知道,在这个位面,施法者是一个黄金般的职业,也就是说,如同黄金一般珍贵,也如同黄金一般昂贵,要供奉一个强大的施法者,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更是可以让一个贫瘠的领地瞬间破产——维尼托如同碧岬堤堡那样,是个巨大的港口以及商业城市,商人们交付到国王内库的税金就像是无底深渊中流动着的熔岩河流。令人诧异的是,他们已经在这个王庭中见到了第三个强大的法师,一个如同阿尔瓦法师或是安东尼奥法师的高阶法师。
听他们的口音,看外貌细节,以及一些特殊的饰品,或是习惯,他们并不是维尼托人,也就不存在维尼托的法师为了自己的国家而屈就于此的可能——也看不出有被胁迫,或是迷惑的痕迹,他们完全是真心实意地在为维尼托的国王效力,并且对报酬感到非常满意。异界的灵魂也不能贸贸然地去询问他们现在薪资几何……这个问题无论放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都似乎异常敏感,并且容易招致误会和不快。
而且这些施法者们还有着各自的弟子与学徒,他们的消耗虽然无法与正式的法师相比,但仍然会令无数富足的人们为之倾家荡产。
异界灵魂的疑问很快就被打断了,因为王后的侍女前来邀请他们赴宴——虽然他们是前一天到的,但因为太过仓促,所以只有一个极其简单的迎接仪式而已。
维尼托的国王似乎要将不尚虚荣的特质坚持到底了,宴会上的食材除了新鲜,丰富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王后吩咐侍女们送上了据说来自与瑟里斯的烈酒,侍女将烈酒倾入酒杯,然后取出细长的蜡烛点燃酒液,在人们啧啧称奇之后,这种还在燃烧的,如同透明的泉水一般的烈酒被送到他们的面前——这种酒并不适合直接饮用,里面需要兑入水,蜂蜜或是果浆。
然后,令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精灵与他们的同伴都没有饮下这种烈酒,当国王询问他们是否不喜欢这种烈酒的时候,那个黑发的年轻法师直接指出,他们的酒中都已经被投入了剧毒。
一片哗然的人们并不相信,因为他们同样喝下了这种烈酒,但没有人出现任何不适,“瑟里斯酒没有问题,”精灵瑞雯说:“有问题的是果浆与蜂蜜。”
黑发的法师则是将自己的杯子送入空中,当所有人认为酒杯会被打翻的时候,一只隐形的手接过了它,然后送到了国王与王后的面前。
“如果不是,”他简单地说:“那就请您们尝一尝这个杯子中的酒吧。”
国王带着一些愤懑与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当即要伸出手拿过银杯,一直缄默不语的王后却突然跳了起来,夺过杯子,喝下了里面的酒。
火焰从她的喉咙中涌出,在侍女们的尖叫声中,一霎那间她就被焚烧殆尽。
————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维尼托的国王说:“但我一样无法推卸我的责任,无论是作为一个国王,还是一个丈夫。”
他低下头,将国王的权杖与冠冕放在凯瑞本的脚下,往后退了一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睛中充溢着泪水:“如果我的妻子,”他哽咽着说:“无法获得赦免的话……我可以……去看她最后一眼吗?”
凯瑞本微微蹙着双眉,从一个国家的象征前移开。
“精灵们不会介入人类的事务,”异界的灵魂冷淡地说,即便它在另一个位面的时候,是个有点过于天真的凡人,但也不再是个会轻易相信任何忏悔的孩子了,维尼托的王后以为自己的丈夫对她的行径一无所知,他们可不会,能够成为一个国王,或者说,一个掌握着实权的统治者,就不可能任凭这样可怕的事情在自己不知情的前提下发生,“您们将会接受的审判与处决都将由维尼托的议会法庭负责。”他这样说的时候,一个维尼托的贵人向施法者轻微地鞠了一躬,以示感谢,毕竟维尼托的议会可以说是在这些外来者的支持下,短短三日内就搭建起了最基本的构架,从今天之后,他们将会如同碧岬堤堡一样,成为一个自由城市,不再有国王,重要的秩序与律法都将被十二个德高望重,具有威名的长者决断以及维持。
虽然维尼托的国王可以说是极其快速地以一种隐晦的方式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了自己妻子的身上,但终于得以掌握权势的人并不是精灵,或是非维尼托人,每一个站在这里的人都曾经是维尼托的支柱,他们的家族成员如同渔网上的节点那样遍布这个小小的国家,他们熟悉与了解维尼托,习惯了他们操控与玩弄的民众们也不会因为掌权者突然变得陌生而产生迷惑、抵制以及惊惶的情绪,他们在审判国王与王后之前就会将他们的罪名宣扬到最为黑暗与封闭的角落,没有人会同情国王与王后,他们只会因为这对夫妻可能为维尼托带来灭顶之灾而感到愤怒。
这些人类将会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无可挑剔。
“正义。”在黑暗中的葛兰咕哝道,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凯瑞本原本是想要马上离开维尼托的,他在很多年前就来到过维尼托,当时的维尼托国王还是现在这位王者的曾祖父,那是个宽厚的好人,不,或者应该说,现在的国王也是一个好国王,但他爱自己的国家,爱自己的子民,但对于其他人,他冷酷而又漠然——就像他毫不犹豫地放任自己的妻子沦为盗贼的工具,任凭那些无辜的人成为盗贼们的货物,只为了充盈的内库与坚固的城墙,他的子民们在抛洒着花瓣,齐声欢呼的时候,大概没有想到在自己的脚下,正有如同自己一般活生生的血肉正被送往无尽深渊。
新议员们的筵席要比国王豪奢多了,他们穿着华美的袍子,各个笑容可掬,他们也非常的慷慨,争先恐后地要为他们的前国王赎清罪过【虽然国王还没有被审判】,也有一些议员提出,维尼托应该与精灵,或是精灵的盟友,也就是克瑞法城建立起一个牢固的同盟关系,在这些外来者尚未提出要求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将过于丰盛的礼物送上来了。
露西厄同样被一群人类的少女簇拥着,她们戴着花冠,手带金镯,笑语晏晏,家庭的教育让她们可以讨的每一个人的欢心,她们亲密地挽着精灵的手臂,像是已经相处了数十年的老友那样为她送上蜜糖与浆果,直到露西厄收回注视着庭院的视线,用那双碧绿的如同水中翠羽的眼睛看着她们:“你们大概不知道……”她轻声说,带着一丝不令人察觉的狡黠与淘气。
“什么?”少女们笑嘻嘻地问道。
“精灵们有一种天赋能力,”露西厄一本正经地说:“只要触碰到对方的皮肤,就能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正亲密地挽着她手臂的少女一下子失去了应有的血色,她动作迅速【即便对于精灵而言】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面色变换不定地向后退了两步,而其他的少女也几乎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露西厄眨了眨眼睛,看向那个如今距离她最远的少女:“你的兄长正在策划对于你父亲的谋杀,而你乐见其成,为什么?”
所有的少女立即猛地转头看向她,那个少女神情变幻不定——也许她是想要斥责与辩解的,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尖叫了一声,蒙住面孔跑掉了,而其他的少女在胆怯地挪动了几步之后,也跟着一起跑掉了。
露西厄叹了口气,她终于可以安静地待一会儿了——可惜的事与愿违,“我怎么从来就不知道精灵有着这样的天赋能力?”阿芙拉从阴影中走出来:“你的监护人知道你对一个凡人使用法术吗?”
“就像你对维尼托的王后所做的那样?”
“只是为了减免不应有的麻烦而已。”他们当然可以等待,或是去探查,但作为外来者,他们会遇到很多阻碍与怀疑,但一个情绪已经濒临失控的人类女性就要好处理的多了——在公开的场合,因为无法遏制的爱意所触发的杀机,是绝对无法被隐瞒的,但如果没有那些被野心驱动的议员们,他们的进展也不会那么顺利——葛兰的造访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阿芙拉毫无疑问是其中之一,她对这个所谓的亲生父亲毫无感觉,她只担心作为盗贼公会的首领,他是否会对克瑞玛尔不利,还有的就是,会不会追究她借着“女儿”的名义,从银指公会剽窃的部分力量。
得知整个维尼托已经成为了盗贼们的地下巢穴后,阿芙拉就更加不安了,她甚至有点懊悔,如果不是有所忌惮,她应该在维尼托国王向她雇佣龙牙骑士们的时候就乘机夺取这座水上之国,虽然他们的路途注定崎岖不平,但可能落在她所爱之人身上的危险,总是越少越好。
阿芙拉说完这句话,就重新退回到阴影中,露西厄将一枚别针投掷过去的时候,别针径直落入了蓬草中,发出轻微的噗声。露西厄看着那儿,碧绿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阴翳——正如她曾经察觉到的,阿芙拉确实只会是她的敌人——值得庆幸的是,作为阿芙拉的监护人,克瑞玛尔微妙地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父亲”的位置,但露西厄并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否会继续维持下去,阿芙拉的魅力就连精灵们也会偶尔无法抵挡,而且他们之间并没有真正的血脉牵系,至于一两百年的年龄差,有着漫长生命的龙裔和怪物难道还会在意这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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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中一只银杯跌落的声音似乎并不显著,但人们欢快的交谈声突然停止了一个瞬间,只有为了迎合精灵的西塔拉琴还在奏响,只是吟游诗人的手指似乎太过僵硬了,让乐曲也变得艰涩起来,在安静的时候听起来是那样的刺耳。
“您还好吗?”一个议员殷勤地问道,但他询问的对象并没有回答他。
议员短促地吞咽了一下,他观察着施法者黑色的双眼,快意地发现它们已经失去了焦点——药水似乎已经发挥了作用,正如那位强大的法师所言。他想要后退,就像是他之前计划的那样,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于此同时,聚拢在凯瑞本等人身边,将他们与同伴分割开的男女宾客们也开始试图后退,紧张的情绪攫住了他们,让他们无暇顾及到身体的异样——他们的思想以为身躯已经退出了很长一段距离,但事实上,他们反而距离那些已经被药水麻痹的冒险者们更近,他们急促的呼吸着,然后从鼻腔,口腔与耳道里流出了污秽的血,腐烂的胞囊从皮肉深处拱出来,让他们一瞬间就变成了可怕的腐尸。
下一刻,他们突然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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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厄猛然止住脚步,她看见了精灵们最为憎恶的一种存在——巫妖。
浮游在半空的不死者也看见了她,只有森森白骨的手指向她,伴随着一个必然会导致痛苦死亡的法术,两个幽魂扑向了年轻的精灵。
晚了晚了,抱歉,明天双更补偿。
第694章 任务【8】
露西厄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被人类的一杯苹果酒麻痹的幼崽了,但她……还是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与一个不死者面对面——他与僵尸、骷髅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恐惧光环带来的阴冷气息一直辐射到庭院的边缘,精灵少女的意识仍然是清楚的,但她的躯体却不受控制地虚弱了下去,她发疯般地对自己大叫,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这个时候,陌生的巫妖几乎就要收回自己的视线了,他当然知道的他的法术会造成何种后果,更不用说,还有他所释放出去的两个幽魂——与其说是捕捉猎物,倒不如说是将这个难得的珍品捡拾回来,作为生命之神安格瑞斯的宠儿,精灵从来就是不死者们最为垂涎的祭品与试验品。但他下一个瞬间就不由得发出了惋惜的叹息声——一根细长的银色细绳从黑暗中飞出,缠绕在露西厄的腰上,把她拖离了巫妖的力量所能触及的范围。两个幽魂紧随而至,但一只手从露西厄的身后伸出,拿着年轻的精灵刚才随手扔出的别针,别针上的护符在碰触到危险与负能量后立刻破裂,魔法能量从中呼啸而出,青灰色的幽魂齐齐尖叫,随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这个作为不速之客的巫妖还有着面孔的话,他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他被那些商人以成箱的金币,罕见的施法材料,以及不下六个精灵的情报引诱而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够看到有着如此强大力量的护符——两个幽魂都曾经是他的弟子,是施法者而不是凡人,巫妖一直小心翼翼地使用他们,因为若是不够小心,他也不免遭到反噬,而现在,它们在护符的刺目光芒中除了尖叫一声之外竟然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就连逃遁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心中短暂的犹豫了一会,作为一个邪恶阵营的成员,巫妖们虽然也会遵守契约,但这份契约同样会随着情况的变化而得到各种解释——尤其是他们与凡人签订的那些,即便是完全推翻也是有可能的,但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银指”公会的成员们早已潜入了宴会,还有另一个他所不熟悉的巫妖,两个术士以及三个法师在同时施放他们的法术,而且他可以感觉得到,那些不知不觉之间被他们施加了腐囊法术的人类已经凄惨地爆裂了,他们已经遭到腐蚀与污染的体液一旦被精灵,还有那个黑发的龙裔术士碰触到,他们一样会成为腐囊的载体,会迅速的虚弱,继而昏迷,成为罗网中的鸟儿和小鱼。
这个厅堂还是他们特意选择的,即便在维尼托,比这里更为宽敞空旷的地方并不是没有,那些人类只以为他们是为了防止这些外来者们遁逃,但他们却是从一开始就准备了出卖与利用这些愚蠢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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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细绳在地面上形成一个空虚的支托,露西厄在它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她轻轻碰触了一下腰间的皮囊,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弓,还有秘银箭头的长箭,长箭上刻印着符文,缭绕着魔法的光亮,阿芙拉站在她身边,已经进入失神状态——术士的失神状态又与法师不同,法师在进入失神状态的时候,心绪要处于一个相当平静而又纯澈的转台,而术士们进入失神状态的时候,却几乎都被强烈的情绪驱动着——有时是杀戮的欲望,有时是出于旖旎的情意,或是因为嫉妒,愤怒或是仇恨,而阿芙拉心中所涌动的,毋庸置疑,正是对于她所爱之人可能受到伤害的惊惧与狂怒,她一边念诵着咒语,一边做出奥妙的手势,召唤身上的纹身所形成的怪物。
露西厄没有转头去观察自己的盟友——至少是暂时的盟友,不然她可能看到一个奇特而旖旎的景象——阿芙拉暴露在外的面孔与手臂爬满了黑色与赤色纹身,有如同深渊怪物的触须一般卷曲延伸的线条,也有犹如古老神祗注视着世间的眼睛一般的黑洞,还有即便让渊博的学者来看,也未必能够辨识得出的文字与符号,它们并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完全不动的,而是仿佛活物那样在阿芙拉的身体上爬行,从她幼细的脖颈,到鼓胀的面颊,从脊骨攀爬到肩胛,有从臀部流淌到脚踝。她的深色头发让她几乎融入黑夜,但她就像是失去了所有血色的苍白面颊又让她如此鲜明地凸显,她的宝石眼发着光,就像是坠落在地面上的星辰,和其他部分形成了迥异的对比,但就是这种对比,让她体内所蕴含着的,属于一个神祗的力量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一个灰袍很不幸地面对着阿芙拉,他的瞳仁迅速地缩小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在施放一个危险的法术,他的手势在空中变形,十根皮包骨的手指伸向阿芙拉,口中发出猥琐的喘息,就像是要通过这种无用的抓挠将这个尤物紧紧地攫取在手中——错误的法术落在他的影子里,他的影子在魔法的激发下竖立了起来,依照应有的法术,它伸出黑色的手臂,缠绕在灰袍的脖子上,然后把它绞断——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略微恢复了一些理智,但露西厄的长箭此刻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在被绞断脖子的时候,他或许还能够以幽魂的状态存在下去,精灵的长箭上所携带的魔法却将这最后一丝希望摧毁了。
而这个时候,他的导师,也就是受邀而来的巫妖已经不再犹豫,他对于厅堂里的事物已经失去了兴趣,他虽然不会如同还有血肉与情欲的弟子那样犯下可笑的错误,但除了精灵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让放弃了作为一个生者应有的所有权利与义务,耗费了无数钱财,人力与灵魂来让自己成为一具不死的骨头架子的巫妖们更渴望的呢,当然就是永恒,永恒,真正的永恒——在这个位面,这个星界,即便是半神巫妖,也无法享有永无止境的生命,他们一样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朽坏,更不用说巫妖和亡灵。
巫妖发出了一声锐利的叫喊,然后,从阿芙拉与露西厄身边的黑暗中,一群不幸的死者爬了起来——他们是这个宴会的侍者,侍女,厨师以及护卫,但无论他们之前服侍的是怎样显赫的主人,又有着多么高超的记忆,在死灵法术的作用下,他们终究只能成为巫妖的消耗性武器——露西厄拔出了短剑,而阿芙拉轻声呢喃了几句,身上的纹身之一脱落了下来,它一落到地上,就化作了一片具有着鼬鼠形状的薄雾,在缠绕着主人片刻后,它就投入了蓬草与灌木之中,而后它的同类也随之落下,那是一只鹰首狮身兽,在碰触到地面的时候,它迅速地长大,直到有真正的鹰首狮身兽三分之一那么大,它没有踌躇,一抬羽翼就飞向了空中,扑向了那些形容可憎的尸体。
“我们只要坚持一会。”阿芙拉说。
“他们也在遭到攻击。”露西厄说。
对她的不确定,阿芙拉只是轻蔑的一笑,或许没有人能够比她更多地知道监护人的秘密了,她知道他有多么的危险,多么的强大,他的宽容并不是因为本身的弱小,而是因为有许多事情已经无法让他在意——但他总会为了她而来,无论之间横亘着怎样的阻碍。
巫妖只是要拖延住猎物的脚步,不管怎么说,他期望着能够得到最大的奖赏,死亡与损坏的躯体或许会带来不那么尽如人意的结果。他将双手十指张开,不再那么吝啬地投掷出一个连续的防御性法术,让自己的两个弟子不再受到阿芙拉的影响,最少的,不会让他们变得全无理智,就像之前的那个废物。
但他的计划只列到了第三行就不得不曳然而止——他突然感到了一阵炙热而刺骨的疼痛,成为不死者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烈又清晰的感受了,警兆从他的头骨流窜到脚趾骨尖,不死者的施法者甚至无法顾及一个巫妖应有的仪态与表率,在冲了出去的同时,将自己的骨头折在深灰色的魔法长袍与斗篷里,几乎就在下一瞬间,裹挟着正能量,迅猛的雷电带着刺目的白色亮光掀翻了半个厅堂,直接击中了他——电流噼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会令生者倍感愉快,却令不死者感到窒息【别问他是怎么感觉到的】的气息,纯净的正能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层层地损坏了他的符文斗篷,附魔长袍,然后是符文,卷轴,还有所有一个巫妖会用来保证自己不被摧毁的东西——虽然他的命匣还在导师的塔中,但不死者仍然如同一个凡人那样看见了死亡的来临。
他试图驱动一个早已预备好的传送法术,与所有的巫妖那样,他的身上从来就有不止一样可以让自己脱离险境的东西,但就像是可以看见他的思想那样,三个法术接踵而至,不但中断了他的法术,还粉碎了他的臂骨,“你无法毁灭我!”巫妖大叫道:“我会记得你们的!”他在被毁灭之前嘶喊道:“在之后的一百年,你们只要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就有可能看到我的脸!而在一千年后,你的子孙会因为你现在对我做的事情而诅咒你!”
异界的灵魂所给出的回答只是挥了挥手,将巫妖所留下的最后一点灰尘吹向空中。
当黑色的眼睛看向阿芙拉的时候,阿芙拉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如果要说有什么比监护人的怀抱更令人眷恋的,那大概就是他释放他的力量的时候——虽然他从不认为这是一种值得欣赏的行为。
露西厄的眼睛却只在黑发的龙裔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随后,搭在长弓上的箭矢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异界的灵魂比她更早地转过视线,那里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灰袍,他侥幸未死,或许是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不但没有逃走,反而举起了双手,做出一个施法手势。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竟然有着一张年轻的面孔,或许是因为接触负能量的时间不够长,他不像人们概念中的死灵法师那样形销骨立,反而还带着一种属于生者的勃然生气——阿芙拉没有行动,她可以说是饶有兴致地观望着,等待着她的监护人予以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致命的打击。
但最后贯穿了灰袍前额的,并不是龙裔术士的魔法,而是露西厄的银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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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修改一下。
当黑色的眼睛看向阿芙拉的时候,阿芙拉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如果要说有什么比监护人的怀抱更令人眷恋的,那大概就是他释放他的力量的时候——虽然他从不认为这是一种值得欣赏的行为。
露西厄的眼睛却只在黑发的龙裔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随后,搭在长弓上的箭矢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异界的灵魂比她更早地转过视线,那里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灰袍,他侥幸未死,或许是恐惧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不但没有逃走,反而举起了双手,做出一个施法手势。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竟然有着一张年轻的面孔,或许是因为接触负能量的时间不够长,他不像人们概念中的死灵法师那样形销骨立,反而还带着一种属于生者的勃然生气——阿芙拉没有行动,她可以说是饶有兴致地观望着,等待着她的监护人予以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致命的打击。
但最后贯穿了灰袍前额的,并不是龙裔术士的魔法,而是露西厄的银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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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嗯?”阿瑟问道,他和葛兰借助魔眼的帮助窥视着人类与精灵那儿的动静,然后看到两个巫妖都被悲催地吹上了天,即使在魔眼里,属于正能量的白色强光仍然让他不那么舒服的移动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葛兰回答说。
“那位想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想要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办到的事情。”葛兰说:“能够拖延一下时间就很不错了。”幸好人类总是那样地贪婪和愚蠢。
第695章 混乱
“但这是一夜而已。”阿瑟说。
“不止一夜,”葛兰说:“接下来精灵们会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
“什么问题?”
————
维尼托。
维尼托之前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国王与王后。是的,虽然早有预料,但精灵们发现被议员们囚禁的国王也被刺杀在密室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气,因为巫妖所施加的腐囊法术,能够控制与支撑维尼托的人大多都不情不愿地去了哀悼荒原,至于剩下的那些人,精灵们只怕很难和他们解释他们的亲人与朋友怎么会突然遇到这样悲惨的诛杀而他们却能安然无恙——无论银冠密林还是翡翠密林都不会太过在意偏见与迁怒,但他们也必须考虑到,是否会有人认为精灵们在涉足凡俗间的权势,这个问题早在银冠密林与高地诺曼之间就产生过,即便有着数以百年并肩作战的深厚情谊,人类还是无可避免地对辛格精灵产生了怀疑,继而疏远与敌视。